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大门关闭。
沈落快步逃离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一楼慈善拍卖正在进行,现场热闹非凡,没有人注意到二楼发生了什么,正如谁也不知道每一对低头耳语的人,是在交流拍卖品还是在谈一宗大生意。
沈落抬手捂住胀痛的胸口,掌心却触碰到那枚昂贵的胸针。
他刚要转身下楼,却一不小心撞进霍北辰的怀抱。
霍北辰眼疾手快,将人揽住才没摔倒,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担心道:“你怎么上二楼了,我到处找你,电话也打不通。”
他被安排坐在主桌,周围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根本没有机会抽身,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出来,结果四处不见沈落的踪迹,反而在一楼看到了贺凡。
霍北辰嘀咕:“他不是来找贺凡的吗?怎么自己跑不见了?”
霍北辰到处找人,一楼找遍了,又跑来二楼,结果在楼梯转角跟人撞了满怀。
沈落庆幸刚才那一幕没有被他看到,他缓过神,从霍北辰怀中退出来,掏出手机一看,没有来电记录。
估计是二楼信号不好,沈落强颜欢笑,找了个借口:“我想去洗手间,一楼没找到就来二楼了。”
霍北辰往走廊尽头看去,他很少来这儿,但知道最里间是霍政的会客厅,门缝漏出一道光影,霍北辰若有所思,刚才开场致词后,霍政也不知去向。
“走吧。” 沈落见状,慌乱拽了下他的胳膊,情绪低落到声音都在颤抖,“我累了,想回家。”
楼道转角灯光昏暗,却依旧看得清沈落面色冷白,眼眶微微泛红。
霍北辰发觉不对劲,伸手捧着他的脸,皱眉道:“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沈落垂下眼睫,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加班太累了。”
霍北辰知道他那个案子马上要庭审,今天来找贺凡,应该也是案子的事。霍北辰顺势牵他的手往楼下走:“你见到贺凡了吗?要办的事办好了?”
“嗯。”沈落点点头,“办好了。”
不舒服还要逞强,霍北辰既无奈又心疼:“非要这么拼命吗?”
沈落想挣脱,对方根本不松手,他只好解释:“这个案子不一样。”
“呵。”霍北辰将人往身边拽了拽,有些不满,“你现在是我的法律顾问兼大律师,难道不应该以我为先?”
沈落有些无语:“你最近又没有案子。”
霍北辰脑回路清奇,居然觉得这是个不错的选择:“看来想把你留在我身边,得给你找点事做。”
沈落:“......”
下到最后一个台阶,沈落强行挣脱,翻了个白眼给他:“霍北辰,你别作,不然八卦周刊天天是你的头条。”
霍北辰笑了笑,拉他往一楼后门走,低声道:“正门都是媒体,现在出去,那才是真的头条了。”
沈落没听懂他的意思:“为什么?”
拍卖场声音太大,霍北辰凑到他耳边:“慈善晚会没结束,当红歌手与精英律师同乘一辆车秘密离开,你猜,媒体会写咱们干什么去了?”
娱乐八卦博人眼球的标题,沈落苍白的脸色洇上薄红,他抿唇不语,只得任由霍北辰拉着快速从后门逃离。
直到上了车,沈落才敢抬起头,四下观望一番,生怕车库也藏着狗仔的镜头。
霍北辰抬手在他脑袋上撸了一把,又揉了揉,将人头发弄的凌乱不堪:“放心,这层是私人车库,没有授权进不来。”
沈落生了些怒意,将人推开:“你是不是有病。”
霍北辰哄人的办法自成一套,也算没有白挨骂,他又抬手将凌乱的头发捋顺:“别搞得自己压力那么大,放松些。”
沈落心口涌起一阵酸涩,紧抿着唇不敢看对方。
方才当着霍政的面说了狠话,此刻却心安理接受他的照顾和情绪疏导,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沈落目光在霍北辰身上流转,忽然,视线却停在他胸前,怔怔问道:“你的胸针呢?”
霍北辰低头一看,那枚烈火红宝石胸针,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脑海闪过刚才的画面,沈落蹙眉:“不会是刚才撞掉的吧?”
沈落的胸针还在,霍北辰倒不是很着急,在车里拨了个电话出去,很快那边接听,他说:“我的胸针掉了,你们帮我找一下,可能在会场二楼。”
那边说了几句后,霍北辰挂了电话。
霍北辰启动车子,经过出口时,刷了人脸识别才被放行。
沈落默默放下心来,不过想起胸针的事,他问:“这枚胸针,是你在拍卖会上拍的吗?”
这不是什么保密信息,霍北辰点头:“嗯。”
沈落问:“听说很贵,多少钱?”
霍北辰意味深长笑了笑:“沈律师,忘记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吗?”
沈落当然没忘,唇齿间亲昵过后的余韵还未完全消散,泛着细细密密的酸意。
沈落不自觉舔了舔唇,轻咳一声:“霍北辰,你是不是……”
“有病。”霍北辰开始抢话,“沈律师骂人就会这一句吗?”
一拳打在棉花上,沈落没心情说笑,彻底窝进座椅里,闭眸不语。
送沈落回家后,经纪人丁豪来电,说要商讨巡回演唱会的行程安排,霍北辰驱车回了工作室。
路上,霍北辰接了一个电话,是慈善晚会现场负责人,说一楼大厅和二楼楼梯都没有发现那枚胸针。
到底是身份尊贵,那边担心因管理失职受处分,连忙想办法补救:“霍少爷您放心,整个会场都有摄像头,我们会进一步排查,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霍北辰嗯了声就挂了。
三天后,王红家暴反杀案再次开庭。
沈落拿到了贺凡的证词,梳理了所有的证据链,期间又去了趟看守所,很顺利的见到了王红。
一切都按照谈判的结果发展,王红得知案件有转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沈落把宋国平两年前做的那些事摆在她面前,她才猛地哭出了声。
她说对不起沈律师,为了她的案子奔波劳累,自己却临阵逃脱,如果要追责,希望不要牵连沈律师。
沈落安慰她:“你要相信法律,你很勇敢,如果你当时不反抗,那恶人就得逞了。”
沈落又说:“你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
二次庭审现场来了很多媒体,沈落带着王潇前往审判庭。
根据庭前会议和第一庭审的纪要,控辩双方针对案件焦点进行举证质证,贺凡的证词和聊天记录充分说明,宋国平在两年前就蓄谋骗保。
港岛那边,梁业宣牵线搭桥,宋国平的保险经纪人也出庭作证,证实了两年前,宋国平亲自前往港岛给王红购买了高额保险,而且明确咨询了免赔条款。
而案发时间,刚好满两年期限。
无论是作案动机,还是作案时间线都充分证明,宋国平最后对王红的家暴,其实是以骗保为目的的蓄意谋杀。
而王红作为这场谋杀案的亲历者,清楚的讲述了案发时的经过,宋国平在对她实施暴力时,说了两句话。
“你这个婊子怎么不去死!”
“你这条命只有死了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而监控也显示,这把刀是宋国平塞到王红手里的,说那些话的目的,是妄图对她进行精神控制,逼她自杀。
甚至在王红用刀抵着自己心口时,宋国平还不忘掐她的脖子,一拳一拳砸在她脸上。
在生命彻底受到死亡威胁时,王红瞳孔瞬间瞪大,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将刀尖调转方向,刺向了宋国平的胸口。
所有人都沉默了,在王红泣不成声的回忆里,在庄严的法庭上,终于真相大白。
公诉人也沉默了。
沈落做了最后的辩护总结。
“我们相信法律的公正,相信法律的初衷是保护真正的弱者,当生命受到威胁时,弱者可以勇敢的与恶魔作斗争,我的当事人,最后一刻刀尖都是对着自己,而她的丈夫,却用人性最丑陋的恶,挑战人性最初的善,如果今天我们不站出来,我们不据理力争,不去通过事实依据诠释这条法律条款设定的意义,那我们几千年来信仰的人性本善,又如何向真正的善者交代,又如何传承千秋万代。”
“所以,基于刑法第二十条以及事实基础,我恳请合议庭对我当事人正当防卫的行为,做出无罪裁定,谢谢。”
庭内灯光明亮,庄严肃穆,沈落站在被告代理席上,身形挺拔一身正气,整整五分钟的陈词,逻辑严丝合缝,没有一字多余。
静默过后,旁听席响起热烈的掌声。
庭上,审判长和合议庭成员进行讨论商议,法槌落下,审判长宣布休庭,择日宣判。
所有人都绷着一根弦,直到一个月后宣判如期而至。
被告人王红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不成立,当庭释放。
在走出法庭的那一刻,王红噗通一声跪在沈落面前,泣不成声。
正义在此刻生动具象,不涉阶级,不惧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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