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倾对着纪蕴尘做了个鬼脸,炫耀地咬了一瓣橘子,被酸得直皱眉头。
关鹤忙递茶给她,曲倾不肯接,耍赖说:“要喝酒。”
关鹤只得从她,好在炉火上的酒已经温得差不多了,抬起来给她倒了小半杯。
曲倾一口喝完,支着头眯眼笑。
她心里记挂着两天前的秘密,问:“所以那天你们到底说了什么,我要听。”
关鹤把龙眼拨到一旁晾着,温声同她重复了一边那天的内容。
曲倾怔愣少顷,认真道:“我那时就觉得这人合该下地狱,现在也一样。”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越过关鹤去碰纪蕴尘的杯子,很大声地说:“纪兄干的事真是大快人心,我请你喝酒啊!干杯!”
曲倾半个身子都悬在关鹤上方,吓得他屏息凝视,一动也不敢动。
仰头喝酒时灌得太猛,曲倾弯腰低咳,视线正正对上了关鹤的眼眸。
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不等她细究,身下人便略显慌乱地别过脸去。
曲倾也仓皇地收回视线,快速直起身,胡乱整理自己的衣裳。
也因此错过了关鹤爆红的耳垂。
关鹤紧咬嘴唇,试图把刚才所见全部驱逐出脑海——未及吞咽的酒水自阿倾唇边滚落,顺着下巴一路滑进了衣襟中,留下一道欲说还休的痕迹。
眼睛乱看什么,他在心里狠骂自己,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关鹤?”
耳边传来曲倾的声音,关鹤眨了两次眼,才听清她的话。
曲倾接过则已剑,疑惑道:“你最近怎么经常发呆呢?”
镜面般锃亮的剑刃出了鞘,映出她明亮的双眼。
曲倾随意挥了两下,问:“要不要看我舞剑?”
剩下两人齐齐点头。
曲倾嘴角微翘,足尖一点,身似惊鸿飞掠而起,银色剑光骤然划开黑夜,手腕翻转间招式变化万千,剑风裹挟着风雪,搅动了满院落花。
关鹤近乎痴迷地看着她,神魂颠倒,不知今夕何夕。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初见曲倾那天。
惊鸿一瞥,此后睁眼是她,闭眼还是她。
收势时剑尖仍在微微颤动,满院清辉下少年负剑而立,满身锐意。
见两人久久回不过神来,曲倾轻描淡写,问:“再看一次?”
纪蕴尘拿折扇敲了敲青瓷茶杯,附和道:“女侠!再来一次!”
曲倾侧头看去,关鹤握紧手中玉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一人独舞,变成三人的月下共奏。
纪蕴尘面前摆了整整一排茶杯,随着玉笛声轻敲,而笛音始终跟随着少女的脚步。
一切都是恰恰好。
不远处传来一阵鼓掌声,惊散了三人。
关柏自暗处缓步走出。
关鹤率先站起来,嗓音稍显惊讶:“父亲,您出关了?”
关柏点点头,上前两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欣慰道:“又长高了。”
然后又看纪蕴尘,“我猜是又闯祸惹你爹不痛快了。”
纪蕴尘也跟着站起来,熟稔地叫了声关伯伯,拱手笑道:“过来躲两天,关伯伯千万要收留我。”
关柏的目光最后停在曲倾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她手中的剑上。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剑术如此精湛,久不出谷实在眼拙,是哪位名师高徒啊?”
关鹤走过去站在曲倾身旁,介绍道:“父亲,她叫曲倾,是我的至交好友。她孤身一人出来闯荡江湖,应我之邀入谷小住。”
曲倾收了剑,极有礼貌地弯腰拱手,说:“关谷主,我是曲倾。”
“曲倾……是个好名字,”关柏点点头,又问,“可有师承?”
曲倾斟酌片刻,拿出早就想好的说辞应对他:“师父不理俗世,只是个寻常剑修,也没什么响亮名号能让我拿出来在江湖上招摇撞骗。”
她眉目微垂,话音一转:“倒是小女久闻神医谷盛名,心向往之,入谷多日还未去拜会您,万望谷主海涵。”
“无妨,是我一直闭关。”关柏温和一笑,“阿鹤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很为他高兴。神医谷好多年没有过新面孔了,曲姑娘就把这里当家一样,咱们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三个萝卜头规矩站好,齐齐点头。
纪蕴尘面带微笑,偷偷伸手拧了关鹤一下。
曲倾没拿剑的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疯狂打手势到手指险些抽筋。
关鹤“腹背受敌”,只得挺身而出,打断关柏:“父亲突然出关,想必有急事要忙?客人这边孩儿会好好招待的,定然叫他们宾至如归。”
关柏沉思片刻,说:“是有点事,但主要还是为了陪你过年。既如此,阿爹就不扰你们了,各自休整休整,明儿个我们再见。”
待关柏走了,纪蕴尘把折扇随手一扔,大马金刀地往地上一坐。
关鹤:“……”
至于吗?
纪蕴尘两手扇风,接收到关鹤鄙夷的神情,侧头问曲倾:“你觉得关谷主人怎么样?”
“挺好的,”曲倾说,“就是目光……比较有压迫感。”
就像每次练剑偷懒时抬头就看见大师兄,心虚得不敢对视。对着关谷主不是心虚,但他温和的表象下,似乎有着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叫曲倾莫名退缩。
“这就对了,你以为关呆子的毒术是跟谁学的。”
总算是找到了同盟,他忙不迭地跟曲倾吐苦水:“我小时候每次遇见关伯伯,腿肚子都是打颤的。他看起来很温柔耐心,但我爹说关伯伯杀过的人比救过的人还要多。”
关鹤:“太夸张了啊。”
曲倾的注意力被带偏,看着关鹤好奇道:“你真的会下毒?”
纪蕴尘深受其害,赶紧抢答:“每次出门上身至少带十种毒粉。”
关鹤嘴角微抽,捏着袖子里的哑药,内心非常想让好友闭上嘴。
但是阿倾在,要维持住风度。
“医毒本一家,确实略懂皮毛。”
曲倾追问:“‘皮毛’具体是多少?”
余光瞥见损友又要开口,关鹤眼急手快,将手中药粉一扬。
纪蕴尘想闭上嘴巴已然来不及了,猛然吸了一大口,捏着脖子咳嗽两下后彻底说不出话来。
他怒目瞪圆,仇视关鹤。
关鹤根本不看他,好整以暇地收回手,对曲倾说:“比如这样,刚好可以让聒噪的人安静一会儿。”
曲倾竖起大拇指,颇为赞赏地点点头,“也是用在正途上。”
“可惜药效不够久,只管一盏茶。”他十分自觉地把药包交到曲倾手里,“阿倾用完了,还可以来找我拿。”
曲倾顺势收下,给纪蕴尘投去轻轻一瞥,眼中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纪蕴尘沉默着,艰难地扯出一个笑示弱。
陪兄弟花前月下,到头来还要被兄弟毒哑。
真是人生多艰。
新增一点内容完善剧情,大家中秋快乐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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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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