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IN感慨说,小乔的抑郁症这些年来一直控制的很好,甚至于几乎不需要进行药物治疗。可是两个多月前,辛小乔独自到沃华问诊,情况很不乐观,当时给她开了药物,如果按医嘱服用,应该不会出现问题,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遭遇了接二连三网暴,不长良心的渣男,毫无操守的导演,和一部将她拉至地狱的电影。辛琦痛恶这个社会,更心疼着妹妹。
BORIN挂断电话前说,前两天有个有名的中国男人找到他,咨询了很多关于抑郁症的问题。他当时还向他打听,询问自己有无接待过中国病人,警惕的BORIN并没有透露辛小乔的消息给他……而这个有名的中国男人,应该就是此刻坐在她面前的季程了。
“我前几天才知道小乔可能生病了,然后就去找了ROBIN教授,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告诉我。我真的是……”太粗心?太失职?太不是东西了?季程想要找个合适的词来表达内心的自责与愧疚,可总觉得每个词都轻飘飘的。
“季程,我个人认为,小乔这次病发主要是因为你们两之间的关系处理不够妥当。当然也不仅仅是小乔,我们一家人都遭到了你的粉丝的攻击。以前,我觉得小乔想去娱乐圈试试水,玩么,那就去吧。可这一次,我们被人肉,我才知道我的宝贝女儿一直遭受着什么,你们这个圈子太乱了!现下发生的这一切,其实只需要你的一句话、一个态度,就可以消停。但是你始终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让小乔一个人去承受,我看着她这样,很心疼。出于一个成年人的自制和礼貌,我并不想、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可是作为一名父亲,”乔父突然起身,朝着季程的脸上扇了过去,“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病房,“这一巴掌,我忍不了!”
季程的脑子嗡的一声,脸上微微刺痛,他甚至于觉得有点眼花。他低垂着脑袋道,没有说话。
“爸爸,你干嘛要打他。”一个微弱的声音字病房内传出,是带着点委屈和埋怨的哭腔。
辛母迅速起身,踩着小碎步跑去了病床前,不停地询问着小乔有无不适。辛父和辛琦也紧随其后围了过去。
涂涂和阿磊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季程,也悄悄跟了进去。毕竟刚刚目睹了顶流被教训,他们内心很爽,但是也很尴尬。
季程当然也听到了小乔的声音,比之刚刚的心急如焚,此刻他却迟疑的站在外侧,没有靠近。
“季程,疼不疼啊?”小乔凭着模糊的影子,确定着季程的方向,关切道。
“我没事。”季程轻柔的回答着,他看到小乔扫过自己的方向,最终跟随着声音的方向锁定了自己的位置,那双灵动的眼睛就这样失去了光彩。
“嗯。”小乔朝季程的方向笑了笑,反倒像是在安抚他。而后她摸索着,将自己的手塞进了辛父的手掌中,然后捏着辛父的手道:“爸爸,不怪他,是我自己没有听医生的话好好吃药,才这样的。”
辛父向来对这个小女儿无原则的宠爱,听到她对自己撒娇,看到她拖着病痛的身体,还第一时间给季程开脱,辛父更加心疼了。可若让他原谅季程,那是永远也不可能的,他只恨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打的还是轻了。
医生和护士进来给小乔做检查,病床前闹哄哄的围了很多人。辛琦示意季程,道:“你出来一下。”
季程扣上了鸭舌帽,跟随辛琦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露台处。辛琦环顾四周,并无他人,才道:“不好意思。我替我爸爸给你道个歉,他太害怕失去小乔了。”
季程摇了摇头:“不用,伯父说的对,的确都是我的错。这些日子给你们造成困扰,实在对不起。”
辛琦挑了挑眉,道:“我也没说小乔这次发病和你没关系,只是觉得我爸爸对你动手毕竟不对。”
季程又道了一声“对不起”。而后盯着地面,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辛琦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才道:“小乔大一时遭受了校园霸凌,当时她并没有告诉我们,而是选择了一味的忍耐。在大一结束的那个暑假,她终于不堪重负,选择了极端做法。”
季程一脸震惊的看向辛琦,这么多年,他一直不知道小乔患有抑郁症。他一直以为她是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小公主,娇气、快乐、没心没肺。
“看来我妹妹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告诉你啊。”辛琦在看到季程的表情变化,轻笑一声,又道,“幸好当时及时被发现了,所以才没有酿成大错。虽然她在平津医院接受了治疗,但是效果不是很理想。刚好我有个同学在ROBIN的实验室,我就带着她去了英国,她的香港身份也是那时为了方便看病办的。”
辛琦回想着当时的一切,那个眼神无光、情绪低落、胆小怯懦的辛小乔就这样出现在了眼前。辛琦拨了拨头发,道:“当时ROBIN试了很多种方法,多少都起点作用。我看治疗效果很不错,就和父母商量着,不行让小乔休学或者退学,等情况好转了,再让她在英国读预科考大学。你别看小乔平时很随意,什么都不在乎似的,其实她比我更要强、更追求完美,所以她激烈的反对了我的提议,然后带着药回到了平津,假装一切如常的开始了大二的生活。”
“大二?”季程喃喃道,“我就是小乔读大二时去插班的,可我一点也没有看出来她有生病的样子。”当时小组作业没人愿意和他们俩组队,她也毫不在意;作业得分垫底,她也没有沮丧;即使是曾老把他们俩痛骂到狗血淋头,她转身也能笑嘻嘻的谈天说地,像个小太阳……小乔每天都乐呵呵的,只有在自己离开的那天,抱着他的胳膊痛哭流涕。
“可能因为你吧。我记得小乔那一年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好,我还感慨ROBIN着实厉害,结果她告诉我,是因为她遇到了太阳。”辛琦回想那一年阳光灿烂的辛小乔,嘴角浮上了笑意,“直到后来,她终于说和你在一起了,我才知道那个照耀着她的太阳就是你。”
“这几年,小乔的状态一直很好,几乎完全脱离了药物治疗。其实,我原本是很感谢你的。”辛琦看向季程,藏在帽子阴影下的脸看到不到任何表情变化,“但是没想到,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直接让她的病更严重了。”
季程一脸懊悔:“我竟然没有察觉到小乔的变化,如果我知道这些事,我……唉!”现在说如果,为时已晚。
“人生没有如果。”辛琦无奈的笑笑,“如果……如果回到当初,我一定不让她回国。”
季程和辛琦回到病房时,医护人员皆已离开。
辛父看到季程又回来了,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只是朝着辛琦道:“英国那边安排的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刚刚医生给辛父辛母详细的解释了辛小乔的现状,也很建议他们前往英国,直接接受ROBIN实验室的治疗,ROBIN那里有最新进的理论和技术。
辛琦道:“ROBIN教授那边的信息和这边报告大差不差,他说小乔能主动前往沃华要求药物治疗,说明她清楚自己负面情绪的出现,有在积极的对抗。只是后来她不坚持吃药,且长期处于消极情绪中,才加速了恶化,出现躯体化症状。ROBIN也建议让小乔离开现在的环境,去英国接受治疗,药物、物理、心理上的,同时进行。”
“那我和你爸爸陪她去。”这一次辛母抢先说道。
辛琦没有立刻答复,而是继续道:“ROBIN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可以搞清楚小乔当年是怎么摆脱抑郁情绪的,然后试试同样的办法。”
“姐,让涂涂和阿磊陪我去就好了。爸妈不适合长途飞行,公司那么忙,你也脱不了身。”静静听着外间对话的小乔突然说道。
季程看着辛琦转头看向了自己,瞬间明白了他找自己谈话的意义,他立刻道:“我陪她去,我可以。”
“季程,你不用管,我们……”小乔急忙开口拒绝。
却被季程的话打断了:“太阳。我知道了,是太阳。我陪你去。”
小乔在听到“太阳”这两个字时,身体不自觉轻轻颤抖。他都知道了啊,小乔将头偏向一旁,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辛父还想争辩两句,在看到辛琦制止的表情,听到小乔的啜泣声后,甩手走去了窗边。
辛琦朝季程微笑点头,如果签订公司合同一般,官方道:“那这样,如果你因为这趟行程有需要赔付违约金的合约,麻烦提供一个账户给我,我这边打给你。”
“不用。”季程道,“我安排一下,这两天就出发。”
“公事公办好一些。”辛琦态度强硬。季程没有再回答。
“阿磊,你们两留一个人处理后续事务,另一个赶紧办签证,过去帮忙。”辛琦顺便变成了办公桌前的那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董事长,妥帖的安排着每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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