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闫雪从睡梦中惊醒。
梦里回忆起许多往事，一时间让闫雪有点恍惚，分不清现在是哪一天，她看着还差五分钟的闹钟，意识慢慢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糟了，今天公司要出差！
业务主管陈静理是一位四十左右的中年女性，典型的女强人的代表，在公司几乎从来不请假，尽管通勤时间长达一个半小时，但是仍然做到了早到晚退的工作状态。她对闫雪的关注很高，闫雪刚进入公司时只是助理，一年后，陈静理直接将闫雪挖到了自己身边当她的左右手。
而今天，就是陈静理安排去参加京州的展会，京州离宁杭不算太远，陈静理找老板申请用公司的车，早上六点到公司回合，直接开车去。
闫雪匆匆赶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六点五分了，其他人看上去都已经等了很久。她连早饭都来不及吃，本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陈静理却是没当回事，直接叫大家下楼出发。
逛展花了一天时间，当天就要赶回宁杭，路上毫不意外地遇到了堵车。
陈静理为了活跃气氛，主动打开话题，“小闫，你毕业几年了？对自己现在的状态还满意吗？”
闫雪笑笑，不假思索道，“挺满意的，幸好当年没去考研”
陈静理还没接话，安静了一路的驾驶位突然冒出来声音，“为什么不想考研？”
说话的人是运营部的新任主管程锐。
闫雪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太好。这人一来公司就大刀阔斧，整顿运营部，最开始的时候就连闫雪她们这样的助理都被分配了一些运营部的工作。无缘无故被增加工作量，是打工人怨气的源头，就连闫雪这样的性子，都被憋了一肚子火，对他一直都是挺反感的。
她没料到突然这样问，她以为压根没理她们后面人的对话。不过她不在乎这人对自己的看法，就实话实说了。
闫雪从容道，“这两年经济不景气，如果还躲在校园里读书，可能会错过很多机会。幸好抓住了时机进入社会，进入职场，不然也得不到现在的工作和机遇。”
说完她扭头看向陈静理，对方赞许地笑着回应她，“小闫说得好，现在很多学生选择考研，也是一种逃避工作，逃避就业的表现。”
主管都发话了，闫雪以为这个话题就该结束了。
但程锐不认同。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周围的很多朋友，都是通过考研到985或者211，作为一个跳板，不然他们肯本拿不到大厂的offer。”
他虽不认同，但没有否认闫雪的观点。
闫雪也学他说话，先给了肯定，“是，大厂的要求肯定更高，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但是考研要看专业的，我有一个同学，大学被调剂专业到了学前教育。毕业考研没有上岸，又备战一年才考上，最后上了一个汉语言文学专业。”
他又接着道，“是这样，我也有同学最后好不容易上岸了，但是选错了专业，很可惜”
闫雪渐渐发现，他这个人说话很有意思，张弛有度，明明是对立面的观点，却可以让话题继续下去，而不是冷掉。
后面陈静理又聊了些其他话题，大家出差跑了一天也渐渐累了，都开始昏昏欲睡，闫雪坐在后面靠向椅背，闭上眼开始休息。
就着窗外的路灯，一路上不知睡过去多久，闫雪再醒来时，是被一个声音惊醒的。
“闫雪”
很低的声音，但在寂静的车内，却很清晰。
闫雪一个激灵坐起身，她看向身边的人都还在睡着，是前面的程锐在叫她。
她向前俯身，问道，“怎么了？”
“这段路上太黑了，你帮我找找驾驶盘上灯的开关是哪个，老板这辆车我不熟悉”
闫雪这才注意到，他们已经到高速公路上了，现在已经晚上九点了。
他们这次公费出差，直接用的是老板的宝马车，别说他一个主管了，就连闫雪也不知道开关在哪，在她眼里，车的驾驶界面都长一个样。
“好，我帮你找找”
说着闫雪从包里翻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找到驾驶盘界面上，这么一动作，惊醒了睡着的陈静理。
“怎么了小闫，快把灯关了，你这样晃着光影响他驾驶”
“我....”闫雪刚准备道歉，结果程锐道，“是我让她照的，我想开车灯，但是我不知道开关在哪”
陈静理一听也蒙了，“诶呀我也不知道，我对车更是一窍不通了，别急啊，我打个电话给老板问问”
“嘟，嘟”
老板没接，陈静理又打给小老板，结果隔着电话他也说不清楚，“我爸这车都开了十多年了，是辆老车了，我也不太清楚，你们试试啊，试试看哪个能开”
挂了电话，陈静理犯了难，“这，这高速路上也不能停啊，怎么试”
程锐丝毫不慌，反而安慰她，“没事，我看看再开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个地方停下来试试”
又开了一段路，终于找到了个地方停车，几个人一起摸索，总算是找到了车灯的开关。等终于到了宁杭，都已经十点多了。程锐挨个送人到地铁站，陈静理住的最远，先把她送到了地铁站，后面又送了一个同事，闫雪住的离公司近，就是最后一个。
车里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闫雪稍微放松了些，她今天也确实是累极了，不想再扮演一个兢兢业业的打工人角色了。
不料程锐又打开了话题。
“你这个点回去还吃饭吗？”
大家从结束工作到一路开车从上海到宁杭，都没有吃晚饭。
闫雪道，“不了，回去洗洗就睡了”
程锐似乎很惊讶，连声音都高了一点，“这个点就睡觉了？你不吃饭吗？”
闫雪看了眼手机，确认不在自己生物钟吃饭的时间线上，重重地点头。
他突然道，“对自己好点，别勉强”
闫雪不理解，她只是没有吃夜宵的习惯，怎么就成了对自己不好的表现。
“不是，是真的错过了时间点，就没有食欲了，不吃饭也没关系的。”
他又问，“你也不熬夜？”
“当然，我熬不动的，平时11点睡觉，最晚也就跨年守岁了，说实话，我高中都熬不动呢，何况现在。”
驾驶位传来一阵短促的笑声。
“你也奇怪，和其他人不太一样，我身边见过很多都是熬夜到凌晨2.3点。那你是家教比较好。”
眼看着快到小区了，闫雪随口答道，“可能是吧，我家教比较传统。”
其实她不明白，怎么从不熬夜就能和家教联系到一起，果然不同频的人说话凑不到一块去。
程锐把车停到小区门口对面，闫雪下车绕到车前面过了马路。等闫雪过了门口的人脸识别，转头看了一眼，发现车还没走，闫雪心里奇怪但也没多想。结果刚走到单元楼楼下，就看见有个人站在阴影中。
是王许燃。
闫雪一怔，很快又恢复了神色，慢悠悠走过去。
“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什么人？”
闫雪不想理他，刷卡准备进去，“公司同事而已”
王许燃跟着进去后拉住她，“跟我走”
闫雪原本出差回来就累，现下已经不想再和他争论，被他拉着踉踉跄跄地离开了。
直到车子开向了陌生的大道，闫雪才察觉出不一样，“你要带我去哪？”
之前去的地方一直都是他家的酒店，怎么今天突然换了地方。
见他不说话，闫雪有点着急，“我们部门今天去京州出差，开车的同事负责把我们送到家，我是最后一个，就这么简单，满意了？”
王许燃一路飙车，似乎是不相信她的话。等车子驶入一个高端小区，王许燃拉着闫雪上楼，等他输密码时，闫雪终于忍不住甩开他的手，
“我说的都是实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门一开，王许燃扯她的动作一愣，闫雪看向屋内，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沙发上。
闫雪心里更加发怵，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随时准备鱼死网破。
结果下一秒，她清清楚楚地听到王许燃朝屋内的人喊了一声，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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