青鞘隐约有了猜测，却不敢确定：“信使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人类女性指了指漂浮着的千万光体球：“如果没有这些，所有海下城镇都会一瞬间被海水冲垮。而这些光体球的能量来源于信息。在这个世界，动物和人类之间庞大的信息流支撑着力量的来源。”
“海下信使的作用就是保护所有海下城镇不受海水侵袭，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原因。怪物无法感应记忆质，只能找适合的人类来担任。”
“你是叶黎。”青鞘思考了一下，如此断定道。
眼前的女人语气无奈又苦涩：“我是叶黎。”
*
叶黎知道陆地上人们关于她的传说。
原东国王后，探索航道的先驱者。
可是她不是。
她既不是王后，也不是探索航道的人。
叶黎原来是北国人，受邀离开北国前去东国。东国的王做了几个梦无法解开，记忆质大师和梦术大师也无能为力。
不知从哪里有人听说北国有一位平民少女名叫叶黎，她在记忆质能力方面天赋异禀，能同时感应一百份记忆质，东国的王便邀请她前去。
东国王派了使者过来，那使者看不起她，报完消息就提前走了。叶黎告别了家人朋友，还有自己养的小狐狸，只身前往东国。
路途中，叶黎养的狐狸跟了上来，她便带着狐狸一起往东国王宫赶去。
叶黎为东国王解了梦，东国王不满意梦的真相，将她下入地牢。
她托人把将死的狐狸送回北国后，在地牢里过了很多年，直到有一天，有人打开了地牢。
“叶黎，有件差事你可以胜任。”
叶黎早已在地牢中通过老鼠了解到外界的变化。
北国遭殃，南国帮扶，南国王卸任。
“信使？”叶黎问。
“是的，人类失去了记忆质，需要信使。”
叶黎却觉得不太对劲：“需要信使，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对她解释的人蒙着头巾，戴着面具，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碧绿的眼睛。
“既然骗不过你，我就告诉你事实吧。不是通讯信使，而是信使。”
叶黎总结道：“通讯信使是正常接收普通信件的人，而信使……是能量的来源。”
多个信使会扰乱信息流的归位，一个信使就够了。
人类失去记忆质后，本不该收到小狗的信、小熊的信。
这些稀奇古怪的口信本不该被传达流通，信使接收这些无用信息的原因，是为了能量。
叶黎感到愤怒：“我为什么要为怪物工作？”
那个蒙头巾的人道：“如果没有信使，海下的所有人类都会在一瞬间死亡。”
叶黎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世界，动物和人类之间的信息流是支撑能量的来源。
叶黎也不明白，人类为什么要和怪物做这样的交易。
她本来就不明白这个世界。
可是她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就算为怪物工作，背负世人的误解和辱骂。
“我不会让你的名声受到诋毁，请你放心。”那个蒙头巾的人说。
地牢外面明亮的天色让她感觉刺目极了，叶黎眯着眼睛，仿佛见到了北国的雪。
她孤身来到东国的时候，她的家人朋友没有一个跟上来。
只有一只名叫禾场的狐狸冒着风雪追了她一路。
虽然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但那是全世界最好的暴风雪夜。
在狐狸禾场临死前，叶黎还和它玩了最爱的扑鼠游戏，把地牢里的老鼠吓得到处乱窜。狐狸禾场很高兴，那双褐红色的眼睛里迸发出了兴高采烈的光芒。
直到狐狸无力地趴下来，蓬松的尾巴也垂下来了，虽然不甘愿，眼睛慢慢闭上了。
“我让人送你回家，等我脱困了也会去的。”叶黎对狐狸禾场说。
禾场回家了。
禾场在山上等了很多年，叶黎还没回家。
现在，在千万个支撑着海下城镇的光体球边，叶黎又想起了北国的暴风雪。
“如果你愿意的话……”叶黎轻声说。
“交给我吧。”青鞘从叶黎手中接过了她曾经很熟悉的麦穗状勋绶。
在海下工作了几万年的信使叶黎的身形渐渐淡去，越来越遥远。
结束了暗无天日的地牢生活，结束了漫长的信使生活，她终于要回家了。
禾场回家了。
禾场在山上等了很多年，现在，叶黎也要回家了。
*
洛缪顺着那条向下的阶梯走下去。
那条阶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直往下，深不可测。
他无法估计自己走了多久。
时间的感觉从他的感知里消失了，他的身体也在疲倦中逐渐消磨。
可是撇去其他事不说，他至少必须要找到青鞘。
是他把她拖下水的，他必须……
“洛缪。”
有人在他身后叫他。
洛缪的脚步站定，他却不敢转过身去。
又是试验吗？
“转过身来吧，是我。”她说。
洛缪这才转过身和她面对面。
青鞘站在距离他几步的阶梯上，入口处的光线将她身周镀上一层朦胧的光泽，她恢复了黑色的头发和淡色的眼睛。
她双手按上了他的肩膀。
久违的温热从他的断臂处铺开，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也在逐渐变得温暖而完整。
冰冷的玻璃身体回温，缺失的双臂在温和的光芒里重新归位，不属于他的色彩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头发和钴蓝色的眼珠。
他怔怔地注视着她。
青鞘收回手，她终于亲眼看见了真实的、活生生的洛缪王。
原来他左边眼尾还有一颗淡淡的艳丽的小痣。
青鞘看向洛缪被恢复的双臂，终于松了一口气：“我有些事要耽搁几年。”
“还有请转告芫苏，如果他愿意的话，等我回来。”
可怜的存在感为零的男主芫苏，下章开始第二卷，总算有正经的男主感情线了（），恋爱果然还是要到一百岁以后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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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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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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