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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邑考回到世子府的时候,才知道自家夫人还没从军营回来。
命人做了几样小菜,把酒温好,他重新出门去大营接自家世子妃回家。
上午从伯侯府出去回到军营,崇应彪就继续操练兵马。赶巧了今天有人送来一对儿獒犬,说是那只母獒曾经咬死了三匹公狼。这会儿所有人都围着笼子在观看着两只体型庞大的家伙。
伯邑考到的时候,就见崇应彪正拿着一根骨头在往笼子里送。笼子里已经掉落了不少骨和肉,但那两只獒犬连看都不看,就在那里朝着笼子外的人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中一直发出带着威胁的低吼。
眼见人越靠越近,伯邑考赶紧过去把人拉了回来。“这些獒犬除了主人不会让任何人接近,也不会吃任何人的投喂。离它们远些!”
听到伯邑考的声音,崇应彪也没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是不是在冒险,立刻满脸笑容的说:“哥,你快驯服它们!”
见自家夫人还没有一点儿自觉,世子非常无奈:“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再说吧。”
许久没见到这种猛兽的彪哥有些舍不得回家。虽然还顾着营里其他人,他没有在家时那样撒娇,但看着伯邑考的眼神还是带着祈求。“你刚才不是说,他们只吃主人投喂的东西吗?你不驯服它们,它们不就要饿一晚了?”
这种眼神世子爷实难抵抗。但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看这两只獒犬的样子就不像是饥饿的。能送它们来的人自然有让它们吃东西的能力。你啊,还是赶紧跟我回家吧。”
见其他人都低着头,一副忍笑的样子。唯独苏全孝,直勾勾看着自己,脸上笑得肆无忌惮,他就瞪了一眼。然后拉着自家夫君就走了。
此时日落西山,西岐城中街道两侧的行人匆匆。
看到世子和世子妃并肩而行,所有人都会站住脚步行礼。遇到胆子大的,受过伯邑考恩惠的,还会交谈几句。这对崇应彪而言也是新鲜的体验。
在北崇的时候,他外出都是偷偷的,而且那时候小,他也不会打理自己,基本没有人会发现他跟千娇百宠的崇二公子有什么相似之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哪家猎户的孩子。但他也见过城中百姓对崇应鸾的态度,小时候偷偷看过,也没觉得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有什么羡慕。
后来到了朝歌。那些百姓见到权贵还需下跪避让。就是见了他们这些质子都要躬身侧行。哪里见过像西岐这样,世子都可以跟普通百姓平和交谈。甚至他家世子都可以记住所有跟他交谈的人都是谁。
“哥。西岐可真好。”发出这样的感慨,说完后他自己也笑了。
“威严要有,但上位者永远不能只有威严。”
崇应彪点头:“嗯。这个我现在也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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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了几天把他们手上的事务完成。伯邑考和崇应彪就离开了西岐。
这一次用上缩地符,即便不用骑马,两日就能到达朝歌。不但省去了过五关渡黄河的麻烦,也能减少路上不必要的遭遇。
单以身份来论,西岐世子和世子妃是不好这样堂而皇之的进城的。之前伯邑考每次来都是有原因的。要么代替父亲来朝贡,要么是跟朝歌有交易。其余都是他偷偷来的。训练雪龙驹不需要进城。而需要进城的时候他有隐身符。
这一次他们倒不用躲避。伯邑考是来朝见大王的。他特意以西岐多地粮食欠产为由,过来恳请大王可以让他们将兵供分两次上缴。至于商王答不答应都无所谓,这不过是个借口。而且商王不会不答应。毕竟现在各地粮供只有西岐还能多拿出一些,要是过于苛刻,朝歌也不好办。
于是进城之后,伯邑考第一件事就是求见大王。而崇应彪则独自一人回了小院。
上一次在这里崇应彪还只是崇公子。这一次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了。想到自己第一次跟哥哥同塌而眠就是在这间厢房,明明没隔多少时日,却好像已经是很久远之前的事了。
如今不比以往。那时候他是质子营的千夫长。进出二王子府都很方便。现在他是西岐世子妃,他要是直接去见二殿下,这件事被有心人利用起来,既不好说也不好听。
不过他要见义父义母也不需要搞得人尽皆知。他让仆从给质子营送了一封信交给姬发。而后就在院子里烹起了麦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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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姬发就跑了过来。
“彪……嫂子!”看到崇应彪,姬发的兴奋溢于言表。“哥哥呢?”
给他倒了碗茶,递过去后回答:“去见大王了。这次的兵供多了两成,去岁西岐有一些地方欠产,我们这次过来是希望大王可以恩准兵供分两次运送。”
端起碗喝了一大口。姬发坐下来问:“那能凑上吗?”他知道这件事是大王派殷郊去跟父亲和兄长谈的。殷郊说没问题,他们回来前哥哥也说可以。现在这样他还是有些担心的。
崇应彪告诉他:“能。这不是问题。但总要多留一些时间。先运一半就能给咱们缓口气的机会了。”
姬发点头:“那就好。西岐余粮还够?”
“够。怎么咱们也不能饿着自己的肚皮啊。你回来之后情况怎样?”
姬发叹了口气:“我们刚回来的时候主帅就身体不适。本来都好了。没想到十日前突然晕在军营。医官说查不出什么病,只说也不是中了毒。大司命来说这是被邪物纠缠上了,要主帅在府中静养,他会祈福驱邪。但十天都过去了,还是没见好转。”
“那现在营里的事怎么办?”
姬发回:“主帅同大王求下旨意。现在殷郊代替了主帅的位置。但因为这件事,这几天太子已经找过麻烦了。”
“找了什么麻烦?”这对他们而言还是很重要的。他猜得到,义父大概率是跟大司命做了了局。身体应该没有大碍。但无论如何质子旅果然交到了殷郊手里,那太子出手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关键是他是怎么出的手。
站起身到院子里看了看,姬发让仆从都远离厢房,然后回来关进房门,凑到崇应彪身边小声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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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太子找的麻烦。但表面却是一位大夫的女奴。
质子营西方阵一位质子雀桁与那位女奴有了私情。这件事可大可小。全看这位大夫是否计较。雀桁到底也是一位小侯的公子。说是要一个女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这位梁大夫却不依不饶,将这件事告到了老丞相商容那里。
商容也很头疼。质子旅在朝歌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里面的质子你可以当他是家中弃子,但哪一个也不能轻易有所损伤。不然那是一城之主的血亲。真出了意外,总是要给交代的。更何况这八百小诸侯和四大伯侯的儿子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有感情不和的,就有关系密切的。你知道哪一个会牵连到谁?
商容自然是不畏强权的。但问题是这件事要处罚,也不好办。往轻了说,不过是个奴隶,给了价值就行。可这位梁大夫非要说这是他的妾室。那这件事就是私通他人妾室,男女都是要处以宫刑的。
这边殷寿刚刚病倒,把质子旅交给殷郊,紧跟着就有一位小质子发生了这种事。商容不是没想过这其中有问题。可审问之后,雀桁对此事供认不讳。甚至说他甘愿同小怜同生共死。这差点把老丞相气出个好歹。
那这件事牵扯到一位质子,就要由质子旅主帅来处理。殷郊刚刚上任就压下来这么一件事。说不是故意的全营人都不相信。
这位雀桁平时不声不响,也没跟谁结怨。反倒是跟不少人关系不错。因为是西方阵的关系,姬发对他还算了解。当知道这件事是发生在他们西方阵质子身上时,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可当他听到雀桁自己认了罪。就觉得事情不太妙。
雀桁是雀州侯雀堰的第三子。不是最宠爱,但天底下又有几个崇侯虎对崇应彪那样的人。到底是自己的亲骨肉,断胳膊断腿都好说,宫刑……
因此姬发去监牢询问过雀桁到底怎么回事。问他是否被胁迫。对方还依旧一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时到今日这件事还没有最后解决。但在朝堂上,殷郊已经被太子揶揄了一番,连大王都说,殷郊刚一上任就遇上这种事,也是个警醒。
警醒什么?这不就是说殷郊不适合这个位置么。可为什么会这么巧呢?
这是姬发第一次怀疑起身边的人。当着殷郊他没说,但是今日看到崇应彪,他突然就问了一句:“嫂子,你说这个雀桁……他有没有可能被收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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