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那边现在怎么样?”施青把手机放在桌上,自己在吧台后面磨咖啡豆。
“快别提了!”手机里传来一阵哀嚎,“我现在生活一点奔头都没有了!”
“学校里应该没再出事了吧。”
林巧在那边吸了吸鼻子,“这倒是没有了,出事的那几个男生也都陆陆续续回班里继续上课了。”
“那不是挺好的吗?”
通话沉寂了一会,随即传来忧郁的碎碎念:“我想辞职我想辞职我想辞职……”
施青笑了,林巧当然不会辞职,她在学校里干得好好的,只不过社畜大概都是这样,不骂上几句老板这班上得就不尽兴。
自从这次婴灵的事情解决之后,由于在人家面前连翻白眼晕倒的事情都做过了,好歹也算患难之交,林巧也不好再伪装人民教师的威严,倒是跟施青熟络了不少。
听着林巧在那边碎碎念了十几分钟,施青把手动磨好的豆粉放进咖啡机,按了几下屏幕,说道:“好了好了,我这边待会有客人要来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嘿嘿。”林巧在那边笑了两声,又沉默了,似乎是在斟酌。
施青当然听得出来,于是也很配合地等。
“小青青,我问你,”林巧在那边间谍碰头似的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那天我们不是在学校里见到许多鬼魂吗,后来他们这样那样的,忽然就消失了,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那女鬼被郭筱筱的话激出了恶相,而这些非正常死亡的孤魂野鬼原本就不稳定,对自己的死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怨念,所以很容易就会失控,一失控就会回到自己死亡时最痛苦的场景中去。
“放心,他们十天半个月总会有一次发这样的脾气,人家早都习惯了。”
“所以王叔也没事是吧?”
“没事。今天晚上还能乐呵呵地去摆摊。”
林巧在那边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总是这样感觉还怪可怜的。”
施青笑,“这跟人也没什么区别,发疯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也对。”林巧赞同地点点头,“估计也就只有神仙才没有烦恼了。”
听林巧说完这句话,施青下意识地就看向自己的沙发。
沙发上正躺着一位神仙大人,这位大人看上去果真是一点忧愁都没有,居然一觉睡到了十点多。
施青忽然就嫉妒了,咬着牙道:“是啊。”
“哎,我跟你说个事。”林巧神神秘秘地说道,“庄老师辞职啦。”
“……啊,是吗。”早已知道内情的施青干巴巴地说道。
林巧有点忧愁的样子,“我听说,我们校长开了三倍工资留他的,三倍诶,他居然还是就这么走了,你说,他是不是找到下家了。”
在这种时刻,施青当然不能说人是自己挖走的,于是正色道:“小林啊,你看庄老师像普通人吗?”
“当然不像了!”林巧想起那天在天台见到的场景,现在已经不觉得害怕,只觉得神往了,“那是神仙似的人物。”
“所以说啊,神仙似的人物怎么会在一个地方长长久久地工作下去呢。”
“也对啊!”林巧果真被忽悠到了,又来来回回废话了几句,知道施青还要忙,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挂断了电话。
施青做好咖啡,再回头的时候,见沙发上的人不知何时已经醒了,也不知方才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
施青端了两杯咖啡走过去,见庄白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神仙似的人物?”
施青:“您不本来就是神仙么。”
“所以神仙什么时候能不睡沙发?”
“您那么有钱,您为什么不能自己去买房!”施青眼含热泪地控诉。
一提到钱,施青就要落泪,感觉自己要跟那些枉死的孤魂野鬼们一般现出恶相。
施青真不是个小气的人,她原本就打算给庄白在附近租个两室两厅先让他住着,本来都已经约好中介看房了,直到她无意间看到庄白腰间挂着的唯一一把钥匙。
其实上次在学校的时候施青就见过了,只是由于距离自己的生活过于遥远,施青没往他处想,昨日一见,她又觉得熟悉,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这一问,可把施青的嫉妒病给问出来了。
“不是,你既然刚刚来人间,为什么会有那里的房子?”施青震惊地问道。
庄白则诚实地回答:“下来的时候,司仙处给发的。”
施青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充血了,她道:“司仙处还发什么了?”
“发了一张卡。”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包烟,一包纸巾,还有几颗泡泡糖。
“卡呢?找不到了?”施青心都提到嗓子眼。
庄白看上去非常不急,施青绕着他团团转,又不能自己上手去摸,于是只能心率一百八地盯着庄白慢慢地找。
“哦,在这儿。”庄白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张黑卡。
施青咽了咽口水,发觉自己的工作室居然招进来一个资产阶级敌人。
“当神仙真好啊……”施青瘫在沙发上喃喃道,“我现在找个山林去修行升仙还来得及么?”
庄白忽然用一种不理解的神情望着她,这种不知人间柴米贵的眼神让施青很想不要脸地把他薪水减半。
自己居然还要给他发薪水,这不是妥妥压榨老实的劳动人民吗!
不过好在施青这个人心态还算不错,睡了一觉之后让她不再那么激动,眼睛里的热泪眨了两下眼就消了,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数着槽牙平复心情。
庄白也端起面前的杯子,看着里面褐色的液体轻微皱了皱眉。
看样子这是神鸟大人第一次喝咖啡,施青饶有趣味地看着。
庄白谨慎地抿了一口,复又端庄地将杯子放下,给出振聋发聩的一问:“这是什么鬼东西?”
施青就笑,也不再继续怂恿,只是问道:“你平时在天上都喝什么?”
“酒。”庄白答道,“老祖的梨花白酿得好。”
“除了酒呢?”施青发现自己面前这神鸟是只生活习惯不太健康的鸟,烟酒都沾,还喜欢晚睡晚起。
“泉水吧。我居所附近有口泉,味道还不错。”
神鸟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实在是很挑剔。
“我这儿没酒。”
庄白不置可否,但诚实地说道:“我闻到酒味了。”
“我说没有就没有。”施青恶狠狠地说道,这时工作室外的门铃响了,施青打开冰箱,对庄白道:“客人来了,去帮忙开个门。”
庄白这才站起身来,把枕头和被子收进柜子里,然后去开了门。
施青发现庄白还真是随心所欲,有时候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跟开屏的孔雀似的,有时候又能穿着睡衣出去见人。
庄白面无表情地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一个小朋友,夫妻俩早就听说过施青的名气了,此番算是慕名前来,原本以为会是一个西装熨帖的助理来开门,没想到居然是个穿着白色睡衣的男人。
孩子的妈妈眼中映着一张帅脸,后退一步,确认了一眼门牌号,这才有点尴尬地说:“不好意思,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我们待会——”
“不巧?”庄白愣了一下,“为什么不巧?你们不是预约过了么。”
说着,他让开身,让三人进来。
“欢迎。”施青站在吧台后,冲他们笑了笑,微波炉里转着东西,“稍等我一下。”
“好,不急。”
从进门起,夫妻俩就十分沉默,跟施青打过招呼之后,就坐在沙发里看施青摆在柜子里的证书和奖杯。
倒是那小朋友十分活泼,提着一把玩具手枪四处突突。
“呦,这么厉害啊。”施青端着托盘,灵巧地躲过小朋友的偷袭,给夫妻俩上了咖啡,又把一个盛着牛奶的卡通杯放在桌子中间,最后,递给庄白一杯牛奶。
“这位是我助理。”施青看夫妻俩神情有些尴尬,好心地解释了一下,然后轻轻踢了庄白一脚,“换个衣服去。”
夫妻俩神情更尴尬了,不过好在庄白走开了,两人正色下来,是要说正事的态度。
施青会意,拉过小朋友,对他道:“二楼楼梯口的那个房间里,能看到对面的窗子,那边也有个小朋友,你喊他一声,跟他比比谁枪法更厉害?”
小朋友听了,立马登登登地跑上了楼。
“二位有什么事,可以说了。”见那小家伙砰的一声关上门,施青回过头来说道。
丈夫的手摩挲着膝盖:“早就听说,您师从费正古老先生,费老先生是国内精神医学的泰斗,我们来之前也做了一些功课,看过您发表的论文,知道您也进行过相关的研究,所以想请您帮忙诊断治疗。”
“精神医学分支很多,我只对意识障碍进行过一些研究,具体需要看患者的需求,如果不在我涉猎范围内的话,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我的师兄师姐们。所以还请您把情况介绍得更详细一点,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知道,是哪位需要接受治疗?”
沉默了一会,妻子忽然开了口,“我们三个。”
“什么?”施青以为自己没有听清。
女人声音有些颤抖,但仍继续说:“我们三个都需要治疗,我们在家里,全都出现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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