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每一个军功,都是在战场上血淋淋地拼出来的。
直到出了一次意外,他在一座荒山被偷袭了。身负重伤,被段云礼捡了回去,二人也就此成了莫逆之交。
此时的魏府主院,谢姮也起身了,她难得睡上这么一个懒觉。
用过早膳后,谢姮便吩咐秋鹭准备笔墨和纸笺,她要写封家书回建康。
她坐在桌前,提笔落字。她说她在魏府过得很好,夫君敬爱,婆母慈和,无忧心之事。那被从小宠到大的谢府娇女,也学会了报喜不报忧。
“兹际炎暑,希自珍卫”,她写下最后一句,希望父母能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过于操劳。
思绪回到了建康,便不能不使谢姮想起一个人,一个被她刻意遗忘的人。曾与她定有婚约的崔家二郎,崔居澜。
在她青葱的少女心事里,总会有这个人的身影。本以为他注定会成为她的夫婿,谁知造化弄人。
在她从琅琊回到建康准备婚事的时候,他也三番五次地请好友崔嫔琳邀她相见,甚至还登门拜访。可她通通拒绝了,她不怨他,但她也不想再见到他。
想着想着,她又提起了笔,作了一副画。这只是她的即兴之作,仅此而已,也算是对以往的自己的一个告别吧。
谢姮虽然琴艺并不出彩,可是这画技却着实了得。画中人神情生动,眉目含笑,眼里似乎蕴藏着万千柔情。他们相处时,他总是这般对着她笑,如朗月入怀。
这分明是她素日最喜欢的模样,瞧着瞧着,视线渐渐迷离,却慢慢地变成了另一张俊美的脸庞,就连那画中人的一袭白衣也变成了如墨般的玄衣。谢姮摇了摇头,清醒过来,这定是错觉。
她将画作慢慢卷起,吩咐冬堇将这幅画收起来,放在箱底。冬堇并未瞧见谢姮作的什么画,只是以为谢姮对画作不满意。
待她正要去库房时,有侍女过来说白管家请她过去一趟,商量院中采买的事情。她便随手将画搁在了外间的书桌上,想着回来再去放好。
魏宴安训练完了士兵,已是戌时,太阳也快落山了。他快速地冲了个凉水澡,穿好衣服,在营房内找到刚替伤者看完病的段云礼。
二人一同走了出来,魏宴安望向了天边的落日:“云礼,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思衡感激不尽。”段云礼潇洒自如地摆摆手:“此话差矣,你我之间不说这些。况且救死扶伤,乃医者的仁心所在,这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也着实令我敬佩。”
魏宴安深邃的眼中泛起点点笑意:“说得甚好。今日我在府上设宴,云礼不如随我过府一叙。”段云礼连忙摇了摇头:“思衡你弄这些做什么?我就适合待在这军营内。”
魏宴安放缓了声音,豪迈一笑:“便是有千金难买的玉液酒也不去??”段云礼顿时眼前一亮:“去!去!唉,我这人什么都不在意,就是不能缺那口喝的。”
魏思牵来了两匹马,一匹通体浑黑,身姿矫健的乌骓,正是魏宴安的爱马,追风。另一匹马则通体雪白,瞧着别具风姿。魏思牵到了段云礼旁,对着他微笑,示意他上马。
“魏思”魏宴安将他唤到了一边。“主上有何吩咐?”魏思拱手问道。魏宴安沉默了一瞬,才吩咐道:“你等会去买个猫窝,要用料最好的,选个最好看的。”魏思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疑惑,随即便恭敬地应了诺。
魏府小花园内,二人推杯换盏,聊聊各自经历的趣事。魏宴安也展现出出了平时少见的模样:“来,划拳,谁输了谁喝。”段云礼也眉毛一挑,扬声说道:“来啊,我可不怕你。”
一个时辰过去了,地下桌上东倒西歪地摆着七八个酒壶。魏宴安摆摆手:“不喝了,明日再来。”段云礼拍拍桌,将手上的酒一饮而尽:“怎么?你这是怕了?”
魏宴安站起身,冲着他得意一笑:“我和你不一样,我有夫人,你没有。”段云礼目瞪口呆,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白管家适时地出现了,微笑着说道:“段郎君。老奴已为备好了厢房,请随我来吧。”
段云礼也站了起来,他脸色红润,跄踉了一步,还不忘拱手谢礼:“有劳您了。”白管家搀扶住了他,嘴上说道:“哎呦,郎君当心点。”
魏宴安回到正院时,谢姮正在房内看话本,玉球就躺在她的怀里。他“砰”地一声打开了房门,惊得谢姮望了过去。只见他手上拿着一个篮子一样的东西,瞧着还挺精致,不知道是什么。
谢姮正想说话,魏宴安就大步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抱过了谢姮怀中的猫。“哎,你这是要干什么?”谢姮慌乱地问道,这厮今晚是和段云礼喝了多少酒?来这发疯。
她阻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魏宴安将玉球放进了那个篮子里,这才发现那是个猫窝。
“喵”玉球在小窝里欢快地叫着,打了个滚,还抬起爪子去拍魏宴安提着篮子的手。
魏宴安将猫窝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姮,一字一顿地说道:“往后,它只能睡这。而我才能睡床,不准它睡。”秋鹭和冬堇实在忍不住地捂住了嘴,就快笑出声了。
谢姮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让她们离远点,给魏宴安留了点面子。不过她也是没想到,这人喝醉了竟是这副模样。
其实,因为玉球会爬到他脸上,所以她也没打算让玉球再睡床上了。谢姮忍了忍笑,装作不满地说道:“你和一只猫计较什么?还有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魏宴安也不说话,就用一双深邃的眼眸就看着她。屋内寂静无声,谢姮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氛围,心想:我也是糊涂,和一个醉鬼较什么劲?她稍稍推了魏宴安一把,想站起身来。
魏宴安却突然一把抱起了谢姮,往床边走去。谢姮连忙搂住了他的脖子,气急败坏地喊道:“你快放我下去,听见了没有?魏宴安!”
魏宴安将她扔在了床上,俯身压住正要起身的谢姮,眼神迷蒙:“你要听我的话,因为我是你的夫君。”说完,一歪头睡了过去。
谢姮瞪大了眼睛,气得不顾淑女风范:“呸,你是我夫君我就要听你的?我偏不!你给我起开。”说着,拿手去推魏宴安,可他力气太小,魏宴安却太重,根本就没办法把人推开。她便使劲地拍打魏宴安,可是被打的人却毫无反应。
折腾了一阵,谢姮终于放弃了。都怪她自己,让秋鹭冬堇离远一些,这下子是怎么喊,也无人应答。
可她最后还是气不过,挣扎着朝魏宴安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才闭上了眼睛。睡梦中的魏宴安吃痛地闷哼一声,却没有醒过来。
翌日清晨,魏宴安缓缓转醒,他感觉自己头痛欲裂,脖子也是隐隐作痛。他眸光一转,便对上了一双含着怒火的美目。
谢姮咬着牙道:“你还要这样多久?”魏宴安这才发现他压在了谢姮的身上,便向旁一翻,下去了。谢姮怒气冲冲地坐了起来,她从未如此狼狈过,妆发未卸,口脸未洗,被这么被压着睡了一晚。
魏宴安带着宿醉后的头疼,在一旁闭目养神,脑子难得的有些迟钝。谢姮望向了他,冷着一张俏脸:“将军该不会忘了昨晚的事吧?”
魏宴安想了想,真是没什么印象了。他喝酒一向节制,不过久未与好友共饮,才略微放纵。魏宴安这才睁开眼睛,摸了摸鼻子:“昨日与云礼对饮,喝得有些醉了,不大记得了,可是哪里冒犯了夫人?”
谢姮水汪汪的大眼睛瞪着他,分明在说:你觉得呢?你压了我一晚上。魏宴安突然眉头一皱,手摸向了脖子,“嘶”了一声:“夫人牙口真是不错,一晚上了这印也没消。”
谢姮转了转眼睛,登时没了底气。她昨晚气怒之下,下嘴是狠了点。“那,那谁让你怎么推都推不动,也不能怪我。”谢姮略带点心虚地辩解道。
魏宴安起身穿好衣服,理了理衣襟,才轻笑一声:“我哪里敢怪罪夫人,只求夫人不生我气便好。”
谢姮顿时无话可说,这厮明明是个将军,口舌之争却照样不落下风。和她在建康见到的豪爽耿直的将军不同,他阴险,他狡诈,他心机深沉。
魏宴安见谢姮不再说话了,便拿起了佩剑:“时辰还早,夫人不如再休息会。”说着,便向外走去。
谢姮:“......”
她暗暗地锤了锤床子,气都气清醒了,还睡什么?
魏宴安到了外间,瞥见了书桌上的那副画。明明平日都不会在意,可他却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拿起了画。
当他打开画卷,看见画中的男子时,他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拿画的手用力一握,青筋尽显。这画中的男子,他未曾谋面,但想也能想到是谁。她难道还念着他吗?
魏宴安按捺着心头的怒火,将画放了回去,若无其事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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