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加入服务器修复志愿团队！请于本周六上午10：00至C城大学第十六教学楼集合。”
冯奕苇捧着手机，看着新收到的这一条短信，试探性的报名竟然真的被通过了。他感到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自己终于要发挥一些作用了么？同时，一点担忧禁锢着他的兴奋，当时是不是……把自己的水平夸得有点高了？
集合地点在计算机教室，一路上他都不敢往别处看，生怕不小心撞上之前的老师或同学。
遇到了又该怎么解释呢？
他忐忑又带着希望地在参与者中望过去——没有社长。是不是太忙了？他不相信社长会对这种事袖手旁观。
大家开始依次自我介绍，要么是以工作多年有丰富经验的网络工程师，要么就是研究生和博士。相比之下，一个在读本科生，可能技术水平确实……
唉，当初能见的时候不敢见，现在想见也不能见了。
那为什么自己能通过？他敏锐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他磕磕巴巴地说出自己是个大一学生，没提到他现在已经与学校无缘了。大家都没嘲笑或质疑他的学历，像欢迎其他人一样欢迎了他。
瞧，大家相信你呢，你也是大家的希望。
他们一定会失望的。现在他们高估了我的水平，等他们知道真实情况就会后悔了。
不！也没有那么严重吧？他们都认为你能！其实……其实你可以的对不对？
我不可以……我很没用。
别这样啊！你好不容易迈出这一步不是吗？当初是怎么想的？“终于有我能出力的地方了”，你不是很期待这一刻吗？
他们都比我懂得多……我不想在他们面前丢脸。
你敢说当初报名时没点表现自己的心思？你心里其实想得很！
是啊，我想……我想让大家发现我很厉害……
冯奕苇暂停了脑中的风暴。他的心已经开始在胸腔内狂舞了。
各人都领到了自己的任务。冯奕苇完成的尤其磕磕绊绊，隔三差五就要拿出手机搜索——他们谈论的前沿技术，有很多都是自己从没有听过的。软工和网工本来就有专业差异，再加上自己……生生断送掉学习这些新知识的机会了。
“不行，PING不通。”负责测试网络连接的人皱着眉说道。
于是他们转向另一种方案，折腾了好一通后，那人还是摇头。
“连接还是失败。”他说。
这项工作比想象的还要艰巨。能试的IP都试过了，却改变不了与C城外服务器连接受阻的结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时针转了两圈，众人还是丝毫没有进展。
现在到了正午十二点，该吃午饭的时候，只好暂告一段落。
门口一个女生，似乎是恰巧经过，发出一声哂笑：“波动的问题，用网络技术解决，真是蠢得可以。”
有人认出了她：“她是贺凌霄，赵刚老师的研究生，玉兰就是他们的团队开发的。”
冯奕苇从后门钻了出去。
“等一下！”那女生应声转了过来，冷冷地等他走到说话的距离之内。
“我认得你。”她透过眼镜投来高傲的一瞥，“你是BNW的后勤。”
“是……”他小声的应答。
“也是学计算机的？”
“嗯……”
“所以……”贺凌霄的眼神骤然收拢，像寻到了猎物的鹰，“你为什么要选计算机？”
他悄然后退，减少被冰凌刺伤的范围：“就是……就是选了……”
“随便选的？乱选的？”
他没来由地从她的话中听出了杀机，赶紧解释自己并非随意乱选：“其实是我一直喜欢计算机，我很早就学编程了所以……”
“所以你为什么喜欢？”
冯奕苇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贺凌霄要像面试似的问这种问题，只是对方问了就要回答：“因为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只能在电脑上消磨时间……”
话音未落，贺凌霄的语调突然高亢起来：“这也叫喜欢吗？”
他的反射弧还没完全走完，只好呆呆地看那人输出。
“如果你有很多朋友，如果你有其他更有趣的事情做，你还会选择计算机这个专业吗？你并非真正喜欢它，只是把他当成逃避现实和人际交往的工具，真让人恶心。”
“不是这样的！”他突然来了勇气大声反驳，“不管我是以什么理由喜欢上它的，我都热爱我的专业！你不能这样污蔑我的本心！”
贺凌霄挤出一个嘲弄的笑容：“基本名词都要O度的本心？”
他反问：“那你又是为什么选计算机？”
“很简单。”贺凌霄露出一种对蠢货的睥睨，“人动不动犯蠢，但计算机不会。”
“那……那你不是和我一样吗？不是也在逃避人类吗？”
贺凌霄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语速骤然加快，语调也更刻薄：“是，像你这种自尊心和智商成反比的白痴，不原地蒸发我当然只能躲着！”
这……好像是在……恼羞成怒？
冯奕苇在听到她身份后生出的一点崇拜就要消失遁形了。他还是问了想问的问题，不过没有了当初的那点期待：“涉及波动的话……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你自己没有智商想到，我又凭什么对你说？”
看吧，她一点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回去后，姜弋问起他上午都去了哪，他据实相告。
他下意识想到可能该把情况告诉谁，于是约那人找个僻静的说话处。
“贺凌霄？”林笙略微一想，“她一向不喜欢我，连带讨厌与我相关的人，也是正常的。”
冯奕苇感觉不像，那似乎不是恨屋及乌，而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
“我是想问，她知道波动的事，是不是也……”
“如果你要问的跟我想的一样，她确实是。”林笙淡淡地吐出一个单词，“MAYA。”
“MAYA？”冯奕苇一愣，这个组织他确实闻所未闻。
“你不知道？也对，你一直被关在BNW。”林笙快速地向他解释，“那是从Maria分出来的一个下属组织，目的就是把献给玛丽苏“祭品”人类替换成人工智能，不过目前还没成功。”
人工智能？冯奕苇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似乎看到了一条别出心裁的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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