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回来了啊,收收心之类的空话我就不说了,”龙哥在开学的第一次班会上说,“都知道我们这个学期要化生史地学考吧?”
同学们点点头。
“虽然这学考吧,与高考裸分没什么关系,但好歹也是浙江高考的一部分,我们还是要好好对待哈,”龙哥环视了下班级,带上了些威慑的意味,“现在不重视,拿不到A等,到参加省内自主招生的时候,有你们苦头吃。”
同学们在下面嬉笑着说:“保证重视。”
龙哥对这群孩子无奈地摇摇头:“不过其实也就省内招生要看,也没必要太紧张,重心还是在平时的学习上。”
顿了下,龙哥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最最重要的是,这个学期要把你们高二的选科定好。虽然高一的下学期才刚开始,但已经要开始考虑了,这可是跟你们以后选专业,甚至是以后就业都息息相关的事!”
“明白明白!”同学们附和着,相比听到学考的态度要认真得多。
寒假里补的课程倒也不重,主要是让同学们收回心思,早点进入状态。
享受了一个星期爸妈的双人接送,在元宵假结束、爸妈回去工作后,山青又回到了自己上学放学的状态,学校安排也进入了正轨。
大概是因为期末学考的缘故,化生史地的四科老师都卯足了劲儿赶进度,课业压力比上学期陡增许多——多到将近四小时的晚自修结束,大多数同学的作业都还没完成。
或许是这样匆匆忙忙的日子让人无暇顾及周遭,所以即使打过春雷,几场春雨落下,同学们都还没意识到寒冬已经散尽。
直到某天傍晚,在半暗的天色下,匆匆赶回教室的脚步被一场轰轰烈烈的花雨绊住——学校路旁的那排玉兰花开了,被风吹得飘飘洒洒。
看着厚实的玉兰花瓣沉沉落向地面,又被风给予轻盈自由,迎向长空,一中的孩子们终于意识到,原来已经三月了,原来春天来了啊。
注意到春天来了后,各种生机勃勃的迹象都仿佛一夜之间映入眼帘,枝尖冒出新芽,桃花海棠粉粉嫩嫩装点各处,浅草丛丛簇簇凑成新绿。
春天既然已经将自己的存在彰显得如此鲜明,那同学们盼望许久的清明假期也就不远了。
当然,对高三的学生来说,这还意味着,TA们能留在这个校园里的时间也不多了。
在距离清明假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在某节语文课上,罗老师跟大家讲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在清明节后,一场含金量极高的全国作文大赛可以开始报名和投稿了。
这场作文大赛在一中的学生们眼里,分量还是很重的,毕竟几年前就有学姐因为得了决赛一等奖,在参加一流高校自主招生的时候受到青睐。
罗老师自然也是不愿同学们放过这个机会,所以在宣布消息后又大肆渲染了比赛的重要性,甚至承诺清明假期不布置其余语文作业,只要求同学们写出一篇高质量文章作为参赛作品。
“山青,”下课后,罗老师在急忙奔向体育课场地的人流中叫住毕山青,“这段时间回去好好准备下比赛的初赛,有什么问题都能来找我。”
毕山青面露疑惑——为什么偏偏叫住他?
“别这样看着,”罗老师被山青疑惑的表情逗笑了,“我看得出来,你的文字功底和积累水平都是很高的——不管是从应试角度,还是从素养角度。
虽然现在不明显,但以后肯定会在成绩里体现的。现在这个比赛呢,你就当小试牛刀。好好准备。”
老实说,毕山青被罗老师的一番话震惊到了,毕竟自己活了十几年,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都鲜少有人肯定过自己的文学能力。
所以,当罗老师透过学业成绩看到自己内里时,毕山青自然有种遇见伯乐的欢喜。
“肯定好好准备,我知道这项比赛在个人履历里有多添彩。”毕山青笑着说。
不过,嘴上说着“好好准备”,落实到行动上还是有些困难,尤其是在学业压力倍增的这个学期。
于是乎,毕山青只能每抓紧一切空闲,构思、起草、推翻、再构思、再起草、再推翻……
终于,在清明假期的末尾,毕山青拿出了一篇自觉满意的两千字散文,以自己与外婆的相处为蓝本,在点点滴滴里融入情感。
在上交文章两天后的晚自修,毕山青被罗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山青,你这篇文章写得不错,情感很动人,”罗老师说,“但尴尬的是……这种内容会有些小家子气,可能……不太符合这次比赛一贯的评审风格。”
毕山青沉默了,他实在没有料想到,自由创作的情感某天会被条框扼杀。
“所以……是需要宏大叙事吗?”毕山青问,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压下心里的不甘。
“从经验上看,是这样的,”罗老师说着判决似的话,但其实她心里也为毕山青委屈,“不过,这次说不定评审标准会有浮动。你可以选择再写一篇宏大叙事的,当然也可以直接交这篇。
不管怎样,文字与叙述背后站着的人,都应该是你自己,也只能是你自己。”
毕山青深吸了口气,大概是想压下被这番话暖出的泪:“……这篇文章我斟酌了很久,所以……我想赌一赌。”
“可以。别管结果怎样,老师是觉得这篇文章已经足够优秀了,”罗老师笑着,没有任何所谓忠告或劝阻,“行,回去吧。”
毕山青转头走出办公室,脚步很快,生怕再慢一点,委屈与感动就要碰撞成泪水直直涌出来。
走回教室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修已经下课了,教室里有些闹腾,但依然有同学熬不住困怠,伏在桌上休息。
毕山青坐下来,也加入了埋头休憩的同学里,可他并不困,只是假寐,毕竟只有埋着头的时候,才不会有人发现自己的异样。
趴了几分钟,计较着快上课了,自己的心情也整理得差不多了,毕山青从桌上抬起头。
然后他看到了何燃那张五官鲜明的脸,距离很近,气息都几乎要喷到他脸上。
毕山青被吓了一跳。
“怎么了?心情不好?”何燃见毕山青抬起头了,就撤回探究的距离,退开一些。
“……没什么,有点累,”毕山青抹了把脸。
“真没事?不会是罗姐批评你,然后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哭吧?”何燃带着调侃地关心。
批评倒没有,躲起来哭差不离。毕山青这么想,但肯定真的不会表露出来,只是说:“你这么关心我,不会是……”
这种时候,荒谬的玩笑话总是能驱散担忧——虽然就两人的关系而言,有些过于熟稔了。
“滚,别瞎说。”何燃笑骂了句,“没事儿就好,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说着,拍了拍毕山青的肩膀,带着爽朗笑意走回自己的座位。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暖又细腻的人呐。
好得都近乎莫名其妙了。
毕山青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身影,心上还未散尽的不甘愤懑霎时被暖意包裹,不自觉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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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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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往事·还是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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