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后,老伯侯轻叹:“今日这件事倒是跟亲家所言不同了。”
伯邑考微父亲斟了一碗麦茶。“所有人都跟义父以前经历的不同。小彪和发儿他们四个的身份和处境完全改变,殷纣的行事也必然不会一样了。”
“应彪还要坚持多久?”老伯侯问。
伯邑考回答:“以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变换成他人的样子十天左右。但他跟崇应鸾本就是双生,我和仙师又为他使用了合魂茧。只要不出意外,他可以以崇应鸾的身份维持二十日。”
姬昌皱眉:“这件事不一定可以在二十日内办好。那二十日后,应彪陷入虚弱期,你们要如何对崇应鸾?”
沉默了片刻,伯邑考才说:“他如果选择隐瞒,继续做他自己可以做的事。他就可活。如果他选择向殷纣禀报,那这也是他的选择,他就要承担后果。”
“你们如果要了他的命,这会是应彪心头的一根刺。”
“这也是他自幼种下的因。会结什么果也完全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不想伤害小彪,自然也不会走到那一步。”
“你们跟应彪说了吗?”
“说了。昨夜替换崇应鸾之前我就把事情可能会发展的后果告诉他了。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选择。如果他不代替崇应鸾,今天龙德殿上崇应鸾会如何选择很难判断。而且小彪要这么做,也是为了可以保护大家。一旦殷纣要做什么,或者有谁冲动要动手,他可以及时阻拦。”
将大家的安危放在自己的心结之上。崇应彪看似别无选择,实则就是选择了苛待自己。不报复不等于原谅。憎恶不等于可以看着孪生兄长去死。老伯侯很了解自家大儿媳的本性,所以他才更加心疼。
————
子时的朝歌城除了鹿台之外四处静谧,仿佛龙德殿上那一场不曾出现,有一种喧闹终于归于平静的错觉。
王宫隐蔽的所在,今夜当值的“崇应鸾”以身份的便利,先巡逻了一圈,确认前宫没有任何危险,才跟伯邑考站在一个隐蔽的所在。
伯邑考想抱抱自家夫人。却被崇应彪躲开了。“你可别过来啊!我现在是崇应鸾的样子!”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伯邑考也觉得很别扭。“那看来这二十日 有得受了。”
崇应彪立刻脸红。“这地方你还有心情调笑!今天在殿上我差点儿没忍住!”
“父亲同我说了。他当时也很担心你。”第一次站在崇应彪身边会让他手足无措。明明以前在暗中留意他的时候,连句话都没有去说他都坚持得了。可现在不能抱一抱、亲一亲,他就觉得无比难受!
回忆起龙德殿上的一幕幕,崇应彪根本没有闲心想其他的。“他今天说的那些话真恶毒啊!我都怀疑,如果站在龙德殿上的是崇应鸾,我爹那条老命就要没了!”
有对崇侯虎的尊重,但显然不多。伯邑考笑了。但想起殷寿所说,那一次命运中崇应彪的选择,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是让你选择呢?”
崇应彪愣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如果是以我的身份站在那个位置上,那就是我们没有在一起。那样的话没有得到过温情的我,会痛苦,会崩溃,会绝望,但绝对不会犹豫。我会立刻杀了他。其实有没有北伯侯这个身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我会认为那一刻我可以掌控生死。是掌控曾经可以摆布我命运人的生死。”
说到这里,崇应彪停顿了一下,看着伯邑考满脸的担忧和难过,他笑了一下,然后继续说:“还挺没人性的是吧?师父说过,每个人心里都有最阴暗的角落。他让我不用为自己曾经的想法愧疚。如果一个人在难过的时候,连想一想都不可以,那活着就只剩下遭罪了。不用强迫自己成为一个一尘不染的圣人。谁还能没个私心呢。”
还是没忍住把手揽上了崇应彪的肩膀,伯邑考轻叹:“仙师说得对。大多数人活着本就辛苦。即便你真的做了那样的选择,也是他作孽在先。”
崇应彪笑了:“你以前应该不会说出这种话来。哥,你是不是认识我之后,都被我带坏了?”
伯邑考很想亲一亲他,但看了一眼熟悉有陌生的脸,他知道小彪永远不会忘记当初的那些事,就算这只是像而已,他也不会去触这个霉头。“怎么能是带坏了呢?我觉得这样极好。”可以活成自己,像个正常的普通人。
“其实我也觉得挺好的。以前在营里,姬发总是说起他的哥哥有多好。西方阵的那些质子也都会附和他。我其实见过你的,也记得你。就是一开始不相信这个世上还有这种人。后来……你第一次走过来跟我说话,我就觉得姬发都是在撒谎。你虽然人好,但你很霸道。还爱多管闲事。”
————
没想到,两个人在这种情形这样的地方,居然聊起了以前的事。
伯邑考听崇应彪说完,笑着问他:“那为什么会喜欢上我这种又霸道有爱管闲事的人呢?”
崇应彪回答得很干脆,而且毫不犹豫:“因为你是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
实在是忍不住,伯邑考直接把人搂在怀里。“你也是唯一一个不认为我的善意是理所当然的人。小彪……”再一次忍下了为无数个命运中的自己道歉。伯邑考深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在他的认知是无法形容的香气。只不过是从一开始带着松枝般的清冷,混入了属于自己的气息。即便息灵术和改变容貌、改变形体,合魂茧可以让灵魂的羁绊和另外一个人混淆。但这种味道却是无法改变的。
察觉到伯邑考好像有些悲伤。崇应彪一开始有些迷茫,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父亲和姬发不会有事。那么能让哥哥这样的,就只有自己了。自己以前的苦,早就变成了伯邑考心头的刺,连自己说出来都不甚在意的时候,自家夫君每次都会这么难受。
他拍着伯邑考的背,轻声说:“所以我们是天生一对。”
这句话是真的让伯邑考的心情瞬间由阴转晴。“我们家小彪说话越来越好听了。”
崇应彪的声音里都透着笑意:“当然了。我每天都要在朝会上听父亲和百官议政。学了很多说话的法子呢。父亲说我学的很快,也学的很好。”
就在伯邑考想说几句温情的话时,露台方向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二人立刻看过去,崇应彪推开伯邑考。“我得去看看!”
伯邑考点头:“我们一起过去。放心,他们看不到我。就算能看到了我也有办法把看到的人带走!”
————
崇应彪赶到鹿台一层的入口,陆合正站在那里踌躇不前。崇应彪看他不顺眼,上去照着小腿肚子就踢了一脚。“光站在这儿有个屁用!出什么事儿了?你倒是上啊!”
陆合扭脸看向自家首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太,太子冲上了鹿台……还,还是提着剑上去的!”
“????”崇应彪震惊了一瞬,然后疯了一样的冲了上去。刚刚那个尖叫声不会是妲己吧?不可能啊?!妲己和九尾现在是共用同一个身体,他怎么可能让妲己受到惊吓?九尾受到惊吓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而且九尾跟殷郊有交易在先,殷郊也不会提着剑去对付九尾啊?!
等到了三楼他就知道尖叫声的来源了。一个侍女躺在血泊之中,身上有明显被猛兽利爪伤害过的痕迹。这下他更不理解了。九尾在这儿,哪里还能有胆大的猛兽上鹿台?找死来的?
不管崇应彪如何惊讶,他在顶层都看到了殷纣拿着剑追杀殷郊的画面。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浆糊,怎么这个提剑砍人的变城殷纣了?但殷郊看到他,以为是要抓他,立刻就跳下了栏杆。崇应彪直接喊出声:“你……”
还不等他把话喊完。殷纣看到他大声吼道:“崇应鸾!抓住殷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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