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玻璃上倒映出她们的身影,孟渡辰下意识的回头,霍漫溪不紧不慢的收回目光,一脸平静的指了指洗手间门上的指示灯:“你看,绿色就是没人。”
乔冬云点点头,正要进去,却忽然停下,转向孟渡辰的方向,小声但清晰的问霍漫溪:“漫溪,他…是不是不开心啊?”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一刻,却显得格外清晰。
孟渡辰目光微顿,霍漫溪没料到乔冬云会这么直接,心里一惊,随即又觉得这确实是她会问的,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别人的情绪。
她瞥了眼孟渡辰,见他没并没有转身开口的意思,便拉了下乔冬云,低声道:“你先去吧。”
乔冬云“哦”了声,乖乖的进了洗手间。
门口顿时只剩下霍漫溪和孟渡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火车的震动化解了沉默。
霍漫溪看着那道背影,能感觉到那到男生周围散发出的“生人勿进”的气息,但她并没有离开。
而是等乔冬云出来后,笑道:“你先回去吧,我也站在这透个气。一会儿就回去。饿了我包里有吃的。”
“好。那我先回去了。”乔冬云一步三回头,好不容易回到座位,容征月看着她,“你朋友呢?”
“她…她也透气。”乔冬云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哦,”容征月伸着脖子往孟渡辰消失的方向看了眼,自言自语道,“透气这么久?应该没出什么事吧。不过在火车上也出不来什么事吧。”
他收回目光,看向正前方,乔冬云正捧着面包低着头小口吃着。
“那个……你会玩游戏吗?”容征月晃了晃手机,“会的话,我们组个队?”
而此刻的霍漫溪,她从兜里摸出烟盒,径直走到吸烟区,点燃一支烟。闻到难闻的烟味孟渡辰先是眉头一皱,随后回头,正撞见身后靠在车壁抽烟的女孩。他目光一顿,很快恢复正常。
四目相对,他们谁也没有先躲开。
“你不开心吗?”霍漫溪歪着头。语气很是直白。
孟渡辰终于移开目光,他望向窗外,声音有些闷:“你从哪看出来的?”
“你没听到吗?我朋友刚才说的。”霍漫溪吐出一个烟圈,看着它在空气中变形,消散,“她看人很准的,特别是…人的情绪。”
“是吗?”孟渡辰转过头,视线落在她夹着烟的指尖,口罩将他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只留下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睛,“那她知道你抽烟吗?”
霍漫溪像是被他的这个问题取悦,低低笑了声:“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她一直都不是乖孩子。而这个不乖,不是来源于叛逆期的喧嚣,而是更早。
早在她被迫辍学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绝食反抗的时候就已经刻在骨子里了。也是她用沉默对抗这世界上所有不公平的唯一方式。
而此刻,他望着孟渡辰,些许是孟渡辰那双藏在口罩后的眼睛,太过熟悉,像极了曾经那个同样试图用冷漠包裹的自己。
霍漫溪谈了下烟灰,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自嘲,又像是在挑衅:“那你要去告密吗?”
“我没那么无聊。”孟渡辰继续看向窗外。玻璃上倒映着霍漫溪的身影,镜面中他们目光交汇。
她看起来…好像很自由的样子。
两人谁都没有在吭声,霍漫溪默默的抽完烟,从兜里掏出一瓶食指大小的香水。
这是她去年生日时。工厂里的朋友送给她的。
霍漫溪喷了几下。确保身上的烟味被彻底遮盖住,她准备转身离开。
孟渡辰看着她的动作,在她离开之际,突然伸出手。
霍漫溪愣了一秒,回过神后,一只手出现在眼底,在那个宽大的手掌心里躺着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孟渡辰把手往前伸了伸:“礼尚往来。”
霍漫溪笑笑,这才接过:“谢谢。”
霍漫溪和孟渡晨一前一后回到车厢。座位上,乔冬云和容征月正凑在一起打游戏。
与其说是一起打游戏,倒不是说是容征月自己在玩。乔冬云只是好奇的看着。
“漫溪你回来了。”乔冬云尴尬的笑了笑,容征月见两人回来立马回到自己座位,笑着朝她点头。
“去哪透气去了?去这么久。”容征月继续打着游戏。
孟渡辰没理他,默默扫了眼霍漫溪后闭上了眼。
霍漫溪坐下,看着窗外漆黑夜景中闪过的零星灯火。她牵起乔冬云的手:“睡一会儿吧。醒来就到了。”
“好。”霍漫溪轻轻靠在她肩膀。闭上双眼。
在车厢的摆动中,霍漫溪的睡眠时深时浅,她几次迷迷糊糊醒来都看见容征月带着耳机打游戏。身边的孟渡辰依旧裹得严实,似乎已经睡着了。但还没舍得摘下口罩。
乔冬云则在自己肩头睡的正沉。
终于,当清晨的第一缕光亮穿过车玻璃洒在车厢内时。唤醒她的是车厢内的一阵骚动和广播里传来列车员的报站声。
“旅客朋友们,列车即将到达栖云站…”
霍漫溪睁开眼,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发现自己的头不知何时靠在了乔冬云的肩膀上,而对面,容征月靠在早已清醒的孟渡晨肩上,睡相全无。
霍漫溪和孟渡辰对视一眼,然后轻轻碰了碰乔冬云,轻声道:“冬云醒醒,我们到了。”
乔冬云睫毛颤了颤,眼睛还没睁开就抓着乔冬云起身。
“慢点。”霍漫溪扶着她,去够上方的行李箱。这时容征月也被孟渡辰喊醒。
“嘶…到了吗?”他迷迷糊糊的伸个懒腰,起身拿好东西,把吉他往孟渡辰怀里一丢,“我怕给你摔了,你自己拿吧。”
孟渡辰接过吉他背在肩膀。提前走在了前面。
下了车,属于栖云县特有的冷风扑面而来。乔冬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里好像比家里还冷。”
霍漫溪没听到她的小声嘟囔,只管牵着她,拎着行李往前赶路。
而她们身后的孟渡辰却听到了,他只觉得,这风和他过去的几个月相比,是温暖的,至少这里没有房间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息。和无休止的责骂。
出了车站,孟渡辰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子,问容征月:“我们去哪?”
“我…”容征月脚步一顿,随即尬笑一声,“那个,如果我说我还没想好去哪你会怪我吗?”
这次出行本就是临时起意,他着实不忍心看到孟渡辰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与那摔了满地的乐器为伴,只好将他带出来,又恰好在手机上看到栖云县,临时改了目的地。至于去哪…他是真没想好。
孟渡辰抱着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只淡淡回了句:“随便。”
栖云县的冬天比任何地方来的都早,风里带着的凛冽的湿意吹的人脸颊生疼,霍漫溪紧紧牵着乔冬云的手,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两个男生:“喂,你们不走吗?”
“我们不知道去哪。”容征月回应她。
霍漫溪牵着乔冬云冻得发抖的手插进自己兜里回喊:“那要不先跟我走?”
容征月看了看孟渡辰:“那…行?”
孟渡辰又是一句:“随便。”
几人跟着霍漫溪,她没有像其他旅客一样去拦出租车,而是在路边叫了辆三轮车。车子一开动,颠簸感便传来。霍漫溪和乔冬云显然早已经习惯。稳稳的坐着还能笑着聊天。
可苦了两位男生,容征月被颠的眉头紧皱,正要开口,却瞥见身旁的孟渡辰,生无可恋的目光,他忍俊不禁,噗呲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霍漫溪投来疑惑的目光。
容征月立马憋住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感谢你们让我们体验了把风土人情。”
闻言,霍漫溪挑眉,嘴角一弯:“没坐过?那来到这,以后有的是机会。”
“什么?!”容征月感觉不妙。
三轮车驶离繁华的街区,高楼依次退去。容征月看着环顾着四周,心里掠过一丝的不安。但并未出声。
车子穿过写有云中路的街牌,路两旁是裁缝店,小吃摊。生活气息逐渐浓厚,但车子并未停留,最终在一条小巷子前停下。
合欢巷。
巷子很窄,三轮车挤不进去,四人只好下车。
走进小巷,一股陈旧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他们走在青石板路上,巷子两侧是残差不齐,新旧混合的自建楼。
墙面斑驳,有的露这红砖,看上去颇有年代感。继续往里走,头顶的电线杂乱不堪,晾衣绳横七竖八,都挂满了内衣裤袜。
孟渡辰和容征月跟着越往里走,眉头皱的越深。
终于,容征月忍不住开口:“你不会就住在这吧?”
“对啊?怎么了?”霍漫溪回头看他一眼。
容征月咧着嘴:“有点和手机上不太一样…破的有点超出我的认知。你觉得呢?”
他突然看向孟渡辰。
霍漫溪目光转移到孟渡辰身上,期待着他的回答。
孟渡辰甩开身边的人,独自往前走。
随后他们听到一句:“我觉得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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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片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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