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才是猪!” 林霁禾没吵过他,闷闷地别过脸。
后来上车的人多了,车厢里变得嘈杂。李岁屿从包里掏出一副耳机,递过来一只:“要不要听?”
林霁禾赶紧接过,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 两条耳机线连在两人之间,像牵了根看不见的线。她双手交叠放在裙子上,指尖悄悄攥着裙摆,有点紧张,又有点甜。
嘴上说着不困,可没过半小时,林霁禾就抵不住车内的颠簸和舒缓的音乐,脑袋一点一点地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脑袋磕到了硬东西,刚想皱眉头,就有只温热的手轻轻托住她的后脑勺,把她往旁边带了带 —— 她好像跌进了一片软乎乎的云里,睡得更沉了。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的头正靠在李岁屿的肩膀上,鼻尖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她猛地坐直,耳尖发烫:“我、我怎么会靠在你身上?”
李岁屿侧过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你自己凑过来的。”
“哦……” 林霁禾小声应着,心里却在嘀咕 —— 车那么颠,睡着了歪一下很正常嘛!
大巴车到站时,林霁禾透过车窗发现,他们已经出了城安区,到了涟云市边缘的郊区。这里环境很好,路边全是绿树,她有点印象 —— 之前林荷和魏平说过这里是旅游区,好几次想带她来,都没凑上时间。
下了车,她看见门口的牌子:“罗山植物园?” 她转头看向李岁屿,有点意外,“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是带我校游啊?这份良苦用心,我 get 到了!”
“你的礼物还没到时间。” 李岁屿说。
“时间?” 林霁禾更懵了,“什么礼物还要等时间?没到点还不能给我吗?”
李岁屿没再多解释,只是接过她手里的包,拉着她去检票口:“进去就知道了。”
下午的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罗山植物园大得超出林霁禾的预料,沿着石板路走下去,好像永远都逛不完。刚进园,大片蓝紫色的绣球花就撞进眼里,花丛边立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 “无尽夏” 三个字,风吹过的时候,花瓣轻轻晃动,连空气里都带着夏天的味道。
虽然这场景像极了学校组织的春游,但林霁禾还是看得兴致勃勃 —— 园里的植物好像都长在夏天里,连叶片上的露珠都闪着夏日阳光的光泽。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绣球花的花瓣,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回头一看,李岁屿正举着手机,像是在拍照。
“你在拍什么呀?” 林霁禾站起来,有点紧张地问。
李岁屿把手机放下,语气自然:“拍风景。”
“我才不信,” 林霁禾凑过去,生怕自己被拍得丑,“你站那么远,肯定把我也拍进去了,给我看看,是不是把我拍得很傻?”
李岁屿跟上次在他家沙发上一样,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想看自己拿。”
林霁禾踮着脚去够,蹦蹦跳跳的,像只着急的小兔子。后面不时有游客走过,两人没法一直站在原地,她追着李岁屿的手跑了两步,刚想继续闹,就被前面一棵参天古树吸引了注意力 —— 那棵树比她之前在寺庙里见过的还要粗,枝桠上挂满了红色的许愿条,风一吹,满树的红轻轻摇晃,热烈又张扬,好像藏着无数人的心事。
林霁禾正盯着许愿条发呆,就看见李岁屿拿着两条红色的纸条走过来,递了一条给她:“过来,写许愿条。”
“许愿?” 林霁禾愣了愣。
“你的生日愿望,” 李岁屿把笔塞到她手里,“写下来挂上去。”
林霁禾心里忽然软了下来 —— 十八岁的生日,他们许愿的方式都这么特别。李岁屿是在暴雨夜里对着一根蜡烛许愿,而她,要把心愿写在红色纸条上,挂在满是阳光的古树上,让这个夏天都记得她的愿望。
因为怕被李岁屿看到心愿,林霁禾特意往旁边挪了挪,背对着他蹲在树荫下。手里的笔握了半天,她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才一笔一划地写下 “李岁屿” 三个字,字迹比平时更用力,也更认真。
她知道这个愿望可能永远都实现不了,可还是忍不住写了下来。小时候过生日,她总许愿要长得比李岁屿高,结果年年都没超过他;后来又许愿期末考试比他考得好,让他没法再叫自己 “笨蛋”,可每次成绩单下来,他的名字永远在她前面。
这次的愿望,好像比以前的都要贪心,也都要胆怯。她把纸条叠好,系上红绳,踮着脚往古树的枝桠上挂 —— 风轻轻吹过,红色的纸条在阳光下晃了晃,和其他许愿条挤在一起,好像成了这个夏天里,只属于她的小秘密。
林霁禾看着手里的许愿条,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 从小到大,她许过的生日愿望大多无疾而终。小时候盼着长高超过李岁屿,后来盼着考试比他好,可最后都没能实现。如今写下 “李岁屿” 这两个字,她其实也清楚,这大概率也是个无法说出口、更难实现的心愿。可除了把它藏在满树许愿条里,让偶尔路过的游客瞥见,她实在找不到其他方式,能让这份喜欢被 “看见”。
“写好了?” 李岁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霁禾赶紧把许愿条藏在身后,假装自然地咳嗽一声:“你写的什么啊?给我看看。”
李岁屿把自己的许愿条攥在手里,只露出空白的边缘:“想看?”
“嗯!” 林霁禾点头。
“不给。” 他扯了下嘴角,眼里带着点笑意。
“今天我生日,我是大哥!” 林霁禾不服气地说。
李岁屿想了想,居然顺着她的话:“那你再问一遍。”
“你写的什么,给我看看!”
“大哥,不给。”
“……” 林霁禾气鼓鼓地瞪他,“你这是耍赖!”
李岁屿没接话,反而盯着她身后的许愿条:“那你写的什么?”
“我们还是别好奇对方的愿望了!” 林霁禾赶紧转移话题,绕到树的另一侧,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把许愿条挂上 —— 她特意把纸条藏在其他许愿条后面,生怕李岁屿看到上面的字。
“够得到吗?” 李岁屿在对面问。
“当然能!” 林霁禾踮着脚,匆忙系好红绳,拍了拍手,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
两人在植物园里逛到天黑,挂许愿条的地方亮起了小灯,暖黄的光映着红色的纸条,格外温柔。林霁禾终于忍不住问:“我的礼物呢?不会就是许愿条吧?”
李岁屿没回答,只是带着她往一条偏僻的小路走。这条路没有铺石砖,两旁长满了灌木,看起来又隐秘又安静,连个行人都没有。林霁禾刚想开玩笑说 “你不会真要卖了我吧”,就看见李岁屿向后伸来一只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衣袖。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像被他牵着走的小尾巴,跟着他走进了小道深处。
下一秒,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 一片藏在树林里的空地,被无数萤火虫点亮了。千千万万只萤火虫在低空飞舞,黄绿色的光点萦绕在周围,像一片坠落人间的星海,又像仲夏夜最盛大的梦境。
林霁禾站在荧海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李岁屿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比平时更轻更软:“生日快乐。”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萤火虫?” 她转头问,眼里满是惊喜。
“查了资料,又问了徐庭,他之前来过。” 李岁屿说。
林霁禾 “噢” 了一声,目光离不开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心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 —— 她好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李岁屿,” 她打断了正要说话的他,声音有点发紧,“你是不是要走了?要去京市陪叔叔阿姨,对不对?”
李岁屿垂眼看着她,沉默了几秒,轻轻 “嗯” 了一声。
林霁禾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有点酸,却没掉眼泪。她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怕分别的胆小鬼了,尤其是因为他,她学会了更勇敢地面对。“我就知道我很聪明,一猜就中。” 她故意笑着说,想让气氛轻松点。
“嗯,你是全世界最聪明的。” 李岁屿的语气格外温柔。
“京市那边资金出了点问题,打算先把房子卖了,” 李岁屿慢慢解释,“我妈下个月要做手术,我得过去照顾她。”
“阿姨的病严重吗?” 林霁禾赶紧问。
“手术有点风险,暂时还不确定。”
“会没事的,” 林霁禾轻声说,“阿姨看起来那么厉害,肯定能挺过去的。” 她其实想说,她攒了压岁钱,林荷和魏平也能帮忙,可她太了解李岁屿的骄傲,知道他大概率不会接受。
“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她最后问,“还有,你走了也不能不管我,我会给你发很多消息,你必须回。”
“不会不回。” 李岁屿很肯定地说。
“那你每天给我发多少条?五十条?十条总行了吧,早午晚安就占三条呢!” 林霁禾像个小孩子似的讨价还价。
李岁屿看着她,眼里带着笑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又安静了一会儿,林霁禾忍不住问:“你到了京市,不会谈恋爱吧?高三那么重要,你得好好学习,别分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私心 —— 她怕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遇到其他喜欢的人。
李岁屿却反问:“那你呢?你会谈吗?” 他的眼神很亮,好像她的回答对他很重要。
“我才不会!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揍我。” 林霁禾赶紧说。
“我也不会,” 李岁屿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不会谈恋爱,会好好学习。”
说完,他忽然曲起尾指,语气带着点少见的幼稚:“你要是不放心,我们拉个勾?”
林霁禾看着他伸出的尾指,心里又暖又酸。她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手指,萤火虫的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指尖上,像撒了层星星。她知道这个约定可能会被时间冲淡,可能会随着距离变得模糊,可此刻,她愿意相信。
这是她十八岁生日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 不是萤火虫,不是许愿条,而是他的承诺,和这个藏在仲夏夜荧海里的约定。她会把它好好藏在回忆里,藏在这个属于他们的夏天里,永远都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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