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哥哥?”小玉犹犹豫豫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师父。
“哥哥……”师父呢喃了一下那称呼,目光移向我,“叫我哥哥那叫他什么?”
“啊?”怎么扯到我了?
我是无辜的啊喂!
小玉扭头看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坏点子上来了:“他是叔叔,你是哥哥。”
短短的小胳膊抱着师父的脖子,笑嘻嘻地说道:“哥哥好香,小玉喜欢。”
师父也只是哈哈笑着,伸手摸小玉的长发:“还是随他叫师父吧,为师教你怎么打人。”
“就那种‘嗖’的一下就上天的那种吗?”小玉双眼亮晶晶的,璀璨的宝石一样。
“上天?”师父抿唇一笑,耀眼得胜过盛夏的鲜花,“那倒不至于,轻功还是要有借力点的。”
“哦。”小玉乖巧地点头,“那我是不是学会了就能保护很多像我一样的小孩?”
“像你一样的小孩……”师父低声念叨了一遍,伸手摸小玉的头,神色温柔,“对,可以保护所有小玉想保护的人。”
“好,小玉要拜师了!”小玉笑得高高兴兴的,紧紧抱着师父的脖子。
这么说着,主动从师父的怀里蹦下来,端端正正地跪下,三叩首:“小玉见过师父大人。”这小团子小归小,该有的礼数是半点不少。
确实讨喜。
师父轻笑点头,对着一旁的君玦开口:“君玦,你站起来。”
就像是得到特赦的死刑犯那样,君玦的眼睛当即就亮了起来:“是。”语毕,连忙站起身来,跪的时间不短,他的动作稍有迟缓。
师父单手支腮,眯眼看向君玦,神色非常危险,像是野兽的眼神:“君玦,你要收这个徒弟吗?很讨喜的小姑娘。”
君玦低头看还跪在地上的小团子,表情几番变化,最后目光停留在师父的脸上,喉结上下滚动:“要。”
“小玉,快见过二师父。”师父示意一旁的小玉拜君玦。
小玉眨了眨眼睛,这孩子通灵得很,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更强,那肯定是乐呵地跑到君玦面前,乖乖拜师:“小玉见过二师父。”
君玦轻轻地舔了一下自己的牙齿,神色更是复杂:“为什么我是二师父?”
小玉抬头看君玦,这孩子嘴利,麻溜就想出来对策了:“因为小玉先拜了大师父。”
顿了顿,嘿嘿笑着接着说:“那小玉重新拜一下。”
就是君玦都被这样的话给逗笑了,他生得冷硬,笑起来却并不丑,中和了身上嗖嗖往外冒的冷气,看上去也舒服了不少:“叫我师父,他是师娘。”
“啊?”小玉歪头不解,对君玦的畏惧也少了很多,“不对不对,师娘是女孩,大师父明明是男生,而且……哎呀……不对不对……”
感觉到这孩子有限的词汇也解释不清楚,可就是本能地感觉不对。
“对,叫师公!”小玉咧嘴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那就不对了。”君玦弯腰,一手抱起小玉,另一手擒着师父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似乎是害怕自己再被罚跪,他只是这样轻轻地吻了一下,再偏头看小玉:“你看我们谁像师公?”
小玉的小脸都皱到一起去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挠着头:“不对啊……这个……这个不对……”
师父双手从君玦的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声音不自觉地有些温和:“别欺负孩子了。”
“师父让我收徒的,可是这辈分也要搞清楚不是?”君玦俯身在师父的脸侧轻吻着,无时无刻不在宣誓自己的主权。
“怎么?叫你师父叫我师祖?”师父伸手推开君玦的脸,没好气地开口。
温和如师父,在跟君玦交流时都温柔不了一点。
君玦大抵知道自己是索吻被拒绝了,他绕了个弯,半跪下,从身后抱住师父:“君玦错了,师父不要生气。”
像是撒娇的大狗狗那样。
师父没有理他,偏头看向我,语气好了不少:“念初,你一路也累了,休息一晚再走?”
“嗯。”默默点头,“明日清晨出发。”
“好,路上小心。”师父点头开口,“那这个小孩就留在为师身边,这孩子讨喜,为师喜欢。”
“师父喜欢便好。”我微微躬身开口。
“还是这么生疏啊!”师父轻轻摇着头,“真的是,‘师父’这个称呼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怎么跟仇人似的。”
张嘴要辩解,就见到师父怀里的小玉对着我做鬼脸:“略……就说坏叔叔讨厌,大师父也不喜欢。”
听到这话,师父却是展颜一笑,伸手摸小玉的头:“不对哦,感觉对方生疏,恰恰证明了心里在乎这个人呢,那不是喜欢是什么?”
“嗯……”小玉轻轻地咬着自己白嫩白嫩的手指,似乎在努力地找反驳的理由,很显然,失败了,她乖巧点头,“大师父说得对,小玉受教了。”
我都二十几岁了,不该是还会轻易心动的年纪,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自己像是被表白了那样。
抬眼看师父,眉眼总也是温和的,那双半醒不醒的桃花眼眼尾上扬,实在话,就是看着墙也像是看情人。
我大抵知道为什么君玦每时每刻都要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被什么东西约束。
那样的人,清风一般,谁也关不住。
谁也留不下。
谁能让风为了他停留呢?
“随便坐,不要总站着了,搞得像是为师虐待你一样。”师父笑盈盈地看着我,眉眼弯弯。
他实在是长了一张让人容易心动的脸。
怪不得君玦那样希望将他据为己有。
这样的人,却是很容易激起男生的占有欲,那种最原始的占有欲。
在这里停留了一晚,我心里挂念着阿念,第二日清晨匆匆道别之后就起身回楼兰了。
一去少说二十天,我说不着急都是骗鬼的。
手中握紧缰绳,盛夏的沙漠更是炽热滚烫,就算是清晨,温度也已经不低了。
扬起阵阵黄沙。
眼前的景象悄然变幻着,远处高耸的山丘已然绕到了身后,新的沙海又在前方铺展。
风中的沙尘飞扬而起,携带着的是无尽的焦急与思念。
不过二十天的时间,就已经尽进到了楼兰城中,我快步前往小院。
小院的门虚掩着,在风中轻轻地晃悠,像是在欢迎我那样,无尽温柔。
午时的太阳就在正头顶上,稍稍有些烦躁。
微微舒了口气,让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慌乱,推门而入。
瞳孔猛地放大!
入目尽是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心脏“咯噔”一声,几乎不知道该怎么跳了。
费力地呼吸着,疯了一样去翻尸体。
一具接着一具……我多怕见到熟人的脸……
疯了啊!
怎么了!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容不下这样一个安宁的地方!
什么东西!
“不是……不是……依旧不是……”我喃喃自语着,“阿念在哪里……”
全部都翻了个遍,没有一具是认识的人,我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到底是谁,要取阿念的命!
是谁!
心中悲凉,当真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不入江湖命不由己”。
可是,他也只是为了生存而已。
他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
有那么难吗!
好在我离开之前叫人照看这里,否则连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不敢想象!
只是,入目尽是血色,一丁点的白也见不到。
一点都没有。
我上哪里去找人!
血迹很新,有的血甚至还是温热的,我终究也只是迟了一步,只迟了一步啊!
眼前有一抹移动的白色。
见到是我,他哒哒扑扇着翅膀跑过来。
雪白的翅膀上沾了些许血迹,但就是那只胖鸽子无疑。
应该是阿念害怕我找不到他,特意留下的。
小院是待不得了。
回乌兹吧。
回到一切刚开始的地方,依附于朝堂。
在那里度过余生吧。
双手把胖鸽子抱了起来,分量实在不轻,我伸手擦他翅膀上的血,却发现自己的手上还不如他干净,只能默默收回手来,声音轻柔:“你可以带我去找阿念吗?”
鸽子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努力理解我的话,他点点头,蒲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好吧,这胖鸽子还是能飞的。
鸽子的方向感非常强,我半点也不会怀疑,当即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一路跟着他出了楼兰城。
又往西南方走了十余里,见到了一个人。
那人不是阿念,但身形非常熟悉,尤其是那半黑半白的长发,我一生也忘不掉。
他手握一把强弓乖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滚烫的热浪卷起他漆黑的衣袍,俏皮地翻飞着。
“鬼宇……”我张嘴呢喃他的名字,八年有余,我都快念不出那两个读音来。
前面飞着的胖鸽子用力蒲扇了几下翅膀,努力地向着他飞去,落到他的肩膀上低头梳理羽毛。
二话不说翻身下马,后脚跟还没站稳。
面前的鬼宇弯弓搭箭,向着我射来。
不给我反应的机会,就看着那凌厉的箭矢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尖锐的爆鸣声几乎要把我的耳膜震破。
“喂,你什么毛病,被人跟一路都没发现。”他收回强弓,抱着手臂歪头看我,剑眉轻挑,重瞳之中满是无语。
声音也跟印象中没有区别。
刚刚一瞬间,我还以为他是要杀我。
可他是鬼宇啊!最好的鬼宇!
双腿仿若千钧之沉,甚至怀疑是大漠中的海市蜃楼让自己产生了幻觉,半点也不敢靠近,只怕靠近就要消散。
“都叫出我名字了,干嘛不过来?”鬼宇无奈地几步上前来,拉我的胳膊,“你夫人等你很久了。”
不对……不对劲……虽然样貌音容无一不同,但就是不对劲。
他不是鬼宇!
眼神不对,他看向我时眼中的敌意很明显,而且,很陌生,那种第一次见面时才会有的那种陌生。
任凭他拉我,我没有动。
他剑眉都拧到一起去了:“喂,你搞什么?在这里等沙子把你埋了啊!”
轻轻摇头:“不……你不是他……”
伸手抽自己的手,他的力气大到不可思议,我动也动不了。
所有的期待瞬间落空。
生死蛊!
长剑瞬息出鞘,直取他的脖颈!
谁都不许控制他!
他腰边的狼刀更是快到不可思议,“当”得一声脆响,正正地弹开我的长剑,相当大力!
手臂发麻!
他松开我的胳膊,手里还握着狼刀,随时防备着我再次动手,重瞳中是非常明显的疏离:“什么东西?哥哥说你脾气不好都是夸你了。”
呜呜呜……他是鬼宇留下保护你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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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塞上行歌兮,提灯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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