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说了不大碍,但看她坐的位置血腥味越来越浓重,甚至有鲜血不断汇聚沿她膝盖间流出,他还是忍不住皱眉。
“你...你别看啦!”她慌地将自己整个人圈起来。
他担忧地看她一眼,又看她抗拒的态度,只好将东西往她边上搁下,然后默默地转身,往她身前一坐,帮她挡着萧辰景。
“你...”萧辰景见状被气笑了,“她真正要防的人是你好吗?我是她兄长!”
见狼人凶神恶煞地龇起牙,要不是襄芙劝阻,他真想再与他干一架。
“兄长,算了,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你...能不能暂时先出去一下,我...我要...”
襄芙实在没办法当着男性家人的面,清理月事秽物。
可萧辰景这下却不干了,“兄长说过,再也不会放由着他,让我的莞莞再受伤害的,我出去,他也必须跟我出去。”
说着,他想把狼人拉走,可沧浪君哪会妥协他,直接就像要跟强`占他地盘的兽来一场生死缠斗似的。
萧辰景被他咬了手掌几下,都流出血,襄芙不想二人再生冲突,只好道:“算了!兄长!他只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兽类,他留下来也不会有什么的。兄长你就站在洞口处,有什么我就叫你了。”
萧辰景只好出去。
其实把沧浪君留下来,她也害怕,只是他这副不可撼动的模样,像是死都要守着她的样子,她实在不想浪费唇舌和力气在劝一头顽兽上了。
还有一点就是,每次她来月事都会异常难受,尤其这一次一下积攒好几个月,更是淋漓不止地让她害怕,她怕自己等会看见这些流之不尽的秽物,会吓得晕死过去。
但这种事,她实在没办法让一个知晓人事的兄长在旁看着,这里又没有婢女或者人类女子,她只能找他。
“你若这次再敢碰我,我...我就把你行凶之物吃掉,再自尽!知道吗?”
襄芙警惕地拿起地上的尖石对准自己,沧浪君愣了一愣,尔后,眼神灰败地后退了一步,见她态度还僵着,就又妥协地后退一步,直到她眉眼松懈下来。
大概是她这种让他费解且反复无常的态度,让他内心极度不安,他后退完后,尝试将脑袋往前伸,见她毫无动静,又微微侧了侧脸,将侧脸的脸蛋往前伸。
“你以为你对我做了这种事,我还会奖励你吗?别做梦!”襄芙气愤,“不要纠缠我,可以吗?”
“以后你距离我,就相隔这么长一段距离,不然我一定...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她假装凶狠,可小脸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因为害怕,煞白煞白的。
就这样,襄芙面靠洞壁的地方背对他,一边低头清理身上的秽`物,一边还要警惕地不时转头过来看他,见他蹲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朝他瞪了瞪以示威吓,才慌慌张张转回来仓促清理,不一会又转过去瞪他,如此往复。
夜晚,三个人一同在狼王的洞穴里睡觉,襄芙将兄长安排在自己和沧浪君中间睡。
沧浪君一见自己的雌性和别的雄性这样靠近,自然不肯,喉间低吼着就咬起萧辰景一条胳膊,将他拽远了一些,眼睛一量,正好是两臂远,是白天时襄芙要求他必须与自己相隔的距离。
只要他不靠近自己,别的事就随便他,襄芙看了眼那边吵闹的二人,侧着身子躺下。
躺下后篝火也灭了,洞穴里黑漆幽静,洞外那片树林更是幽阒,只有间或的虫鸣和远处山岗野兽巡岗的吼叫。
几个月以前,襄芙以为年后自己就会是苏衍的妻,她会同苏衍一起努力替苏家翻案,她拖住父皇,不让父皇伤害苏家的人,她有信心,他俩一起一定能还苏家人一个清白,但没想到,他压根就没想过让她帮忙。
或许,和梁王一起谋事,是他早就想好了的事,人家压根就不愿意娶她。
她是南国唯一的嫡公主,娶了她不但仕途有所影响,就算她并无让他侍奉自己的打算,可他在她面前,他就是臣,而她是君,身为男子,尤其是像他这样志向远大的男子,应该是不甘愿尚公主的。
以前她一厢情愿,看不到这些,这些日子藏在黑水森林慢慢想着想着,才终于明白过来。
就算苏家的人没有入狱,他不需要被逼着勾`结梁王,他也不会真心想娶她。
而她,心心念念喜欢了他这么多年,竟然到今时今日才看明白。
还要在身处这样窘困境地,沦落到一个荒野狼人都能肆意对她做些什么,才想明白。
黑暗中,她委屈而无声地落了一滴泪。
可她也仅仅只允许自己流一滴泪,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有自己的骄傲,她不愿意让自己再去为个不爱自己的人神伤,便拼命咬着唇忍住,直把唇咬破才能勉强忍住喉间的哽咽,把泪逼回去。
这时,漆黑的洞穴里传来兄长对着沧浪君说话的声音。
“你这家伙,是真的喜欢我们家莞莞,还是说独自在山野时间长了,第一次看见同自己是同类的女子,才起了色`心?”
“可,若然只是起了色`心,你好像没有必要这么大费周折,我知道,以我们家莞莞这样的姿色,世间能有几个男子把持得住?如果我们萧氏只是普通人家,我倒是可以带你出去,栽培你,让你入赘我们家,可我们家莞莞是公主啊...”
听到这里,襄芙来不及神伤,全神贯注了起来。
黑暗里,萧辰景单手把头支了起来,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侧对着狼人,以睥睨之态看着他道:
“我们萧氏只是暂时落败,有我在,就不允许梁王那逆贼继续祸乱天下,天下我是迟早要抢回来的,你的身手不错,又救了我和莞莞,若你愿意,可随我走出这片森林,我可安排你当前锋杀敌,若获得战功,我定论功行赏,让你当大将军,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要多少,我都赏给你,除了莞莞,你看行不行?”
沧浪君在兽群中也是横贯了的人,面对南国太子的利诱,他听懂了,却只是不屑地将头搁在手臂上,慵懒地躺着,对他爱答不理。
“怎么,你看不上这些?还是说一定要莞莞?”
听到这里,沧浪君才在黑暗中拿黑黢黢的眼睛瞧他。
萧辰景好笑,“你还真的非莞莞不可了?你这狼人够痴情的,也不自量力得很。”
“那好。从明日起,我教你说话写字,教你书画琴棋,教你君子六艺,因为,我们莞莞喜欢的男子,必须是能识文断字、能文能武,气质不凡的翩翩郎君,像苏衍那样的人,你这种终日只能藏在深山野林,与野兽一起茹毛饮血的野人肯定是不行的,你可愿意?”
听到这里,襄芙急得喊了声“兄长!”
萧辰景笑着抬手示意她“放心”,然后继续对满脸认真的狼王少年道:“你若愿意...”
“就蹭我腿一下,以示臣服于我,如何?”他拍拍自己曲起的一条腿,笑道。
襄芙听得皱眉,可一想沧浪君对自己做的过分之事,又不想理他。
狼族中,用脑袋蹭同是雄性的成员,只能是低等级的兽向高等级兽的示好,如果是不同兽群,除非是被打败,不然身为族群最高的头狼,不可能用脑袋去蹭,那对雄性而言是一种被打败的致命的屈辱。
沧浪君思考甚久,盯着萧辰景身后的襄芙看了许久,漆黑中他的一双眸子,深邃得仿佛两汪古井,最终,还是一步步走到萧辰景身边去,伏下头,用脑袋...轻蹭一下。
萧辰景之所以那么说,是想逗他,没想过这在他面前表现得如此桀骜不驯的头狼少年,竟会真的听话来蹭他,所以当狼人少年靠近轻贴过来时,他诧异了一下,腿都僵了。
然后他就看见狼王黑暗中警告他的眼神,仿佛在说,敢骗我就死定了。
萧辰景怔了许久,终于找回自己声音,“那...好,明日开始特训,敢不认真对待就别再肖想我们家莞莞!”
·
襄芙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微妙且离奇的关系转变,到底是从何时悄悄开始的。
明明一个是霸据黑水森林,吃人不吐骨头的恶狼,一个是被敌军击至这里,走投无路即将要被喂狼的南国太子。
从何时开始,要进狼腹的猎物,竟能明目张胆训起狼王来?
襄芙看着自家兄长手里握着软柳枝,每次沧浪君环绕山林用两腿跑来时,速度不能赶上荷叶落珠速度的话,就狠狠用柳枝条沾水抽一下。
那一下抽在沧浪君皮肉上,发出闷沉的响声,听得襄芙头皮发麻。
只见少年龇牙狠咬了咬牙根,然后生生忍了下来,在萧辰景又一次从锅里汲水洒到荷叶上时,飞速地往林里方向飞奔。
一来二往之后,襄芙已经能看见沧浪君身上的薄兽皮被柳枝抽出一道一道的破口,露出了他身上玉白带血的皮肤,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兽皮开裂的地方往下淌。
他鬓边的长发也已经被汗水湿透,喘着粗气,狭长凤眸一眨不眨盯紧萧辰景手里的水碗,往下倒的那一刻,他又撒腿没命似的往后。
到最后,连襄芙也看不过眼了,赶紧拉住萧辰景的手道:
“兄长,你这是要干什么?戏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啊?他身上的伤是你我弄出来的,这才没几天,你就这么折腾他,怕是有失君子之风了。”
“我怎么就折腾他了?”萧辰景拍拍妹妹的手,“说好了他想娶你,必须要经过我特训,训练结果我满意了,点头了才可以的,而且,我不是让他休息了几天,前几天不都在教写字吗?现在学完文的该学武了呀。”
“再说了,”他凑近襄芙小声道,“兄长是绝不会让你嫁一头畜生的,你放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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