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6

就在发生了……那些事以后,他对人性、对生命都失去了所有希望时,忽然像已经放弃了一切的遇溺者看到了伸过来的救命稻草。而那条救命稻草,正是江陵女将萧元嘉的一身反骨。

就是那不甘命运的铮铮反骨,教会他命运并非必然,活着还有希望。

反抗的真正意义不在反抗的东西,而是反抗便是活着的证明。也是活着的意义。

柴奉征执起她的衣角,逾矩的轻轻一吻。 “主人还活着,就是没有放弃反抗。”

“拒绝了我,也是没有放弃反抗。”

他觉得自己真是疯了,连被深深依恋的女子拒绝也会如此兴奋。

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是疯子啊。

他便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主人,反抗吧。”

“你不是乌衣巷的深闺贵女,也不是南朝的宜阳郡主,发生了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毋须承受来自于任何人尝试施加在你身上的那些压力。”

萧元嘉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方回过神来,抽出手来反手轻轻在他脸上一拍。

介乎耳光与抚摸之间的一拍,轻如微风拂过又带着属于萧元嘉的一丝玩味。柴奉征喉结一滚,耳根像是快要淌血般的涨红,颀长的身躯也在微微颤抖。

“长大了啊。”萧元嘉低低一笑,意味不明。

现在都会说这些安慰人的话了。

“六年前已经大了。”他挺了挺胸,墨发诱人的散落胸前,从半敞的领口看去还可以看到两胸中间的沟壑。 “主人可要检查一下?”

他一脸坦荡荡的,说出让人想入非非的话。

萧元嘉秀眉一蹙,正想骂人,转念一想他说的也对,六年前也是自己把长开了的小奴隶拐上的床,离经叛道的自己也没觉得有多羞耻。

这时忽听下人来报,说崔家六郎求见。

她给了红着耳根说着荤话的柴奉征冷冷一瞥。 “待在这里等我回来。”

×

清河崔氏是屹立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南北分治时随当时的皇室南渡,之后一直与南方四朝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来到南陈末帝,崔家三房嫡女嫁入宫中为后,便是如今的安乐公夫人。而崔家六郎崔宴知,便是和安乐公夫人同出一房的嫡亲侄子,叫陈衍一声姑父。

萧元嘉及笄之时,求亲的人快要踏破了长公主府的门槛,但当时陈衍和长公主属意的是崔宴知,似乎想要和崔家亲上加亲。

稍为有点脑子的都会想到,堂堂中宫皇后和手握军权的大将军之婿出自同一个家族,会带来多少问题。外戚权重,一家势大,世家之间分权不均……

可惜,陈衍没有脑子,也没有想到。

他只是从一个寻常男人的角度去想,他爱妻子、爱妻侄、也爱甥女,那就不如让他们都成为一家人吧。

萧大将军感到此事不妥,这时萧元嘉表达了随父戍边的意愿,他便顺水推舟的婉拒了包括崔家在内的所有说亲的人,把她拎到了江陵。

从军之后萧元嘉每年跟着父亲回京述职,某次听说崔宴知和乌衣巷里的第一大家谢家订了亲,新娘却还未过门便意外溺水而亡。结果他们两人一个和家奴厮混声名狼藉,另一个因着克妻之命无人敢嫁,到了廿五之年竟是各自未婚。

造化弄人,大概如此。

×

崔家和陈家关系匪浅,长公主府的管家不敢怠慢,把人请进了府中会客的前厅。

萧元嘉踏进大厅时,只见他正惴惴不安的来回踱步,没有乌衣巷中世家公子一贯的从容做派。

两人相见,都是脚步一滞。

十年来两人也不是没有见过一面,但这大概是他们十年来唯一一次单独面谈。

只是物事人非。

萧元嘉没有兴趣和不相干的人废话,正想说句“有屁快放”,崔宴知却先开口了。

“那些北人陆续迁到建康之后,姑父的处境……很不好。”

果然是放屁。

萧元嘉嗤笑:“无事不登三宝殿,崔六郎从来不来造访这长公主府,一来果然便是为安乐公当说客的。”

崔六郎脸色微变:“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姑父也是你的亲舅舅——”

“安乐公现在过得怎么样,那还不是咎由自取?”萧元嘉冷笑,打断了他:“江陵陷落、父亲战死之后,我曾向他自请女代父职,死守京畿。”

“是六郎你亲爱的姑父让我好好待嫁,开门投降,还向北人求了一个三品大官来当当。若非如此,他又怎用卑躬屈膝的站在朝堂上,受那些北人的气? ”

“如今他想重蹈覆辙,以为把我卖给柴家,他便会有安生日子过了吗?”她嘲讽的扯扯嘴角。 “我早知安乐公天真,没想到当年被捧为才高八斗谦谦君子的崔家六郎也是。”

说了一大通话,她也说得累了,便要拂袖而去。

“你——”崔宴知气急败坏,伸手拉住她的衣角不让人走,哪里有半分“谦谦君子”的样子。

他哑口结舌,半晌才凑得出一句话来。

“你不识时务,对母家不知感恩,你不早就和人家苟合了,现在到了回报家中的时候你才装什么烈女?”

萧元嘉嘴角微翘,从容不迫的听着眼前曾经求娶自己而不得的翩翩公子犹如泼妇骂街。

她早已准备好回怼的话:“我声明狼籍,你克妻之命,我俩还真是绝配。”

话音刚落,却有鬼魅般的人影自廊下飘来,萧元嘉还未看清来人,便已听见了崔宴知杀猪般的叫声。

他拉着萧元嘉衣角用的是右手,如今整条右臂松松的垂在身前,肩胛骨已然尽碎。

柴奉征站在两人之间,萧元嘉看不见他背对着自己的脸,便看不见他方才在后院时的虔敬和纯净已经全然不见,一向明净如镜的眸中闪铄着邪异的暗芒,嘴角上翘,越笑越开,却是狰狞可怖。

他的话音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滔天的愤怒,患得患失的恐惧,还是若隐若现的、嗜血的……兴奋。

“她允许你碰她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至死靡他

佛罗伦萨交响曲

小船三年又三年

天上月

镜中色

< 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 >
×
裙下之奴
连载中鱼儿小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