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哭还是轻的。”姥姥瞪着眼睛。
“是是是。”花椰现在什么都顺着她来,顺带拐了个话题,“你昨天说想喝西红柿蛋汤,今天就给你做。”
后院花椰开了一片菜园子,种了几垄菜,今年她试着种西红柿,长出来的果子却奇形怪状的。倒是不影响吃。花椰又摘了两个,到厨房扔进盆里,接了清水洗干净,又利落地切成片,再打两个鸡蛋,鸡蛋也是她自己养的。有时候花椰想,她没有跆拳道的天份,倒是对种菜啊,养鸡啊,展现了足够的天份。
花椰做了两道菜,一道西红柿炒鸡蛋汤,一道干辣椒炒肉丝。
姥姥先喝了一口汤,半天没有动静。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感叹自己这大把年纪,会不会被一口汤给送走。
哦,对了,花椰对下厨是一点天份也没有的。
医院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唐睿看了看最新检查报告,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
“最近感觉怎么样?”唐医生看着他,微笑着问。
傅书砚点点头,吐出两个字:“还好。”
“有交新朋友吗?”
他摇摇头。
“检查报告还不错。”唐睿说,“不过你哥哥说你最近出去的时候很少,总是跟着他去跆拳道馆。’
他一脸不解:“那不然我去哪里?”
呆在家里,他当然不会觉得无聊。但是他不太想看到傅书辰那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似乎他呆在家里,令人愧疚。
唐睿一愣,随即笑道:“比如可以和同学玩一玩,打球什么的。”
“我不喜欢打球。”他说道。他也没有那种关系的同学。
“没有喜欢的运动吗?”
傅书砚点点头:“但凡运动,都觉得不喜欢。啊……”他想起什么,“没有天份的事情,何必去勉强自己。”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这种结论,但唐睿似乎不认同。
“人的认知有时候会很狭窄。很多事情,通过努力,积极尝试,才能得出是否有天份这种结果。天份并不统指毫不费力气的实现某件事情。”
“唐医生喜欢做什么?”
唐睿没想到问题会抛回来,不过他十分乐意,因为傅书砚话不多,往常的治疗也只是医患之间的来往问答,之后便回去,再到下次复诊。
枯躁的模式。
“我的兴趣很多。”唐睿往后靠着,微微笑道,“打冰球,爬山,烹饪。啊,我应该没有和你说过,我还喜欢云养猫。”
傅书砚第一次听说“云养猫”。
唐睿便解释道:“我从大学时候就养过一只猫,大概养了有十六年吧。后来我没再养过,结婚后我太太喜欢猫,但是我女儿却猫毛过敏。没法养,只好送走了。但这对于喜欢猫的我来讲,很遗憾。所以就在网络上面,专门看别人养猫,其实就是一些卖萌日常,看着它们长大。”
傅书砚不解:“喜欢的东西,接触不了,又有什么意思。”
唐睿哈哈一笑,点头赞同:“确实是没有什么意思。但人生嘛,有的遗憾,用另一种方式稍微能填补一些,也是不错的。”
这时助理从外面敲门而入:“唐医生,楚太太来了。”
傅书砚站起来:“那我先走了。”
唐睿点点头,站起来:“改天叫你哥哥一起来,一起吃顿饭。我家意林总闹着要和他玩。”
傅书砚呆了半响。
唐睿家的女儿叫意林,才三岁半呢。傅书辰哪能和一个小朋友玩一块儿去。
走出医院时,傅书砚才发现外面下雨了,且越下越大,他站在医院门口,想着是不是拦辆计程车。傅书辰这时候打电话来:“看完了?”
“嗯。”
“还在医院?”
“是啊。下雨了,等会再回去。”
“干脆来馆里吧。中午一起吃个饭。”
傅书砚看着不远处驶来的计程车,点点头说好。
今天周日,跆拳馆只开了侧门,雨势依然大,傅书砚请司机师傅把车开到门口,司机师傅皱着眉头说:“就几步,麻烦你跑过去吧。我开进去,倒车也不好倒的呢。”
傅书砚不太好麻烦别人,虽有点距离,但不想强求,拿好东西,打开车门下了车,刚准备跑去门口,头顶便罩上了一把碎花小伞。
傅书砚顺着伞柄往下看。
一张笑脸明亮地绽开。
“真巧。”女生笑眯眯地说。
傅书砚身高得有一米七二,女生不足一米六,给他打伞实在有点吃亏,得微微踮着脚,大雨滂沱,她努力地为他打着伞遮雨。
“啊……”傅书砚吃惊地后退一步,退出了伞的范围。他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花椰一愣,随即又将伞打过来:“雨太大了。”
“不用,不用。”傅书砚被雨淋得睁不开眼睛,将伞推向她,转身就要走。
花椰跟上来,她努力给他打着伞,跟着他疾速的脚步。
“你……你不是周五才有课吗?”
花椰眼睛一亮:“你怎么知道呀。”
“……”傅书砚脸颊微微发红,解释道,“我哥……办公……室有出勤表,时间安排表……是我安排的。”
边说脚步也越快。
花椰不懂他为什么像要逃跑一样,步子迈得又大,她只能跑起来才跟得上。
“那我应该也叫你一声老师啦。”
傅书砚一愣:“不……不……是老师。”
“不过,我也不好叫你老师呀。”花椰从一开始到现在,笑容就没有褪去过,“如果在班上我也叫你一声老师,那别人也会觉得奇怪呀。”
傅书砚不觉的笑了,勾了勾嘴角:“……嗯。”
“你想起来了?”
“啊?”
“我们还是同班同学。”
是了,他们两个实在算不上陌生人了。除了跆拳道这微薄的巧合,他们还是同班同学。只是傅书砚身体不好,自进入初三,就时常请假,成绩也谈不上多好,也许是情况特殊,老师也不另作说明。
傅书砚性格不算外向,总是独来独往,他身边几乎没有要好的朋友。其实看上去,性格也不是高冷那类,反而看起来是比较好相处,性格温和的人。但是别人谈论起这个人总是——不太好相处,又或者是,因为家庭条件好,所以有些看不上别人。这种说法。
其实不是的。
花椰觉得。不过她觉得又不重要,而且傅书砚并没有因为这种言论有所困扰。
就像别人也说她——小小年纪怎么能做卷发呢?说起普通话也怪怪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她起先觉得心中委屈,谁不委屈呢?她总不能和每个人去解释,她的卷发是天然卷,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她的普通话不标准,这也怪不得她,她是从外地转来的,她曾经生活的小镇上,连老师的普通话都不标准呢。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花椰觉得,她和傅书砚应该算是同类人。
她从初二才转来育才,育才是当地的重点中学,每年毕业季的升学率吊打其他顶尖学校。初二转来时,她就与傅书砚是同班,到初三他们曾有过短暂同桌,短暂到什么地步呢,老师今天才安排同桌,第二天傅书砚便连人带桌搬到了教室最后面。
其实有点伤自尊。但花椰心境强大,反而自我安慰,也许学霸觉得她这个学渣带不动吧。
“我知道你——”傅书砚终于转过身,才发现身边没了人。
往身后一看,小碎花伞被雨打翻了,风一吹,又打了几个滚。
女生趴在雨水里,她摔了一跤,满脸的雨水,欲哭无泪地看着他:“你……你走太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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