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水声停了。
夏硕诚擦着头发走出来时，顾祁正蹲在茶几前摆弄那半块镜片。暖黄的落地灯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镜片边缘的裂痕在光影中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你的绷带。”顾祁指了指垃圾桶，染血的纱布蜷缩在泡面桶旁，“需要我帮忙吗？”
夏硕诚的毛巾停在发梢，水珠顺着锁骨滑进松垮的领口。顾祁的视线追着那滴水，直到它消失在绷带边缘——那里渗出诡异的蓝色，像钢笔水晕染在棉纱上。
“训练场擦伤。”夏硕诚转身去拿医药箱，后背绷紧的肌肉在T恤下起伏，“明天让医务室处理。”
顾祁突然拽住他的衣摆。布料撕裂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露出腰间新鲜的手术缝合线——针脚粗糙，明显是自行处理的痕迹。
空气凝固了五秒。
“量子纠缠后遗症。”夏硕诚平静地拉好衣服，“上周追捕嫌犯时伤口裂开了。”
顾祁的指尖还捏着那片布料，上面沾着珍珠母光泽的蓝色液体。三年前在实验室，他曾见过同样的光泽在夏硕诚的血管中流动。
游戏机突然响起通关音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顾祁抓起手柄塞进夏硕诚怀里：“陪我打通这个副本。”
屏幕上的丧尸群扑来时，两人的膝盖在茶几下方相撞。夏硕诚的手柄按键按得飞快，仿佛要把所有秘密都埋葬在虚拟的枪林弹雨中。
晨雾笼罩着案发现场的便利店。
鉴识课的人正在给货架贴编号，夏硕诚蹲在收银台前，手套上沾着凝结的血迹。顾祁用铅笔戳了戳他的后腰：“第七个‘Ω’。”
收银机键盘上，粘稠的血渍勾勒出熟悉的符号。夏硕诚的睫毛在护目镜后颤了颤，镊子夹起一张被血浸透的收据——购买记录显示昨晚十点二十三分的顾客买了五罐蓝莓味汽水。
“监控拍到正脸了吗？”
“硬盘被拆了。”夏硕诚举起变形的金属外壳，“手法专业。”
顾祁的指尖擦过货架边缘，忽然“看”到一段记忆：【戴鸭舌帽的男人往汽水罐里注射蓝色液体】。他踉跄着扶住冰柜，028烙印灼痛得像是要烧穿颅骨。
“顾顾问？”佐藤抱着证物箱跑过来，“您脸色好差。”
夏硕诚的手杖突然横在两人之间：“中暑了就去车上休息。”
顾祁抓住手杖的银质狼头装饰：“课长要不要试试三十度气温穿三件套？”
佐藤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突然指着冰柜深处：“这里有东西！”
冷冻层的霜雾后藏着一枚SD卡。
范清左的机械义眼投影出监控画面：深夜的便利店里，黑崎真司正在货架间徘徊。他突然惊恐地后退，对着空气挥舞手臂，仿佛在躲避看不见的敌人。
“3分15秒。”夏硕诚暂停画面，“他的脖子开始发蓝。”
顾祁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当黑崎转身的瞬间，他在监控角落的镜面装饰里看到了模糊的金色反光——和那晚在自己镜中瞥见的一模一样。
“倒放。”他按住夏硕诚的手。
画面逐帧倒退，黑崎的左手小指在某个角度突然折射出金属光泽。范清左放大画面：“是微型注射器，他给自己打了东西。”
夏硕诚的钢笔尖戳破了记录本。顾祁知道他在想什么——三年前被迫注射量子稳定剂时，同样的金属光泽曾在林月华的针筒上闪烁。
证物袋里的SD卡突然发出异响，芯片表面渗出蓝色液滴。夏硕诚猛地推开顾祁：“后退！”
显示屏炸出电火花，黑崎的影像扭曲成诡异的笑脸：【来找我啊，钥匙先生】
暴雨冲刷着老钟楼的石阶。
顾祁举着伞，看夏硕诚用黄铜钥匙打开生锈的闸门。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照出墙上新刻的Ω符号——用蓝血绘制，在黑暗中泛着磷光。
“这里。”夏硕诚的手电停在地面某处。
积水里漂浮着镜片碎渣，拼凑出残缺的字迹：【当你凝视深渊】。顾祁的倒影突然扭曲，金色瞳孔在涟漪中一闪而过。他后退半步，撞进夏硕诚的怀里。
“别看。”温热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是量子残像。”
顾祁的背紧贴着夏硕诚的心跳，频率比平时快了15%。他抓住对方的手腕：“你早就知道镜子的秘密。”
地下室突然响起蜂鸣警报，无数镜片从天花板坠落。夏硕诚将顾祁护在身下，碎玻璃划破他的外套，露出腰间渗血的绷带。
荧光蓝的烟雾从通风口涌入，幻化成林月华的虚影：“欢迎回家，孩子们。”
顾祁的028烙印突然爆发剧痛，意识坠入黑暗前，他看见夏硕诚的瞳孔完全变成了金色。
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顾祁睁不开眼。
夏硕诚趴在病床边，米色长发散在雪白的床单上。晨光透过窗帘勾勒出他后背的轮廓——新的绷带缠绕着腰腹，边缘渗出星点蓝色。
顾祁的指尖刚碰到他的发梢，警报器突然尖叫。显示屏上，夏硕诚的心跳曲线变成诡异的Ω波形。
“基因崩溃。”范清左冲进病房，机械义眼疯狂闪烁，“他的细胞正在量子化。”
顾祁扯开夏硕诚的衣领，锁骨接口处的皮肤透明得能看见蓝色血管。三年前的记忆汹涌而来：【夏硕诚被绑在手术台上，林月华说“你是最后的门”】
“用这个。”范清左扔来那两把黄铜钥匙，“钟楼地下室的终极协议。”
钥匙插入夏硕诚的锁骨接口时，整个病房的灯光开始闪烁。顾祁的028烙印与钥匙共鸣，无数记忆碎片强行涌入——
【夏硕诚在暴雨夜埋葬实验数据】
【夏凛将真正的密钥藏在钟楼地基】
【黑崎真司被注射量子病毒的全过程】
当灯光恢复时，夏硕诚的睫毛颤了颤，金色瞳孔倒映着顾祁苍白的脸：“...笨蛋。”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蜂鸟的白大褂一角闪过观察窗。顾祁握紧还剩余温的钥匙，上面刻着微小的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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