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里的两人一直发问号。
蒋青翙撂下手机就再也没管。
绝不内耗第一人——西阳一中大牛——蒋青翙是也。
蒋青翙写完看了眼表，刚刚好六点。
去厨房把要做的饭菜洗净、切好，差不多等蒋老父亲下班就可以做了。
时间还早，蒋青翙回房间拿了手机看消息。
摁亮锁屏，首先跳出来的是一堆软件的推送。
蒋青翙一点点划动，被动接受着虚拟网络传递过来的大量与现实交叠的娱乐讯息。
她一直觉得，这些信息好像与她有关，又好像离她很远。
而当她眼睛扫过的下一瞬间就又把信息忘却，未曾抵达大脑，也没有必要去深入了解。
对于这些与她没有关系的热点，她不感兴趣。
于是一个一个删除，直到最后一个微信消息通知的提示。
蒋青翙去厨房拿了个快要坏掉的苹果，随手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后背自然往后靠，挑了一块还算完好的地方啃了一口。
微信上倒也没几条新消息，但恰好这几条都是她在今天刚刚建好的群里发出的。
【∠C：可以。】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蒋青翙看了眼发送时间，是下午五点。
快速划到她下午发的那句去做作业的话。
下面都是邢嘉乐和庾思白两人表演的相声节目。
纷纷表达他们对于她卷王行为的唾弃。
【∠C：我也写完了。】
【∠C：还行。】
【∠C：难度一般。】
他说的是这周物化生老师发的套题，因为这周周考要考理综三门，所以三个老师提前发了卷子熟悉熟悉题目。
蒋青翙想了想。
噢，她昨晚就写完了。
确实难度很一般。
估摸着这次的周考，老师们为了不给大家压力，卷子质量也会十分一般。
接着往下看消息，都是邢嘉乐的单口相声。
对于陈骄慈每次简短的消息，邢嘉乐几乎条条秒回一长串。
基本上都在说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卷。
让别人怎么活。
蒋青翙其实很无语。
邢嘉乐的成绩还不错，据说文理分班考试是全级第八进来的。
他到底每次在愤怒些什么……
感慨些什么……
噢，对，她忘了。
表演型人格吗。
她懂。
【大白：球球几位，我有几道题没搞懂。】
【大白：能不能给我讲讲。】
【大白：可爱.jpg】
【家家乐：铁铁你的私人家教呢？】
【大白：别提。他们这周好像集体请假。】
【家家乐：？】
【∠C：这周末上海有个高能物理学术会议论坛。】
确实有听庾思白说过，他的家教是陈骄慈介绍的。
数学物理方面都是前几届竞赛保送T大的学长。
【大白：995】
【大白：995】
【大白：995】
【家家乐：我明天一整天都有空，可以一起出来写作业。】
【家家乐：嘿嘿。】
【家家乐：你们呢。】
【大白：你们呢你们呢。】
【大白：@∠C @青鸟】
【∠C：可以。】
时间截止到17：03。
蒋青翙叹气，啃了口手里的苹果，却发现已经被她吃完，剩了个核儿。
……这苹果有小半已经发软了。
刚刚只顾着看消息，都没发现整个都吃进去了。
算了。
应该没事。
蒋青翙瞄准垃圾桶，像扔保龄球一样丢进去。
深吸口气，再次后仰，重重撞入椅背。
闭眼、呼气。
算了。
叮咚。
微信提示音响起。
桌上的手机屏幕闪烁、明亮，上面是一只吐着舌头的金毛撒欢的朝前奔来，两只脚丫子扑棱在半空，大大的身体遮挡了一半的阳光，另一半刚好穿过头顶，洒满大半屏幕。
陈骄慈走到桌边，单手捞过手机。
悬浮窗显示最新消息发送时间是18：58。
【青鸟：下午两点之后吧。】
一条新消息从上方再次弹出。
锁屏上的机械化时间在那一瞬从18：59跳跃至19：00。
视线下移。
【青鸟：我也可以。】
***
蒋青翙去看过妈妈之后已经下午一点了，于是背上书包去赶地铁。
他们约的地方还是在那座写字楼，她现在过去需要转两趟地铁。
差不多五十分钟。
还行。
虽然离这儿远了点，但回家的时候方便。
所以邢嘉乐提议再去一趟写字楼时，她做了下路线规划，同意了。
蒋青翙昨天在群里说她不想闻到披萨味儿了，顺带给了邢嘉乐一个“微笑”。
邢嘉乐说上次为了装个逼，大家被逼的都吃了不少。
给她保证说绝对不在那家店，他再闻也要吐了。
蒋青翙“呵呵”两声，算他识相。
三四号线中转站是个本市著名的人文景点，正值春日的周末下午，游玩闲逛的人只多不少。
不知道是本土居民还是慕名而来的游客，人们三两成群，或是一家老小，或是年轻情侣，又或是闺蜜散心，大家的脸上即使有疲惫，抑或不耐烦，但更多的是和同行之人的亲密交谈。
他们周围洋溢着幸福的味道。
热闹的人群中，蒋青翙显得越发渺小，越发形单影只。
蒋青翙跟着大部队人群挤上地铁，稍稍喘口气，整个人从门口被挤到两节车厢之间，就这么呆了几站地后，就听到播报她目的地前一站的声音。
人群稍减，她旁边空出一个位置。
行吧。
有位置总比没位置好。
她今天还没有好好地休息一下。
随着播报声音的落下，地铁再次启动，窗外的倒影一幕幕急速闪过，黑暗的玻璃窗上映照着她单薄的身影。
开学以来，每周日都要这样来回往返，本来以为都习惯了。
直到在中转站被人群挤着走时，看到一旁站着的一对母女——一位牵着女儿的母亲，温柔地叫着宝贝，说今天在补习班表现得特别不错，和她耐心地商量着晚上去吃什么。
小女孩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还是想吃妈妈做的饭。
蒋青翙刚刚没有反应，这会儿脑神经像是终于接收到外界表达的讯息，整合处理后将将传递给她。
蒋青翙就这么看着对面的黑影，模糊的肩膀在一瞬间坍塌，她像是再也忍不住，将头埋进双腿，大口呼吸，大口喘息。
妈妈，我好想你啊。
我有在乖乖地上课。
有在努力地学习。
有在尝试去接纳不同的人。
你还没给我奖励呢。
你快快好起来啊。
***
蒋青翙根据邢嘉乐给的地址，走到A座109。
——邢嘉乐为了给她一个惊喜，只把门牌号给了她。
这人玩神秘是有一套的。
然而当蒋青翙站在109的门口的时候，
是真的忍不住想要和他干一架。
“你说的惊喜是麦当劳。”
蒋青翙一走进麦当劳就看到十分显眼的两个人。
邢嘉乐率先给她招手。
蒋青翙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双手交叠，活动两下手腕，转动几下脚腕。
深呼吸几次，劝自己原谅他们两个。
“竟然是麦当劳。”
她现在整个人有一种平静的、诡异的疯感。
庾思白啃着一口汉堡还没咬下去。
“啊。”
这是他提的意见。
他自从上次吃了披萨店的汉堡，就给邢嘉乐说要让他看看什么是真正的汉堡。
“麦门永存。”
“我爱麦麦。”
庾思白和邢嘉乐纷纷放下汉堡，给她九十度鞠躬。
蒋青翙扶额。
算了。
和脑回路奇怪的几个人辩论什么呢。
她真的饿了。
陈骄慈微信上说他那边还要再晚一点，让他们先吃。
蒋青翙和他们边聊边吃，了解了一下庾思白没思路的几道题。
将将填饱肚子，就把面前的托盘放置一旁，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作业，给庾思白研究破题方法。
旁边还在悠闲喝可乐的人顿时被惊掉了下巴。
“你还喝吗老白？”
“不喝了老邢。”
“咱们开始吧。”
“咱们奔跑吧。”
陈骄慈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岁月静好、三人角逐的场景。
——庾思白拿着手里的试卷和对面的两人不断地交谈着什么，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邢嘉乐说，庾思白听，蒋青翙做一个补充。
他没有说话，直接扔了书包坐下。
“饿死了，我先点东西吃。”
邢嘉乐：“？”
“不许吃！”
“？”陈骄慈在手机上操作的动作顿了一顿，“怎么了？”
“做完题了吗？都学会了吗？都理解了吗？可以举一反三了吗？”邢嘉乐将手里的试卷卷了几卷，指着他。
陈骄慈：“？”
“好好学习啊朋友。吃饭算什么啊！不要为了吃饭就忘寝！”
陈骄慈：“？”
庾思白替他拍掉邢嘉乐的卷子，“老邢，阿娇怎么可能不会呢。你有点太多余了。”
陈骄慈：“？”
陈骄慈满脸都是“你有事吗”。
再看向蒋青翙，蒋青翙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别管他俩，他们在发疯。”
陈骄慈“哦”了一声，“我已经点过了。”
他笑，“路上来的时候就下单了。”
“刚刚通知做好了。”
“我去取。”
庾思白：6。
邢嘉乐：就知道你小子！
蒋青翙：又一个白眼送给这位选手。
她早就说过啦，
三剑客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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