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悠悠钟声忽而响彻天宇,已是日暮晚归时。众人带着疑惑更加深入,城内入眼是一口冒着热气的水池,旋转楼梯通往塔楼顶,那里的古钟刚敲出了夕阳西沉的嗡鸣。
整个宫殿如同水上城堡,遗留在这无人之境,不着纤尘,但又如同与世隔绝的牢笼,除了那座能瞭望到远方的高塔,洁白到不染俗世之尘的墙壁坚硬牢固地阻挡了一切,连同紫苑花铺天盖地的花香一起,令人麻木了起来。
“这里真的……让人很不舒服。”谢子沫皱眉看着自动燃起的烛光,指尖下的椅背也没有一丝灰尘,仿佛依旧有人居住生活一般。夜晚变得格外凉,壁炉腾然起了一把火,熊熊燃烧着散出热量。
就在这时,劳步楚的肚子发出了一声很长的叫声,像是被传染了一般,人群中也接二连三地传出了肚子的咕噜叫声。谢子沫一愣,忽觉一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又百般劳累,普通人该饿晕过去了,只是她平日里习惯了饥饿与劳累,一时又忘了进食的事儿。
“雪里……”她刚要开口,桑雪里已经拿出了一堆营养剂在分发了。
平日里这些omega们哪里吃过这种东西,虽然确实能提供足够的能量,但味如牙膏,实在是难吃至极,有的还在皱眉吃着,有的却已经抱怨着放弃吞咽了。
“抱歉,忍忍,这里的动物很少,而且不太对劲。”桑雪里坐在火炉边淡淡说道。
“没事,我又不挑这个,能吃饱就行了。”谢子沫笑了笑,很快吃完了一管营养剂,擦干净手说道:“你也觉得不对劲吗?总觉得它们看着太干净清澈了,有点无机质的感觉呢。”
“嗯,不急,明天再说吧。”桑雪里脱下外套盖在谢子沫身上,把她按到自己大腿上,“我觉得,你现在只需要睡觉,你太累了。”
谢子沫扑腾了一下,还是乖乖闭上了眼,只是嘴里还在嘟囔,“我明明是可以连轴转三天三夜的人,没你说得那么柔弱啦……”
“闭嘴。”桑雪里低头吻了吻她,非常有效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那个,为什么我们不去楼上睡啊,应该有足够多的客房吧……”有人小声问道。
桑雪里淡淡瞥了她一眼,刚刚问话的人只觉被寒风吹过般打了个寒战,突然担忧自己是不是吵到了谢子沫。
“不是这里的主人,也没得到许可,不要随便动这里的东西。”桑雪里却还是低声回答了她,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了眼靠在壁炉边不再说话了。
众人于是非常有眼力见地没再发出什么声音,各自找了舒服的地方勉强睡下了。
夜色黑暗下来后,花香愈发浓郁,月色入户,舞弄一把寒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昭示时间流逝。壁炉里的火光如镜面闪耀,愈发明亮耀眼,火光映在熟睡的脸庞上,如尝试唤醒孩子们的母亲。月光落在正好与炉火相对的长廊尽头的雕塑上,如同起舞般慢慢滑上温柔洁白的石质脸庞,给她们蒙上了一层温柔馥郁之色,凭添一股活气。
谢子沫在过于温暖的感觉中醒了过来,竟是已热出了一身汗。她有些模糊地想翻身离壁炉远一点,然而下一秒,她猛地惊醒了过来。
祷告之声响在夜里,钟声随着虔诚的言语仿佛跨越千古的悠扬歌声。
“雪里,雪里,醒醒,不对!”谢子沫一翻身坐了起来,桑雪里也被惊动得睁开了眼,然而除了她们,其他人都像是死了一般了无动静,任她们怎么推搡呼唤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它们是故意只让我们听见的。”桑雪里没再做无用的事情,侧耳仔细听着祷告的话语,“是小孩子的童音。”
“过去看看吧。”谢子沫站起来。然而哪里有些奇怪,直到她迈出第一步才猛地醒悟过来。
屋内的一切都被镜像过来了!
想到这点后,谢子沫立马转身开始四下寻找起来。见她神情有异,桑雪里也反应过来。
“有不对?”桑雪里仔细观察一番,也发现哪里不对了,“你在找镜子吗?”
“嗯。”谢子沫在所有明亮反光的东西上摸索着,但是过了许久也一无所获。
祷告结束了,静谧的管风琴伴着唱诗班天籁般的吟唱再次在华美教堂吟诵。火焰愈发旺盛,燃烧的红光映在壁橱中亮如白昼。
谢子沫忽然想到了什么,出乎预料地做出了一个危险大胆的举动。
她伸手探入了火焰之中。
桑雪里立马扑过去把她的手扯了出来,脸上神情有些吓人,只是死死盯着她的手。
“额,没事的。”谢子沫被她攥得有些疼,但看着她冰冷的神色也不敢挣脱,“我就是觉得这个也许是镜子,运气好,猜中了,哈哈哈……”
桑雪里终于放开了她的手,只是神色依旧冷冰冰的。其实她现在也想通了个中缘由,换做是她,估计也会这么尝试。所以只能说是关心则乱了。
“嘛,现在知道回去的路了,现在去探索一下也好办了。”谢子沫讪讪摸了摸鼻子,“总之,现在是我们进了另一个空间,并不是他们叫不醒,所以……也算好事儿……”
桑雪里已经大步往前走了。谢子沫犹豫了一会儿追了上去。说来她说的这些桑雪里应该都已想到了,只能说她巴拉巴拉了一大堆也没有怎么起到缓解气氛的作用就是了。
要是有桑果吃就好了……谢子沫叹了口气。不过估计有也没用,桑雪里也没以前好糊弄了。
月光异常明亮,近乎可与白昼日光相媲美,皎洁落在地上,仿佛一地无瑕白玉。
长椅前站了十一个孩子,她们浅唱着纯洁的悼词,吟诵着经书。清一色的黑白唱诗班服,下坠着十字架。但是,她们都长得一模一样,且都没有影子。
这是徘徊在此的幽灵冤魂吗?还是只为她们而设下的幻象?
“只有十一个孩子……”谢子沫一时没找到雕塑上那个哭泣着的孩子。
“她在圣洗池里。”桑雪里的目光落在台上。
白日里洁白诡异的雕塑已是又变了模样。主神像变成了他们所认识的那座,与神之塔学院里的那座没有任何区别,而她身边的十二座浮雕消失了。月光明亮落在雕塑上,仿佛真神降世般耀眼,又如圣光普照,仿佛要活过来,又仿佛只是微笑又哭泣着聆听。
金色的卷曲长发垂至脚踝,西顿长裙如披地白纱,与月光混杂铺地。金色烛台的光芒是浅浅圣光,滑下的金色烛泪仿佛神面孔上的澄澈眼泪。黑色短发的孩子不发一言地跪立在圣洗池里,手中捧着跳动的心脏,她没有像其他孩子一样微笑,也没像之前雕塑上那样悲泣,她只是僵硬地跪在那里,任由金色水流冲过她全身,归于金色池水中。
心脏在圣水的冲洗下收缩又舒张着,在歌颂中发出无声的跳动声。初神之像在微笑着,而初神本人却一直背对着众人倾倒圣水。
“好像什么邪恶的宗教组织……”谢子沫嘀咕道。
诚然,这景象确实神秘又诡异,让人只敢屏息凝视。
金色圣水淹没了孩童的身躯,一池金汤泛着寒光,整整五分钟过去了,什么动静也没有。就在谢子沫开始担忧那孩子是不是淹死了的时候,荆棘缓缓从圣洗池爬了出来,虽说是荆棘,但又更像信息电缆线。
“它是仿生人。”桑雪里淡淡说道。
帝国有一项产业,有人说来觉得不齿,有人说来觉得大好,至今以来仍争议不断。关于四百多岁的老人捏了个几十岁的萝莉行苟且之事也算是屡见不鲜,帝都星贵族玩得比这花的也比比皆是。有人贪恋它们的温度,送出了自己的真情,愿称其为家人,而只把它们当畜生奴隶,这样的也不是没有。关于仿生人算不算人,专家建议从许多方面分析,生理学上来说可以称其为人,哲学伦理学上来说却仍谈不上。它们很像从前的机器人,它们听话又乖巧,绝不会违逆程序与主人的指令。但它们又很像人,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身体构造和思维情感。
“原来如此。”谢子沫了然,“不过,原来这时候就有仿生人了吗?”虽然仿生人是星纪年78年纳入的帝国国有产业,但之前一直有私有流通的,也说不上可考历史时间。
“初神是伟大的丰碑。”桑雪里似是而非地回答道,“不如先假设是的。”
唱诗班吟诵完了这篇经文,那些信息缆线又缩了回去,连同着圣洗池里的金水一起消失了。微笑的雕像上慢慢滴下一滴金水,像是神的眼泪。黑短发的少女脸上带上了笑容,慢慢回到了属于她的唱诗班中。而初神转过身来,她胸前的巨洞正在愈合,慢慢又变成了完美的模样。
“神给予你们恩赐。”她温和肃穆地说道。
“感谢神的恩典。”十二个孩子齐齐俯身叩首。如出一辙的笑容,如出一辙的声音。
除夕快乐!明日再更一章!
祝大家新年快乐!也祝大家事业蒸蒸日上,身边总有人相伴,一起看春晚!新年时候烟火放一夜,晚上看着春晚吃红薯粉再打个牌,日子太有盼头啦!和大家一起守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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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火光中的祷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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