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人，离二十人还差着五位，时辰却已过半，胜算渺茫。
可她心有不甘，依旧死死盯着雾门，不肯放弃。
又过半个时辰，雾门后再走出三人，总数增至十八。
中年执事的笑容更盛，鹰鹫老妪的手指却已攥得发白。
就在这时，两道踉跄的身影从雾中跌出，岭外人数终于凑够二十。
中年执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鹰鹫老妪则长长舒了口气，正欲开口嘲讽，却见雾门再无动静。
一个时辰过去，岭外依旧只有二十人，再无新的身影出现。
“师姐，时辰到了。” 中年执事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愿赌服输，那具天生金骨的尸体，该给我了吧？”
鹰鹫老妪脸色铁青，咬牙正要取出尸体，忽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
“咳咳…… 咳！”
那声音虚弱却清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雾门中竟又浮现出一道人影！
这人影晃了晃，几乎是摔着从雾中冲了出来，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是池云锦！
她浑身是血，衣袍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裸露的胳膊和小腿上，几个深可见骨的血洞正汩汩流着血，整个人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狼狈到了极点。
可即便如此，她依旧死死撑着地面，没有昏死过去。
这也是没有办法，如若不这般装扮，无法解释她一个杂役如何能斩杀一名外门弟子。
“还有一个！”
鹰鹫老妪的鹰目骤然亮了起来，死死盯着池云锦，语气中满是狂喜。
“第二十一个！师弟，我赢了！你的聚尸藤，归我了！”
“慢着！”
中年执事猛地开口，目光落在池云锦身上，脸色骤变，“你看她穿的衣服！”
众人这才注意到，池云锦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衣衫，虽沾满血污，却能看出原本是灰布麻衣。
这是妖尸宗杂役弟子的服饰。
中年执事顿时松了口气，冷笑道：“师姐，你高兴得太早了。她不过是个杂役，并非外门弟子，就算闯过试炼，也没资格算在数里！”
鹰鹫老妪脸色一沉，却不肯退让：“长老们早有吩咐，杂役凡闯过幻境与生死试炼者，且获取弟子令牌着，皆可入外门！”
接着又冲池云锦询问：“可曾获得弟子令牌？”
池云锦点头，艰难掏出那枚令牌。
鹰鹫老妪见状甚是欣喜，“师弟，这般如何？你若不服，咱们现在就去寻长老评理！”
“算你赢了！” 中年执事也不墨迹，冷哼一声，甩出一个储物袋。
接着中年执事双手一搓，一股浓黑如墨的烟雾骤然升起，瞬间将岭外二十一名弟子连同池云锦一同笼罩。
那烟雾在空中凝成一朵黑云，带着呼啸之声，朝着妖尸宗宗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万骨天阶蜿蜒而上，白骨铺就的阶梯在阴风里泛着冷光，每一级台阶都似浸着陈年血气。
黑云载着二十一人俯冲而上，掠过万骨天阶时，阶上白骨似有感应，竟微微颤动。
那二十名刚从试炼之地脱身的少女，虽早已见惯血腥，此刻闻着殿宇间弥漫的死气，脸色依旧苍白如纸，紧紧攥着衣角不敢作声。
池云锦靠在云边，浑身血污未干，伤口仍在隐隐作痛，身子晃了晃才勉强坐稳，脸色煞白得如同殿外的白骨，却死死咬着唇，不肯露出半分示弱之态。
“呼” 的一声，黑云径直飞入主殿大门。
这殿门高逾十丈，宽可容数马并行，黑云在其面前竟如蝼蚁般渺小，毫无阻碍便飘了进去。
待黑云落地消散，众人脚踩在冰凉的黑石地面上，池云锦踉跄了一下，扶住身旁石柱才站稳。
“都不许说话！此处乃外门议事大殿，敢妄言者，按门规处置！”
鹰鹫老妪孙冬菱此刻没了半分平日的嚣张，脸上满是小心翼翼，声音压得极低。
她与中年执事马军对视一眼，齐齐躬身，双手抱拳过顶。
“外门执事孙冬菱、马军，求见长老！”
声音在殿内回荡，却久久没有回应。
两人不敢起身，依旧保持着躬身的姿势，背脊绷得笔直。
下方二十一名少女早已心力交瘁，在试炼之地厮杀三日，此刻连站着都觉得费力。
可在这大殿的威压之下，谁也不敢露出半分懈怠，只能强撑着精神，任由双腿微微发颤。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快要撑不住时，一声轻咳忽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死寂。
紧接着，一道佝偻的身影从殿后阴影中缓缓走出，全身上下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干枯如老树皮的手掌，连面容都隐在帽檐的阴影里。
“何事？”
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却诡异般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话音刚落，一股浓郁的死气便弥漫开来，殿内温度骤降，池云锦只觉浑身发冷，仿佛瞬间从大殿跌入了乱葬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心底一凛，后颈的寒毛瞬间竖起，连忙低下头去。
单看孙冬菱与马军那愈发恭敬的姿态，便知此人身份绝非寻常长老可比。
“见过大长老！” 孙冬菱与马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躬身的幅度又大了几分。
这便是妖尸宗外门大长老？
池云锦暗自心惊。她曾以为执事已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可此刻面对这黑衣老妪，才知自己往日不过是坐井观天。
那股无形的威压，竟让她连反抗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说。”大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冬菱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说道：“启禀大长老，我二人奉命主持新弟子试炼，这二十一人已通过生死试炼，按门规可入外门。其中还有一人也通过了试炼，却只是个杂役弟子。”
话音未落，黑衣老妪枯瘦的手指微微一动。
刹那间，一道无形的目光扫过众人，池云锦只觉浑身一僵，仿佛连灵魂都被看穿，过往的种种经历、心底的隐秘念头，竟似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这道目光之下。
殿内所有人，包括孙冬菱与马军，都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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