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树下。
“多出来的银票是怎么回事?” 萧松烈扬起手中木匣。
卫嘉言嘿嘿笑了一声,解释道:“多出来的那二百七十两是亲卫营的叔伯一起凑的,没到京城,大家的战利品不好脱手,凑来凑去,只凑到这么多,还有些是借来的。”
小心觑一眼义父的脸色,卫嘉言纠结着开口:“义父,是不是不该添这么多啊?”
成大摇摇头,“将军不是不准你们添,而是不该添在抚恤金里,更不该在出殡前交予家眷。”
卫嘉言眨眨眼睛,茫然道:“为什么啊?”
成大:“以后见多了就明白了。”
萧松烈偏头看向成大,“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成大从怀里掏出油纸包,“幸好军队后面跟着几家大商队,否则这荒郊野岭的,还真没处兑。”
萧松烈接过油纸包,三两下拆开。
卫嘉言哇了一声:“一、二、三……五百两!”
成大一巴掌抽向卫嘉言的脑袋,“小点声,人多嘴杂,让人听去不好。”
卫嘉言撇撇嘴,小声嘟囔:“这院子里都是自己人。”
萧松烈没理会他们,打开木匣,将温热的银票垫在匣中最底层,合上锁,递给卫嘉言。
卫嘉言心领神会,笑嘻嘻道:“我就知道义父不会收婶婶的捐赠。”
萧松烈看他一眼,“无人之时,你亲手将匣子交给她,知道怎么说吗?”
“知道知道,定不让其他人知晓抚恤早已还给婶婶。”
卫嘉言拍着胸膛回话,见义父未交代其他,便转身向后跑,可跑出去没两步,卫嘉言再度折了回来。
少年面带忧愁,“可是义父,婶婶都和大勇叔的族人撕破了脸,待我们离开,那些人定会欺负婶婶。”
萧松烈拧起眉头。
卫嘉言试着提议,“要不,咱们把婶婶带回京城?”
萧松烈瞪了义子一眼,道:“少说蠢话,把东西送回去。”
卫嘉言吐吐舌,悻悻地离开。
戈宁收到匣子时,天色已黑透,彼时左室只余她一人。
卫嘉言瞅准时机,跑进来委婉的说了许多,等戈宁明白过来,卫嘉言早放下匣子,一溜烟跑没了影。
匣子里,银两银票塞得满当当,比送出去时多出许多。
戈宁捧着雕花木匣,不争气的红了眼,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再次漫出眼眶。
等到情绪得以平复,戈宁抹去泪水,合上匣子出了门。
院中,萧松烈大马金刀的坐在石墩上,低头擦拭手中刀刃。
戈宁走到他面前,递上匣子,轻唤一声:“萧大人。”
萧松烈停下动作,微扬起头,自下而上地望向戈宁,看到她手中木匣时,萧松烈的神情闪过一丝意外。
戈宁垂首,湿润的澄澈杏眸凝视着他,“捐献抚恤金是我心甘情愿,萧大人已收下,哪有再送还……”
“别出声。”
未等戈宁继续说下去,萧松烈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戈宁不明所以,望着他,微微愣住。
萧松烈侧耳细听一会,厉声道:“回屋去,把门关上,不管听到什么都别出来。”
话音未落,几许鸦声划破黑夜,响彻寂静的山林。
眼底的平和尽数散去,萧松烈犀利的眼眸中倏然间迸射出精光,战意勃发。
戈宁隐约察觉不妙,胡乱点头回应便依言往回走。
然而这时,尖锐的破空声接连在耳边响起,瞬息间,一根根利箭从林中激射而来。
萧松烈反应极快,扔下帕子,将戈宁往身后一推,提起长刀迎着利箭斩去。
成大见势不妙,大喊:“有刺客,保护大将军!”
随行亲卫抽出武器跃入院中。
心惊肉跳之际,戈宁呆了一瞬,目光牢牢盯着几步之外,横眉立目护在她身前的男人。
他神色严峻,气势凛然,一人一刀立于院中,手中雁翎刀舞出道道残影,精准斩断射来的利箭。
萧大人……大将军?
是那个战无不胜,慑敌无数,出征三年扫平关外诸敌的镇北大将军萧松烈?
错愕与震惊交织在戈宁心底,思绪纷杂间,不可言明的念头止不住往外冒。
恰在这时,又一拨黑衣刺客踩着瓦片飞身跃下,招式狠辣,高举利刃冲着萧松烈劈去。
危急之时,戈宁心一横,强忍着惧意带来的麻木僵硬,张开双臂扑向他身后,挡住刺来的长剑。
“婶婶,快躲开!”
卫嘉言的惊呼引起了萧松烈的注意,面色倏地一沉。
一记鞭腿横扫出去,再反手一劈,眨眼工夫萧松烈就斩杀了偷袭的刺客,腾挪间趁势将戈宁拽进怀里,拧腰旋身。
戈宁只感觉到强劲有力的臂膀揽住了她的腰肢,带着她左右闪避,游走在扑杀而来的刺客间。
刀剑相击声充斥着耳膜,浓厚的杀气劈头盖脸,四面八方皆是泛着寒芒的兵刃,挥砍劈挑,全数冲着他们而来,掀起阵阵腥风。
温热鲜血溅上脸颊时,戈宁好不容易鼓起的胆气在这一刻尽数消散,心中顿生悔意。
她白着一张脸往萧松烈怀中瑟缩,瘦弱身躯抑制不住的战栗,几欲昏倒。
萧松烈收紧揽住她腰肢的胳膊,加速反击,招式又凶又猛。
“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
直到从刺客环伺之地辟开一隅,萧松烈松开了手,深深地看她一眼。
目光深邃而犀利,仿佛洞悉了一切。
戈宁心虚,垂首躲开他的目光。
不等她应答,萧松烈丢下雁翎刀,抽出悬挂在腰间的长刀高举,紧握刀柄的手臂青筋暴起。
“格杀勿论,尔等速战速决。”
语气冷冽,威势迫人。
得了大将军的命令,亲卫们瞬间打起精神,齐声应是,换上长刀加入混战。
听着周遭激烈的打杀声,望着萧松烈游刃有余的身影,戈宁心惊胆战之余,不禁露出苦笑。
是她不自量力了,想当大将军的救命恩人,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她的小心思怕是已被看穿。
戈宁深知,虚弱无力的自己于萧松烈而言就是个拖累,她乖觉的避到一旁。
打斗了约有半炷香时间,刺客们始终近不得萧松烈的身,眼见同伴一个接一个倒下,他们渐渐急躁起来,正当这时,他们注意到了一旁的戈宁。
卫嘉言侧身避开刺客的一击,转身时,余光瞥到伺机而动的刺客高举板斧直指戈宁,瞳孔不由骤缩。
“婶婶!”
得了提醒,戈宁惊觉自己情况如此危急,斧头劈来时,她紧咬牙关,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躲开袭击。
“咄”
斧头直直劈入身后的树干,斧刃深嵌其中,枝叶犹如狂风乱卷,飒飒飘零。
差一点,只差一点……
险险避开的戈宁后怕不已,苍白脸蛋上浮现惊惧之色,她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跌坐在地。
挥着板斧的刺客不死心,吼叫着拔出斧头,趁戈宁惊魂未定,又一次向她劈去。
戈宁又慌又怕,她顾不得许多,近乎本能地撑住地面,借力向侧方翻滚。
“啊……”
只听一声痛呼,翻滚了数圈的戈宁重重磕在了石墩上。
萧松烈摆脱纠缠的刺客,急忙赶来,长刀一横,挡住了板斧,抬脚将刺客踹飞出去。
等他蹲下身查看时,戈宁的额头抵在石墩上,刺目的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白皙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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