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法医做伤情鉴定、验尸、司法鉴定、医疗争议等都会有“提成”,每个地方的收费标准不一样。比如尸体解剖需要收取几千块,而伤残鉴定收费要看是什么级别的专家,市级还是省级。而这些费用里会有比例很小的一部分计算在法医的劳务费里,都是透明的。

法医要若要额外“创收”,不可能将心思花在劳务费上,即便是多劳多得也有一个上限。而这个时候伤残定级就成了一道口子。

伤残定级,差一级就要差大几万块的补偿。如果这时候负责定级的人故意夸大事实,或稍稍“抬抬手”,当事人再拿出一部分感谢费,这“创收”不就成了吗?

戚沨的师傅就是在职务贪污上摔的跟头。

从法律上说,他是应该去坐牢。可从情理上说,师徒感情一定会有,戚沨亲手将师傅送进监狱,却没有过半点犹豫。

直到戚沨的升职消息传开,一组二组便有了共识,以后要夹紧尾巴做人。表面上,大家震惊的是她的“铁面无私”,实则害怕的却是藏在背后的“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

许知砚多少受到这些说法的影响,这会儿戚沨突然发问,竟有一种被老师点名抽考的感觉。

她连忙扫了一圈屋子,边看边走,不由得将那份紧张露了出来。

戚沨没有催促,就靠着墙等。

许知砚回来时,只见戚沨从兜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记事本和一支碳素笔,随手画了几笔,线条利落简单,却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戚沨边画边说:“慢慢来,别紧张。”

许知砚先找个了最不容易出错的角度:“从结婚照看,两人曾经相爱过。”

戚沨“嗯”了声,又将记事本翻开新的一页,看向墙上的大幅结婚照。

的确,四年前的李蕙娜面泛红光,看上去很幸福,眼睛也很晶亮,不似现在一片荒芜。

戚沨落下眉眼,又在本子上画了几道。

许知砚说:“之前接触的家暴案差不多都是这样。婚前好好的,结婚以后逐渐露出真面目。男方婚前一直在演戏,一般会在女方妊娠期间露馅儿。”

“还有呢?”

“这屋子是精装修,风格、色调、布置都挺温馨的,也很注意细节和美感。李蕙娜在这个家花了不少心思。”

“那刘宗强呢?”

“刘宗强么……”许知砚说,“学历不高,没有培养出正向的兴趣爱好,除了喝酒就是看黄色报刊杂志,而且摆得到处都是。除了厕所、卧室,连厨房都摆了几本。倒是那边书柜上有两排口味比较小资文艺的读物,摆放整齐,封面保护得很完整,这不是刘宗强的品味。”

“听得出来你对死者评价不高。”戚沨说。

许知砚没有遮掩:“我知道死者为大。但他生前做的事,也是事实。”

“尽量客观,别让这屋子里发生的故事,影响你对案件本身的判断。”

“我明白。”许知砚观察着戚沨的神色,“戚队,听说尸体还在水缓。那尸检是傍晚还是明天?能安排我去吗?”

人在死后一段时间,尸体会逐渐僵硬,而尸僵会在十二个小时后达到峰值。

虽然刘宗强的尸体从箱子里取出来的时候还不到十二小时,其僵硬程度也不是靠蛮力能打开的。

再过几十个小时,尸体才会逐渐软化。可一旦超过四十八小时,尸体腐烂,会影响检验结果,所以都是在四十八小时以内尸检。而像是刘宗强这种情况就需要水缓半天到一天,直到温度和硬度可以尸检为止。

戚沨终于抬眼:“你上次吐得厉害,还想去啊?”

许知砚回:“是,后来好几天都没吃肉,想起来就难受。但我听说多吐几次就麻木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刘宗强的尸体也不是那种高腐、长毛的,我想这次应该可以。”

……

几乎同一时间,东区派出所。

江进跟着民警小王一路往所里的拘留室走,见所里的人手比平日人少了大半,江进随口问:“这人都哪儿去了?”

“嗨,刚才支队直接来调派人手,都去支援了。听说我们辖区刚出了个命案。”小王说。

“什么案子都惊动支队了。他杀、分尸?”

“倒没那么严重,好像是和家暴有关……”

话说到一半,两人走过最后一个拐角。

拘留室里,李胜权和陈涌正凑在一起小声合计着出去后怎么把陈涌的债务摆平,正说到关键,就听到民警小王的声音。

“有人来看你们了。”

两人都是一怔,陈涌的女儿和李胜权的女朋友方卉半天前才送过衣物,怎么这么快又来了?

李胜权笑着说:“怎么婆婆妈妈的,之前也没感觉出来这么爱我啊。”

这话刚落,就听到一道带笑的回应:“爱倒还说不上,但送温暖是真的。”

李胜权笑容一僵,陈涌也顺着声音看过去,江进就戳在门外,笑着对小王说了句:“谢了。”

等小王离开,李胜权堆起笑:“江警官,您怎么来看我们了?”

“因为我是好人啊,所以要好事做到底。”江进靠着门框,“陈涌,等拘留结束你再去做个笔录,就是借贷那件事,回头把相关证据都找齐。这边的民警我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些讨债公司你不用担心,也不要硬碰硬,有事要依法解决。”

“我……我倒是不担心自己,就是怕那些人为难我女儿。”陈涌说。

“要不说你一根筋呢。回头让你兄弟把风儿放出去,要是还有人敢上门威胁,那就是往枪口上撞,警察叔叔能不管吗?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知道吗!”在说到“你兄弟”三个字时,江进还特意扫了李胜权一眼。

陈涌和李胜权对视着,安静了两秒,就听李胜权说:“还是咱江……哥有办法。不过江哥,你来看我们,不会只为了这个事儿吧?”

之前在夜总会事态紧急,李胜权只顾着应付陈涌,而陈涌一门心思铺在钱上,两人一时顾不上琢磨江进。

事后仔细回想,江进一开始出现在夜总会是也为了找李胜权的麻烦啊,只不过刚晚了陈涌一步,还惊动了支队,到现在都不知道江进当时的来意。

江进也不拐弯抹角,微微一笑,顺茬儿说:“哦,我这儿正好有个案子,想跟你打听个人。”

“我就说么!”李胜权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谁啊?”

江进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照片,指给李胜权。

然而李胜权刚堆起来的满脸笑容,在看清照片的刹那就收回了大半,余下一点尴尬地虚挂着,整个脸都是僵的。

照片里的男人看上去四十来岁,身着便服,眉宇间暗藏锐气,特别是那双眼睛,让人不敢直视。

李胜权快速眨了几下眼睛:“不……没见过……不认识,真不认识!”

最后几个字特别加重语气。

江进瞧出他不老实,却没有拆穿,而是站直了身体,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好,记着你说的话。”

半晌没有言语的陈涌见状,立刻给了李胜权一肘子,直接戳在李胜权的伤口上。

李胜权疼得龇牙咧嘴,陈涌将他往旁边拽了两步,说:“你可想清楚了,他是刑警,还是支队的,治的就是咱这种人……你是不是疯了?!”

江进扫过去一眼,只当做听不见,点开手机里的小游戏玩了起来。

“你不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不能沾……”

“我不管那些,我就问你,你那买卖还想不想做了?”

伴随着小游戏的音乐声,耳边响着陈涌掰开揉碎地分析,李胜权脑子一乱,心里一烦,坚持了没多会儿就再次陪着笑,折回到门口:“江哥,我这人有点二五眼儿,这会儿才想起来,好像是见过他……不对,是肯定见过!可我们不认识啊,只知道他来我这儿找过人,而且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江进依然盯着手机屏幕,好似并不太在意似得:“好几年前了,你到现在还记得,记性可以啊。”

“还不是因为这大哥气质独特嘛……”李胜权说,“对了,我还记得他点了一杯番茄汁!”

江进并不接茬儿,小游戏音效声此起彼伏。

李胜权瞅着江进,又看了眼他的手机,伸长脖子说:“他来找我店里一个员工。不过他现在不干了,说是身体不太好,结婚没多久就回家陪老婆了。”

“叫什么,住哪儿啊?”江进随口问。

一局游戏结束,音乐声进入**。

江进将屏幕按掉,黑色的屏幕折射出眼底的锋芒,抬眼时却带着笑。

“好像就住东区……额,什么小区不记得了。”

江进又抬了抬眉梢,用眼神示意。

李胜权见状忙说:“哦,他叫刘宗强,姓刘的刘,宗族的宗,强壮的强。对,就是他,肯定没错!”

元宵节快乐!

……

第一个案子不会有重口的东西哈,下一个会逐渐有。

原本这篇文最初的想法是比较传统的法医文,一个重口接一个重口,通过法医技术锁定凶手。不过这两年想法有点改变了。一个是考虑到一个城市不太可能有那么多恶性案件,这不太符合国情,另一个是现在的关注点是放在生活中一些听上去很“离谱”的案子。

生活中的情况是,前期调查非常繁琐细致,到了后面的判决却让人跌破眼镜,情与法一直很矛盾。判决和人们的希望往往是不一致的,比如家暴案。所以这篇文的重点还是放在“人心”“人性”“社会痛点”上。

就说第一个故事,我自己也在研究思考,想通过写作和寻找资料梳理出一个客观的思路,告诉大家为什么这类案件会有很多遗憾,存在很多女性群体觉得不公的地方,而男性群体无法感同身受。

就因为这篇文的重心变了,现在爬榜是有点尴尬,比较现实向的文,放在都市言情不太合适,因为不够言情,放在未来科幻悬疑也有点奇怪,虽然是悬疑但是重点在意识觉醒和社会人心,总之希望大家喜欢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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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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