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在火车站找了家亮着灯的面馆坐着等，北方夜里的风裹着凉意，她捧着热乎的玻璃杯，指尖才算暖过来。约莫半小时后，面馆的玻璃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股更凉的风卷着熟悉的身影进来 —— 李岁屿穿了件深灰色卫衣，手里拎着黑色外套，高挺的个子在攒动的人影里格外扎眼，目光只扫了一圈，就精准落在她身上。
林霁禾赶紧放下杯子，在他伸手拉椅子前抢先开口：“不好意思啊，这个位置有人了。”
李岁屿的手顿在椅背上，眉梢挑了挑：“哦？”
她怕他真动气，赶紧圆起小剧场：“我要留给一个叫李岁屿的大帅哥，别人坐我不乐意。”
“他有多帅？” 李岁屿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可眼底藏着点没藏住的笑意。
“那可太帅了！” 林霁禾说得一本正经，“我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比他更帅的，而且还聪明，除了偶尔爱装酷、人品稍微有点问题，基本算完美。”
李岁屿直接拽过椅子坐下，语气坦然：“巧了，我人品就不好，就爱抢别人位置。”
“你看着不像本地人啊，” 他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哪来的？”
“云梨的，” 林霁禾配合地点头，“来旅游，锻炼自己 —— 人总得学着长大嘛。”
李岁屿嗤笑一声，作势要起身：“行，那你在这慢慢‘长大’，我不打扰了。”
林霁禾慌得赶紧拽住他的卫衣衣角：“别啊！我醒悟了还不行吗？我不该一个人跑过来，也该提前跟你说…… 第三点我想不出来了，差不多得了呗。”
李岁屿没再逗她，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给荷姨打个电话。”
林霁禾乖乖解锁递过去，听着他跟林荷低声解释，语气比平时温和不少。挂了电话后，两人在路边等出租，林霁禾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我妈没让我明天一早就回去吧？”
“嗯，让你跟着我，别乱跑。” 李岁屿拉开出租车门，示意她先上，“你可以跟我一块儿走。”
林霁禾心里偷偷甜了一下，又怕他看出来，赶紧补了句：“其实我本来想明天就回去的，就是突然想看看海 —— 我还没见过海呢，没见识嘛，你体谅下。”
李岁屿看了她一眼，没戳破：“知道了，没见识的小丫头。”
出租车往酒店开，夜晚的海风从车窗缝里钻进来，带着点咸腥气。林霁禾偷偷打量李岁屿 —— 他坐在副驾，腿伸得笔直，卫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小节锁骨，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明显没休息好，却还在低头回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得很轻。
到了酒店，林霁禾看着大堂里明亮的水晶灯，还有墙上挂着的海景油画，才觉得这趟冲动的旅程有点真实。李岁屿去前台办入住，回来递给她一张房卡：“804，我住你斜对面 802，我送你上去。”
电梯里，李岁屿扫了眼她那只只能装下手机和身份证的小挎包，不用问也知道：“没带衣服？”
林霁禾的脸瞬间红了，小声嘟囔：“忘了……”
“商场早关门了。” 李岁屿按下楼层键，语气平淡，“你只能穿我的。”
“啊？” 林霁禾舌头都打结了，“这不太好吧……”
小时候抢他裤子穿还不觉得，现在两人都高二了，穿他的贴身衣服，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像有小虫子在爬。
“新的，就洗过一次，没穿过。” 李岁屿补充道，“你要是嫌弃，也可以穿今天这身脏衣服。”
“我才不嫌弃！” 林霁禾赶紧反驳，生怕他真收回这话。
回到房间，林霁禾洗了澡，换上李岁屿给的白色 T 恤 —— 衣服太长，快到膝盖，像条松松垮垮的小裙子，袖口挽了两圈才露出手腕。她对着镜子转了圈，又想起李岁屿眼底的青黑，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起房卡去了 802。
“叮咚 ——”
门刚开一道缝，林霁禾就探进头，声音清脆还带着点软：“突击检查！看看哪个不听话的人没睡觉。”
李岁屿看着她身上明显不合身的 T 恤，耳尖悄悄发烫，赶紧别开眼：“你这么闹，就算睡着的人也得被你吵醒。”
林霁禾走进来，扫了眼他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忍不住拆穿：“你这被子一看就没动过，我可没吵醒你。”
“正要睡。” 李岁屿掀起被子，作势要躺进去。
“你睡，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林霁禾在旁边的椅子上盘腿坐下，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像个尽职的小监督员。
“你又抽什么疯？” 李岁屿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我吃面吃太饱了，撑得睡不着，陪你会儿怎么了。” 林霁禾嘴硬道。
李岁屿没辙：“你走了我就睡。”
“你骗人。” 林霁禾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点委屈，“等我走了，你肯定又要熬夜刷题，不睡觉。”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连窗外的海浪声都清晰了些。李岁屿看着她，喉结轻轻动了动，声音放缓：“你怎么知道我不睡觉？”
林霁禾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小学那次，你在我家借住，我半夜起来喝水，看到你在客厅做题，那时候你要参加奥数比赛，肯定是紧张得睡不着。还有昨天，我凌晨三点给你发消息，看到你‘正在输入中’，你就是没睡，还骗我说刚醒。”
她怕他觉得自己多管闲事，又赶紧补充：“我过来主要是因为在家无聊，想看看海，顺便监督你…… 真的就是顺便，特别顺便的那种。”
李岁屿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他想起小时候总被人说 “身体不好，肯定不行”，后来所有人又都默认 “李岁屿肯定能行”，没人问过他累不累，也没人说过 “就算不行也没关系”。直到刚才在火车站看到她，还有现在她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说要等他睡着，那根绷了很久的弦，突然就松了。
他在床边坐下，手撑着柔软的白色被子，困倦感终于涌上来，尾音都带了点不易察觉的软：“那你打算怎么哄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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