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别不理我。”罗廷凛难过道。
祁泽煊没回答他。
“对不起。”
祁泽煊还是不理他。
“别生气了好不好,会影响恢复的。”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没资格生气。”
伤人的话语都是回旋镖,陆风衍和母亲曾经都这么提醒过他,如今算是应验了。
曾经他高声质问“背叛”他的祁泽煊有什么资格生气,现在祁泽煊用最平静的态度将这话还给了他。
罗廷凛只是紧紧握住那只手,就好像这是他能抓住祁泽煊的唯一机会那般,“都是我不好,你怪我就是了,不要自己闷着。”
“你没什么不好的。”祁泽煊态度依旧很淡然。
曾经这话是一句真心的夸赞,现在却俨然是另一种意味,罗廷凛被呛得哑口无言,什么都不敢多说。
“你打算在这儿待到什么时候?”祁泽煊突然问道,罗廷凛先是一愣,接着避重就轻道:“医生说了你要先住一周院……”
“我知道我要住一周,我是问你什么时候离开。”
“……我不走。”罗廷凛小声道。
祁泽煊似乎早有预料,并没再和他争论其他的,只是闭上双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轻声开口:“罗廷凛,我准备定居国外了。”
罗廷凛听到这话,“腾”地一下站起身。
“……为什么?”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我一直很想和父母一起生活。”祁泽煊说,“他们也提过几次要我过去,但我一直在犹豫,所以拖到了现在。”
“那我呢……”罗廷凛颤声问道,“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这边吗?”
祁泽煊听后竟然艰难地笑起来:“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不是吗?”
你有家人,有朋友,甚至还有陆风衍,你的身边从来不缺人,自然也不差我祁泽煊一个。
“不要这样——”罗廷凛冲过去死死握住祁泽煊的手,似乎松开了,面前的人就会马上离开,“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离开我,别丢我一个人。”
“离了我,你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就像我们分开的那三年一样。”
罗廷凛明白了,祁泽煊甚至不是来寻求他的意见的,而是已经做好决定,不过是来通知他,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能撒手让祁泽煊离开,罗廷凛真的急了:“别去好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
“这对我来说是梦寐以求的,我不想轻易放弃。”祁泽煊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求求你,别离我那么远……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不够好,我一定会改的,我都会改的。”罗廷凛几乎是哀求,“我好不容易才回到你身边,别丢下我……”
祁泽煊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动容。
但是很快,这份动容又被理智冲刷,“罗廷凛,我说了这对我而言很重要,我不想再因为你放弃更多了。”
“当年我为了你放弃南湖,不顾一切地去到东璟,那是我最后悔的决定。”祁泽煊道,“我人生究极的至暗时刻,都在那几年里。”
人人都说大学是美好的,可对于祁泽煊来说不是,更荒谬的是这份错误仅仅是因为一个人。
祁泽煊有时在想,如果当年他真的去了南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都说距离产生美,会不会分开了之后罗廷凛反而更能珍惜他?
一切都是因为太近了,待在罗廷凛身边这么多年,不仅他自己产生了习惯,就连罗廷凛也习惯了这种有人陪在身侧的日子。
不仅是祁泽煊,罗廷凛也忘不掉这几年他对祁泽煊的所作所为,追悔莫及用在现在的他身上简直是最恰当的形容词。
“都是因为我,都是我的错……”
“祁泽煊,你打我骂我吧,怎么对待我都好,我都不会有怨言的,是我对不起你。”滚烫的泪水从罗廷凛眼中流出,泪珠滴落在白色床单上浸出一小片水渍,他几乎要跪下来,“你怎么对我我都没意见,但我求你不要离开我,真的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你为我付出那么多,最后什么都不要就走了,你这样对自己真的公平吗?你可以什么都不对我做,只要我对你就好了,别赶我走,求求你。”
啊啊……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明明是亲密的、无话不谈的关系,是只要有对方在身边,就可以感到安心,可以什么都不怕。
如今,却到了分开才对彼此更好的地步。
祁泽煊转过头去不忍看他,“我不要你赎罪,也不需要你陪我,那些年在你身边是我自愿的,我自作自受,和你没关。”
“你不能这么说。”罗廷凛大哭起来,“我毁了你啊!你怎么还能云淡风轻地说出和我没关这种话,你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对你负责吗?”
他依旧紧握对方空出来的那只手,体温将原本冰冷的手掌捂热,“不要走,我真的求你了。”
祁泽煊只觉太阳穴疯狂跳动,最终,他还是没有动摇。
“人生的这些年,我为了你、为了别人、为了不让任何人失望,我勉强自己,大力伪装,一直活的很累。”
“现在,我只想遵从自己的内心,为自己而活。”
·
整整七天,罗廷凛都在病房陪护。
他甚至忘了自己也在骨折的恢复期,每天为了祁泽煊跑来跑去的,幸亏体质好才没有复发。
原本因这几个月相处而缓和的关系,现在也又回到原点,罗廷凛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没努力过、还是努力也白费了,很简单的一件事竟会被他搞得这么砸。
祁泽煊喜欢安静,罗廷凛哪怕想和他说话也不敢经常在他耳边唠叨;每次想要说点什么时,罗廷凛都下意识觉得祁泽煊应该是想要休息的,于是话到嘴边也被犹豫打断,最终没说出口。
这种情况下,他就只能祈祷祁泽煊主动搭理他,可是除了必要的交流外,祁泽煊真的一句话都不说,完全不给罗廷凛开口的机会。
第五天时,罗廷凛终于忍不住了,坐在沙发上轻轻叫着对方的名字:“祁泽煊。”
祁泽煊背对他侧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
过了好几秒,他才听到对方很小声的回应:“有事吗。”
“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看到我?”
祁泽煊没有回应。
“我错了。”
“你要是没事闲的,不如回去多打两把游戏。”
罗廷凛垂下眼眸,声音又低又闷:“你真的决定出国了吗?”
“没决定的话是不会告诉你的。”
祁泽煊翻了个身,将姿势变为平躺着,却没有睁开眼睛,他已经好多了,个人感觉完全可以出院,但医生不建议,他还是选择谨遵医嘱。
祁泽煊心中明镜,罗廷凛无非就是想说不要走,翻来覆去都只会表达这一种意思,他已经听烦了,不想再回复更多。
“我今天……先回去了。”出乎祁泽煊的意料,罗廷凛竟然主动提出离开,他轻轻“嗯”了一声,表示已经知晓。
他不知道的是,在踏出那扇门后,罗廷凛终于忍不住抬起手,胡乱地擦掉一把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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