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男的就矗在落地窗外盯着她们，更准确的说，是盯着自己。
王雪和林野隔着玻璃四目相对，王雪再一次被震惊，震惊这明明是个男人，眼神却像正月十五吊死的女鬼，震惊一个人的智商居然可以把他的颜值毁灭的如此彻底。
“姐姐，那什么，我还有事，我，我先走了。”王雪起身就要走。
“吃好了么？”
“吃好了吃好了！谢谢你请我吃饭！下回我请你！”
刚到门口，薛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外套。”
王雪回过头看到薛岚手臂上挂着的鹅黄色外套，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吓得衣服都忘了，连忙接过道谢。
薛岚走在她旁边，替她推开玻璃门，而她惊魂未定，脑子里都是刚才那个男人的眼神，还好有这个姐姐在身边，才感觉安心一点。
薛岚送她到路边打上车，给她关上车门，“到家了微信上说声。”
“好。”王雪冲薛岚灿然一笑，余光不经意又瞥到那个男的，浑身顿时一凛，笑容凝固在脸上，车辆迅速驶离。
薛岚立在路边，掏出打火机点烟。
有风，打两次都没打着，林野过来伸手给火机挡风，这回火苗站的很稳。
一点猩红忽明，烟雾随着薛岚的嗓音淡淡漫出，“查完了？”
林野笑着应了声，“嗯，什么事也没有，您放心吧。”
傍晚高峰期，北京路一丝不苟的模仿北京堵车，因为人民公园离这里不远，不少情侣在街上牵着手散步。
薛岚林野两个人并排走着，薛岚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检查了快两个小时。
林野把薛岚每个动作都看在眼里，“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等这么久，检查费用我一发工资就还您。”
暖黄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笼住两个人。
“不用，我踹的么。”薛岚的语气带着几分抱歉。
她以前从没有过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他又是这样讨好的态度，就显得更无辜了，因此虽然他告那小护士领导的行为让薛岚觉得有病，薛岚还是不好说什么。
林野顿了顿，郑重的说：“其实……这事儿也不能怪您。”
薛岚摇头笑出声，“妈的怎么忘给你查脑子了。”
路灯的光刚好从薛岚身上移过去，印的那双痞笑的黑眸流光溢彩，林野深深的看住了。
有一些困扰林野很久的问题在这一刻再次得到验证，如果说长久以来远远看着薛岚的孤独类似于一种隐疾，那世上只有一种方法可以完全解脱——自己的身影，完全占据她的眼睛。
深夜，林野立在花洒里，一闭上眼又回到了路灯下。
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像某种羽翼瑰丽眼神天真的珍禽，完全意识不到危险在哪里。
伴随着一声重过一声的深呼吸，睫羽相拥，下颌缓慢上仰，水流淌过喉结，胸腹……热气蒸腾，林野的灵魂在战栗。
想要更多。
……
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在夜晚响起。
薛岚开灯下楼，楼下一亮，她看见林野正在翻医药箱，地上有滴成一串的血。
“你咋了？”薛岚站在楼梯上。
林野有些窘迫的抬头看向她，“对不起，吵到您了。”
“咋弄的。”薛岚走下来，一头乱发显然是刚把头从枕头里拔起来。
“下午那会儿让玻璃划了个口子，没注意，刚才打扫卫生的时候裂开了。”
薛岚瞅了眼林野身上有血的位置，腰部，脚腕……这还是得怨她那一脚，这人也是够可以，受伤了还掖着藏着，估计是因为太怕失去这份工作。
她蹲下来从药箱里找出酒精给林野，他接过道了谢转身去洗手间，薛岚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林野的背影。
伤口的位置都是在背面，又偏下，他抹药估计不方便。这么想着，薛岚就跟上去了，果然看到他在洗手间，一手撩起上衣，一手拿着个棉签，怎么都够不着腰后的伤口。
那手好像他刚租的，好不容易碰着了，直接戳伤口里了……
薛岚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重新拿了根棉签，他有些紧张的推辞着，薛岚没管，沾了酒精就给他抹上了。
伤口的位置怪精妙的，刚好在腰窝上，接近某些不得了的地方，但又没有到那里，就处于尴尬和不尴尬之间。
他撩起上衣的高度也怪精妙的，没有暴露太多身体，又让薛岚可以完整的看到一道窄瘦的腰。
腰锥那道沟深刻一挑，像薛岚上学的时候画过的半人石膏像，可洗手间暖黄的灯光过分强调皮肤质感，让眼前的人体和石膏像画不上等号。
薛岚垂着眸有些困，但下手很清楚，几下就把伤口旁边的血擦干净。
林野侧过眼从镜子里看着专注的薛岚，浓黑的发梢紧贴在她冷白的脖颈上，致命的诱。
俯身饮水的鹿，完全没察觉到水潭里浮起的背鳞，正摆尾接近……
夜色已深，像一池看不到底的潭水，仿佛随时可以吞噬一切，又隐藏掉所有的秘密。
伤口边缘传来的细微刺痒让林野浑身肌肉紧绷，每一次触碰都好像要拨断他紧绷的那根弦。
他将呼吸刻意放得缓慢而均匀，但睫羽下已经藏着眼底化不开的浓云，“实在是太抱歉了，让您替我跟那位护士赔不是。”目光从薛岚蓬松的发顶缓慢游移到耳尖，又到脖颈。
“您都跟她……”
是薄荷香……
“说些什么？”
“……聊了那么久。”
薛岚听出来林野的声音过于低缓，只当他是困得不行了，“没什么。”
腰上的伤口不深，薛岚很快就处理完了，林野连忙说，“脚腕我自己来。”
薛岚嗯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在医院检查的时候，怎么不让护士给你包一下？”
“我……那会儿没发现。”
“你没感觉？”
“我……”林野支支吾吾，擦完药仍保持着弯腰擦药的姿势，“怕您等太久。”
薛岚没再说什么，他收拾完就从洗手间出去了。薛岚洗完手用一次性擦手巾擦干，正要扔，瞥见垃圾桶里有个反光的东西。
薛岚定睛看不清楚，她有轻度近视又不爱戴眼镜，走近蹲下来，这才发现那是块玻璃碎片。
薛岚把玻璃片捡起来，毛面玻璃，是衣帽间那面，衣帽间离洗手间可不近，这个怎么会在这儿？
薛岚拇指滑过玻璃片，染上些许血迹。
也许是这片玻璃掉在他身上了吧？所以才沾了血，从医院回来上厕所才发现，就扔在这儿了？
……
薛岚起来一转身，骇然发现林野无声无息的站在自己背后。
“你怎么回来了？”
“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您还不睡么？”
薛岚像是困得眼都快睁不开了，半闭着眼睛从林野身边走过，身后传来林野温和有礼的声音，“晚安，祝您做个好梦。”
薛岚打了个哈欠拖着步子上楼，懒声随口回道：“晚安。”
林野的唇角在这声晚安里勾起，整个人都漾在甜蜜里，直到走进洗手间，发现薛岚刚才面对的位置是垃圾桶。
笑容顿时褪去。
林野蹲下来翻垃圾桶，那么小的东西应该不会被发现，应该是他想多了。
一楼有一个月没人住过，洗手间垃圾桶也只有少量擦手巾，林野几下就把垃圾桶翻空了。
……东西呢？
林野的目光凝在眼前的空垃圾桶上，愈发沉郁。
是他想多了么。
二楼主卧。
台灯的光穿过带血的碎玻璃，薛岚拿近观察，眼中黑白分明，显然一直都十分清醒。
血迹都在最锋利的一面，不像是掉在身上沾到的，难道是他自己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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