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闻抓过陈凛的手，移到台灯底下，检查残留在伤口的玻璃渣。
满室亮堂，Alpha面容冷峻，陈凛没事做，盯着那张脸看。这人专心致志，并没有注意他的**目光。
不多时，赵羽眠上楼敲门。
二人正“浓情蜜意”，一个心如刀割却假装镇定，一个眼神缠绵但含羞带怯。
赵羽眠打心底高兴，笑笑说自己先回家了，提醒陈凛以后小心点。
门一合上，陈凛立即往回收手：“行了行了。”
梁世闻恍若未闻，拉扯间陈凛碰歪镊子，尖端戳进创面，又溢出了血，陈凛托着手肘抽气，疼得声音飘起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刺痛逐渐清晰，钳制一刻没松。
眼眶滚出两颗泪珠，陈凛咬牙切齿：“你母亲大人都走了，别装了吧。”
消毒后，倒上药粉，梁世闻扯开纱布，把陈凛的手包成一个巨丑无比的结实疙瘩。
做完这些，梁世闻才说话：“蠢成这样，要是真截肢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平时在家嚷来嚷去吵个不停，水有一点烫就要哇哇大叫，在外面却屡次三番下和人打架，真正受了伤半个字不吭。
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
梁世闻静静地看着他，但什么都没试探出来，陈凛只是一根空心竹。
“你这是存心报复。”陈凛举起手，捏成拳头，意图威慑梁世闻，但是捏错了，牵扯到伤口，不禁皱起脸。
陈凛以为自己的表情凶恶无比，其实睫毛还是湿的，哪怕嘴再硬，被割出血了依旧会掉眼泪。
梁世闻突然抬起手，陈凛怕他恼羞成怒要抽自己耳光，悄悄往后靠了点，但梁世闻却用指背擦了一下他的眼尾。
从来没见过梁世闻笑的陈凛，在今晚见到了，陈凛觉得他莫名其妙。
Alpha笑意很淡，深色瞳孔里写着明晃晃的嘲弄：“不嫌丢人吗？”
陈凛两眼一黑：“那给你也割一刀，再拿镊子扎伤口里，看看你会不会疼？”
听到这么吓人的话，梁世闻果然不敢再笑，陈凛冷冰冰说道：“今天谢谢你，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放假那天下了大雪，整理好东西，陈凛告诉梁世闻自己要去外地待两个月，让他应付好家里，没事别来找。
梁世闻好像怕他翅膀硬了到处野，发来的三句话全是警告。
清空消息，设置免打扰，陈凛往沙发一躺，抿一口可乐，仿佛摆脱一个大麻烦。
他望向窗外璀璨的夜景，眼底暗流涌动。
桌面摆着打开的电脑，界面显示实时监控，男Bata醉眼朦胧，出现在镜头，一脚踹开易拉罐，朝门口盆栽啐了一口，往兜里掏钥匙开门。
第二天天亮，陈凛顺着定位，锁定Bata所在位置，来到绿标显示地点。
那Bata背着大包小包，招手打了一辆出租车，随后陈凛也叫了一辆，让司机跟在他后面。
后视镜照出司机的半张脸，神情似乎有点激动。司机猛踩油门，差点闯红灯，陈凛抓紧扶手说不用着急。
只要定位在，不怕会跟丢。
半个小时后，前方车辆停下，Bata走出来，陈凛往窗外看了一眼，高大建筑物标明车站字样。
Bata买了一张去首都的票，陈凛无话可说，他大老远跑过来，现在这人却要回去。
但是没办法，陈凛也只好买了票。
男Bata还没察觉有人一路跟着他，到达首都之后，按照自己计划的行程，在酒店放好行李，又出门了。
陈凛看了看手机，猜测这么晚了他要去哪？就看见男Bata拐进一处小巷。
这时，手机界面弹出红色感叹号，定位显示不在服务范围之内，陈凛暗骂一句，紧随其后。
地面长满青苔，连个路灯都没有，陈凛滑了几跤，打开手机电筒往前照。
寒风呼啸，“咻！”地一声，一道黑棍迎面敲过来。
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陈凛头晕眼花倒在地上，手机屏幕也摔碎了，但是灯还亮着。
一团朦胧物体停在他头上，左摇右摆，最后往他口袋里摸了摸，什么都没翻出来，就踹了一脚，骂了一句艹，离开巷子。
天上挂着一个好大的月亮。
这个季节，这个时间点应该不会出现血月。
陈凛摸了摸额头，湿的，一闻，铁锈味呛进肺腑，他翻了个白眼，彻底晕过去。
醒来时，周遭白茫茫一片，护士看见他有动静，立刻喊医生过来查看。
上半身像被浇筑混凝土，陈凛感觉脑瓜里顶了个铅球，纹丝难动，唯一能做的就是睁眼闭眼，不停眨眼。
过了一天，梁世闻姗姗来迟，见到陈凛一脸呆滞的模样，幸灾乐祸，满脸都写着：“哟，出去一趟把自己玩进医院了啊。”
虽然梁世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陈凛猜测他肯定是这么想的。
说不定还希望自己脑子被敲坏了，正好放在家里当个花瓶，哪里也去不了，就不用天天操心了。
陈凛对上那道冰冷目光，梁世闻把他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蓦地，陈凛背脊发凉，然后眼睁睁看见梁世闻拿起水果刀。
“不是，你别乱来啊。”陈凛扯高被子盖住头。
不一会儿，响起“沙沙”声，陈凛战战兢兢躲在被团里，掀开一条缝隙往外瞄。
原来只是削苹果，陈凛松一口气。
“怎么回事？给个交代。”
“我是受害者，你第一时间不关心我，还问这种问题，有没有同情心啊？”
“那你好端端地跟踪别人干什么？”
陈凛突然沉默。
大脑疯狂运转，他说：“以前在H国的时候，他拿了我姐姐的东西，还打伤了我姐姐。”
“想报仇？”
“不是。”
“不是也晚了。”
陈凛：“嗯？”
“人死了。”
“怎么可能！”
“敲晕你之后，他投河自杀了。”
陈凛抓紧被子。
“又是监控，又是定位。”梁世闻折断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你的过往这么精彩。”
梁世闻看向他，薄刃寒光反射到脸上：“如果离了婚，你要上天入地我都不会管，但是现在，你应该安分一点。”
说实话，陈凛的胆子还没大到跟梁世闻彻底撕破脸，对着干的地步。但他就是不服，非要不自量反驳回去：“现在距离离婚……”
话还没说完，一道女声闯进门：“小凛！”
Omega推门而入，是程岭的姑姑，当然现在是陈凛的姑姑。
当初陈凛回到程家，不受任何人待见，只有程尽欢对他很热情。
Omega担忧地问：“现在有好点了吗？”
陈凛微微一笑：“嗯。”
“以后遇到什么事，记得和家里说呀，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
陈凛心道：我和他们又不熟。却还笑着：“知道了。”
“下不为例。”
程尽欢看了看梁世闻。
下一秒，一块苹果飞入陈凛视线，直接撬开他的嘴，塞了进来。冰凉手指有意无意擦过下唇，触感奇异，陈凛侧过头。
这一幕像是害羞，程尽欢笑弯了眼：“你和世闻说也一样，夫妻共患难，互帮互助，感情才会更深嘛。”
陈凛看着梁世闻，目光灼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好。”
他的伤情不算重，醒过来就可以出院了，沾到家里的床，几乎一秒进入睡眠。
一连做了好几个梦，恍惚听见有人敲门，陈凛困得浑身无力，发出微弱声音回复。
这人来到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叽里呱啦叽叽喳喳，陈凛觉得吵，动了两下，眼睛睁不开，于是翻个身继续睡。
陡然间，身上一凉，寒冰缠住手腕，把他往上提，陈凛被迫坐起来。
视线朦胧不清，耳边嗡嗡作响。陈凛歪向一边，没有要醒的迹象。
冰凉又卷来，这回拽的是手臂，陈凛被无情拖下了床。
一股大力在背后推他往前走，陈凛闭着眼睛，路也懒得看，额头磕上门框，又遭受一记重创。
烦死人了，陈凛捂住头，火冒三丈：“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等会儿爷爷要过来看你，先去我房间睡。”
陈凛怒气冲冲挪进另一个卧室，鞋子一蹬，被子一盖，闷声说：“别烦我了。”
烦人精才不会听他的话，赖在旁边不走。
“哧……”陈凛冷哼一声，转过身，留给那人一个后脑勺。
“你再闹，信不信我把你丢出去？”
颠倒是非黑白，还威胁恐吓病人。
陈凛哪受得了这种委屈，瞬间睡意全无，顶着乱成鸡窝的头发坐起来，怒视梁世闻。
梁世闻理所当然，目光毫不避讳。
对视最容易暴露缺点，才几秒而已，陈凛被他看得陷入自我怀疑，他们不就是要别人面前表现出亲密无间、如胶似漆的样子吗？
那梁世闻这么做，好像情有可原。
气消了大半，陈凛往后靠，手垂下去，摊在被子上。
梁世闻：“人到楼下了，我去接，剩下的你自己看着办。”
手机亮光打在他脸上，不管眼睛还是鼻子，每一寸都如精雕细刻。虽然气质带着Alpha与生俱来的强烈攻击性，神情总是庄严肃穆，但不妨碍好看。
陈凛心说算了，暂时原谅你吧。
每次吵架，俩人看一眼对方，气就消了，哈哈哈哈（美貌是安抚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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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己看着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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