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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第一次见面那天，刚和前男友分手。”
“无缝衔接呀你。”
“什么，他很死板的，第一次见面鸟都没鸟我……”
旁边桌子旁坐着两个年轻女孩儿，正在聊情史，混着小酒馆内的音乐声断断续续传入姜酒的耳中。
她坐在木头椅子上，尖尖的鞋跟点着地。
姜酒独自来酒吧的经验几乎为零，尽管这是家清吧，但对面坐着位陌生人，还是位长得比杂志男模还要帅的陌生人，总让她感到不自在。
“你要喝点什么吗？”他忽然开口，把桌上的酒单递给她。
“哦，谢谢。”
“我去帮你叫侍应生。”
这家小酒馆是新开的，看起来人手不太充足，要不就是侍应生培训不到位，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姜酒翻着酒单，余光注意到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酒单上的热红酒用一个很夸张的卡通图案描绘，肉桂棒戴着副眼镜，睫毛很长，傲慢地盯着迷迭香。
旁边有行红色的小字——“圣诞夜，情侣点热红酒，买一送一”。
姜酒心中忽然一梗，感受到赤.裸裸的歧视。
这个夜晚，单身人士注定连薅羊毛的权利都没有。
她抬头注意到男人的iPad旁立着一个空杯子，心中一动。
恰在这时，微信响了一声。
玮玮：【怎么样，回家了吗？】
姜酒不将就：【如你所愿，我遇到一位超级大帅哥（手还好看】
玮玮：【？？？？什么情况】
姜酒正要回复，大帅哥回来了，身后跟着位侍应生，那侍应生穿得像是刚从魔法学院毕业。
“您好，请问您需要点儿什么？”
“来两杯热红酒，买一送一是吧？”姜酒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心虚，毕竟菜单上写的是情侣购买才买一送一。
“是的，请问您还需要点儿什么吗？”侍应生毫不怀疑地把眼前的一男一女当作情侣。
姜酒继续翻菜单，看到后边还有一些油炸的小食和甜品，她目光一一扫过，看到提拉米苏时，有点儿心动，可下一刻又迅速移开视线，合上菜单。
姜酒女士已经戒糖戒膨化坚持了整整两个月，决不能在今晚破功。
玮玮：【遇到帅哥抓紧呀，记得给我汇报战果！！！】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蹦出江玮玮的微信，姜酒一笑，随即察觉到男人的视线，不自觉有些心虚，熄灭屏幕。
侍应生离开。她把脸侧散落的发别在耳后，男人低下头，继续画画，两人没再交流。
本就是拼座的陌生人。
她性格不外向，甚至有些社恐，面对大帅哥，和江玮玮在微信上能聊得有多开，现实中就有多怂。
等酒的过程中，姜酒打开手机，找出常年玩的那款游戏《摩天画像》。
这游戏挺有魔力，她玩了好多年也不腻，每当心情不好时，一玩这游戏心便自动静了下来。
今夜，她习惯性地打开。
画面很美，像是艺术品。
姜酒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总是不自觉瞄到大帅哥的iPad。
他在画画，画得很认真。
之所以说他画得认真，是因为大帅哥已经盯着画面看了好久，似乎遇到了瓶颈，无从下笔，眉头还紧皱着。
和她摸鱼画画时吊儿郎当的样子，截然不同。
姜酒认出他在画小酒馆内的场景，没忍住，伸出食指指了指他刚画完的木桌，说：“你在这儿添束光，会好很多。”
大帅哥顿了顿，然后忽地抬起头，对她笑起来：“你说得对。”
下一秒，他接着说：“可是我不会画光。”
“……”
姜酒轻咳了一声，试探着问：“要不，我帮你画？”
男人没什么犹豫地把画笔和iPad递给她。
添束光对于姜酒而言是小菜一碟，她大学学的金融，然而每一节课，都基本在拿着iPad画画。
画老师画同学画教室，画窗外的核桃树。
姜酒注意到大帅哥眼中不自觉流露出惊叹，心想这不过是最基本的。
可对比他画的整幅画面，这束光的确显得有些高级。
这帅哥多半是刚开始学画画没多久，以现在的技术，就想画小酒馆里这么复杂的构图，着实是痴心妄想。
她不自觉在旁边又添了两笔，把桌子上的郁金香轻而易举地勾勒了出来。画完，才反应过来，忙抱歉地说：“要不我撤销了？”
“别，很好看。”他说。
姜酒脸颊发热。
他的声音很好听，语调轻缓，吐字清晰，如清泉。
而她生活中，几乎从未遇到过说话这么温柔又不娘的男人。认识的人，讲话大多像她爸那样，语速很快又时常吞音。
就像网上调侃的，说“西红柿”会说成“凶市”，“电视台”会说成“垫儿台”。
吴力洲虽然不是本地人，但讲话也很快很急，声调高。
姜酒把平板还给他。
“你是美术专业的吗？”他问。
姜酒笑起来：“哪儿能？我就一半吊子，自己画着玩儿。”
“你画得很好看。”他由衷夸赞。
大帅哥果然有眼光，姜酒眼睛亮起来。
这时，服务生端来了热红酒，自然而然地在他们面前一人放了一杯。
她端起冒着热气的酒，鼻尖都是香甜的气息，啜了口，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抬头看到大帅哥没动，忙说：“买一送一。”
怕他不喝，她又补充：“你就当帮我分担一杯。”
大帅哥捏起杯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我怎么记得菜单上写的是情侣点才买一送一，难道我记错了？”
“……”
没，您没记错。
姜酒装傻，“咦，还有这个规定吗，我没看到诶，可能是……服务生误会了？”
他点点头，“有可能。”
姜酒冲他眨了眨眼睛：“反正都端上来了，羊毛不薅白不薅，你快趁热喝。”
他抿了口酒，然后勾起唇角，冲她笑着说：“好像薅羊毛得来的比平时更好喝一些。”
“是吧是吧，我也这样觉得，可能是有心理因素加成。”
小酒馆的氛围很容易让人卸下防备。
姜酒属于在社交中比较被动的一方，但一旦熟了起来，或者对方愿意主动，她便能很好地配合。
大帅哥继续“认真”地画画，她于心不忍，给他推荐了几个板绘的老师，都在网上发过教学视频，也会定期开班。
她当初就是跟着其中一个老师学的，教得很好。
通过和大帅哥的聊天，姜酒知道了他是做游戏行业的，平时工作很忙。今晚好不容易不用加班，才有时间来画画的。
姜酒自己的工作也经常加班。
这座城市的年轻人好像都很忙很累。
她告诉他，她的爸爸妈妈想让她进国企，干一份稳定、清闲的差事，可是她不喜欢。
于是人生第一次叛逆，自作主张地选了份和专业毫无关系、薪水又很低的工作。
为此，爸爸妈妈很生气，她不得不搬出了家。
大帅哥和她碰了碰杯，说：“去做你觉得有意义的事情。”
姜酒笑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有意义”三个字了。
中学时，无论是语文还是英语考试，写作文总会加一句“我们要过一个有意义的人生”“a meaningful life”。
可是，当大学毕业择业时，大部分关注的不过是“薪资”“待遇”“户口”“房子”。
家中除了表哥表姐以外，没人支持她的选择。
今日姜酒却在一个人陌生人的口中听到这三个字。
尽管她清楚，他或许只是随口一说。
可还是不自觉感到高兴。
随着一杯热红酒快要见底，姜酒一晚上的坏情绪，也都变得轻飘飘，飞走了。
大帅哥看了看时间，说：“我该回去了，你要走吗？”
她摇摇头：“我再等会儿。”
其实她也要回去了，但小酒馆里的氛围是一层保护色，就像灰姑娘故事里十二点的钟声。
一旦他和她一起走出去，走到外边，钟声敲响，这层保护色便会消失。
她想把今夜的快乐，毫无保留地都贮存在这家小酒馆，贮存在此时此刻。
大帅哥叫了服务生来买单，姜酒瞥到桌子上的小票，才意识到，自己的热红酒也算了进去。
她忙说：“多算了。”
“就当我请你喝。”他说。
“那怎么行？”
他笑着，摆了摆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像在说，单已经结了，怎么办？
那样子莫名有几分可爱。
“我扫你二维码，把钱扫过去吧。”
大帅哥已经站起了身，正在穿外套，黑色的风衣。闻言点了点头，打开微信二维码。
姜酒顺着他的动作，稀里糊涂地扫了码，在屏幕上点了两下。
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劲。
“我走了，再见。”
姜酒听他这么说，心知这座城市这么大，多半不会再见了。
可她还是回了声再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姜酒的视野中。
小酒馆内的音乐早已经换了好多首，又循环到了《lonely Christmas》，一如她刚走进来时。
姜酒把最后一口热红酒喝完，也准备走。
要是一会儿让江玮玮知道，她和大帅哥聊了这么长时间，却连个微信都没加，她一定会说“姜小酒，你逊毙了”。
的确挺逊。
这时，侍应生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女士，您的提拉米苏。”
“咦，我没有点，你是不是上错了？”
“刚刚那位先生走的时候，为您点的。”
姜酒愣住。
提拉米苏被摆在一个很大的白色圆形盘子中央，盘子边缘用巧克力酱写着花体的英文——
“Happy Christmas”。
微信忽然响了一声，蹦出一个陌生的白色小雪人头像。
ZX_Wen ：【抱歉，刚刚收款码出示成了加好友的二维码，你不介意吧？】
姜酒：还有这等好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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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飘雪的圣诞夜（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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