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霁禾不记得自己最后有没有挪步 —— 只知道垂在身侧的手,在慌乱间轻轻蹭到了李岁屿的手背,他的手比她凉一点,却让她指尖瞬间发烫。
拍照的最后印象,是李岁屿朝她靠近了半步,摄影师说 “男生可以稍微护着点女生” 时,他的手轻轻绕到她身后,没碰到她的衣服,只虚虚搭在她肩膀边。“咔嚓” 两声,画面定格。
店主用的是拍立得,两张照片几乎一模一样,只有细微差别。背景里的灯火模糊了人影,穿白色外套的女生举着彩色棉花糖,眼神发愣地盯着镜头;旁边的少年微微侧头,目光落在她发顶,颌线利落,连随意的站姿都透着松弛感。不同的是他绕在她身后的手 —— 一张比了 “耶”,举在她头顶像只竖起来的兔耳朵;另一张手指微曲,“耶” 弯下来,像兔耳朵耷拉着,软乎乎的。
林霁禾攥着照片,拉着李岁屿快步离开摊位,心跳还没平复,故意装出不在意的样子:“你这比划的什么啊?”
“不明显?” 李岁屿瞥她一眼,指尖碰了碰照片上的兔耳朵,“兔耳朵。”
“……” 还真就是。林霁禾捏着照片边缘,又问,“你要哪张?”
“工具人没劳务费?” 李岁屿语气淡淡的,却带着点调侃,“还让我选?”
“那我先挑!” 林霁禾赶紧把两张照片摊开,比对半天 —— 李岁屿哪张都好看,她自己哪张都呆。最后闭着眼抽了张,睁开眼是耷拉的兔耳朵,少年微曲的手指透着点难得的可爱。“为什么你上镜这么好看啊?” 她忍不住抱怨。
李岁屿抽走另一张,揣进校服口袋:“长得好看,没办法。”
“……” 不要脸,但没法反驳。
集市逛得差不多时,陈琳看了眼手机:“都十点了,再晚我妈该打电话催了。”
“我妈刚已经打了。” 唐书萱点头,徐庭立刻举手:“我送你们,咱们打车走。”
等车时,唐书萱凑到林霁禾身边,瞥见她手里的拍立得,小声劝:“别紧张啦,不就拍张照嘛?你跟李岁屿从小一起长大,谁会多想啊?就算你拿着这照片说你们是情侣,别人都得笑说‘这俩发小又闹呢’。”
林霁禾没说话,攥着照片的手指悄悄收紧 —— 她多希望有人能多想啊,可连最亲近的朋友都觉得 “不可能”。
“车来了!” 徐庭喊了声,唐书萱冲她挥挥手:“明天见!”
林霁禾点点头,看着出租车驶远,才转身和李岁屿往小区走。一路上两人没怎么说话,只有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叠在一起。
到单元楼门口,林霁禾把照片揣进兜里,揉了揉酸胀的腿:“我有点累,先上去了。” 顿了顿又补充,“这张照片我会好好存着的。”
李岁屿晃了晃手里的照片,嘴角勾了点浅淡的笑意:“存着干嘛?贴你书桌前,每天瞻仰我的颜值?”
“劝你别得寸进尺!” 林霁禾瞪他一眼,转身跑进楼道,直到关上门,才靠在门上摸了摸发烫的耳朵。
林慧还在客厅看电视,林霁禾犹豫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妈,今天在集市…… 我们误进了一家情侣照相馆,我跟李岁屿拍了张合照。”
林慧剥瓜子的动作没停,头也没回:“拍就拍呗,多大点事?那摊贩也是,拍个照还分情侣不情侣的。”
“可是……” 林霁禾还想再说,林慧已经催她:“快洗澡去,你作业还没写完呢,明天就要放寒假了,别拖到最后。”
林霁禾没再说话,心里像被塞了团棉花 —— 原来真的没人会多想,连妈妈都觉得,她和李岁屿只是 “发小”,拍张合照再正常不过。
洗完澡,数学题算了半天没头绪,她把照片摊在桌上,用黑笔在背面写下日期,又小心翼翼夹进那本藏着寺庙福袋的童话书里 —— 书里还夹着小时候和李岁屿一起捡的枫叶,现在又多了张情侣照,有点荒唐,却又让她舍不得扔。
高二上学期期末考来得很快,课程紧得让人喘不过气,林霁禾的数学越来越吃力,立体几何和函数总出错,连李岁屿讲过的题,换个条件就又卡壳。考前她还感冒了,鼻塞咽痛,考数学时脑子昏昏沉沉,最后两道大题直接空了。
“同桌,你脸色好差。” 陈琳递过来颗薄荷糖,“别担心,这次数学超难,我也有题没写完。想想寒假,开心点!”
林霁禾趴在桌上,没力气说话。快放学时,手机亮了,是 “李某” 发来的消息:“晚上刘老师找我,等我一会儿。”
她回了个 “知道了”,陈琳忽然凑过来,小声说:“你还记得竞赛队的八卦不?之前说有人表白,最近有人说是沈珊珊,她转学之前跟李岁屿表白了!”
林霁禾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学校论坛啊!” 陈琳打开手机给她看,“好多人在说,还说沈珊珊初中就跟李岁屿一个班,暗恋好多年呢。”
等陈琳走后,林霁禾点开论坛,一眼就看到置顶的帖子,楼主用 “sss” 和 “lsy” 代指沈珊珊和李岁屿:
「11L:沈珊珊啊!二班同学说的,她初中就跟李岁屿一个学校!」
「12L:暗恋多年?有点好磕啊,毕竟竞赛队就她一个女生。」
「13L:他俩成绩都好,站一起也登对,可惜没成。」
翻着翻着,突然看到自己的名字:
「52L:那林霁禾呢?她跟李岁屿不是走得很近吗?」
「53L:想多了吧,他俩是发小,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种!」
「54L:发小最不可能在一起了,太熟了,尴尬都要尴尬死。」
「55L:就是,竹马打不过天降,青梅也一样,何况沈珊珊也不算天降,就是没缘分。」
林霁禾盯着屏幕,鼻酸得更厉害,感冒的难受混着心里的涩,眼眶瞬间红了。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连值日生都没了,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的呼吸声和手机屏幕的光。
手机又亮了:“我过来了。”
林霁禾赶紧把论坛关掉,可眼泪还是没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李岁屿走进教室时,就看到她趴在桌上,肩膀轻轻发抖,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眼睛通红,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怎么哭了?” 李岁屿的语气瞬间软下来,走过去从旁边桌上抽了几张纸巾,弯腰靠近她 —— 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他用纸巾轻轻擦她的眼泪,动作轻得怕碰碎她。
“我没哭……” 林霁禾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就是感冒难受,鼻子酸。”
“还有数学……”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又掉下来,“我空了两道大题,一道十二分,两道二十四分,肯定不及格了。我复习过的,为什么考试的时候就忘了……”
李岁屿蹲下来,平视着她,指尖擦掉她脸颊的泪:“别哭了,哪两道题?”
“最后一道,还有倒数第三道。” 林霁禾的视线模糊,只能看到他低垂的眼眸,认真得让人心软。
“我回去给你讲,” 他说,“下次就不会错了,行不行?”
林霁禾点点头,眼泪终于止住。她看着李岁屿弯着腰收拾她的书包,把课本、卷子一一放进书包里,还时不时问她:“这个要带吗?桌肚里还有东西没?”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发顶,暖融融的。林霁禾忽然想起小时候 —— 她因为上课说话被老师批评,哭着跑回教室,看到李岁屿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帮她收拾撒了一地的文具,也是这样,弯腰捡笔,认真得不像平时那个爱捉弄她的小男孩。
“李岁屿。” 她轻轻叫他的名字。
李岁屿收笔袋的手顿住,抬头看她:“还有什么没拿?”
“没有了,” 林霁禾的声音有点哑,“我就是想叫叫你。”
十七岁的林霁禾,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可这份喜欢太稚嫩,藏在 “发小” 的标签下,连她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他们是最亲近的人,一起走过了十几年的时光,却好像因为这份亲近,永远也跨不过 “喜欢” 那道坎 —— 她怕一旦说出口,连现在这样的陪伴,都会失去。
李岁屿把书包递给她,又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回家了。”
林霁禾接过书包,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室,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贴在一起,像永远不会分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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