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渊将荆云澜拉出来后,二人面面相觑,一时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荆云澜先动,他努力扯了扯嘴角,试图让自己跟平常一样,结果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烦躁地挥了挥手,嗓子发紧“......走了。”
说完,他也不等傅云渊回应,几乎是逃命似的,转身朝自己住所的方向跑去。
傅云渊呆呆地站在原地,似乎还未从刚刚师父发怒的情形里脱离开来,待回过神后,身旁的荆云澜已经不见了。
他紧抿着唇,并没有回到自己的房中,而是转头又一次走向了后山。
今晚,二人注定无人入眠
...
傅云渊在他后山常常练剑的那片空地上,无意识地一遍又一遍擦拭着他的那柄长剑,动作机械僵硬却又精准,显然心思早已飘远。
而另一边,荆云澜回到房中,重重地将自己摔到床榻上,大字躺平,然后又辗转反侧,手指不断在床褥上比划着圈,心乱如麻。
荆云澜还是没能憋住,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只觉得他房中压抑得厉害。
他望向窗外,听着外面的虫鸣声。
“我要出去透气!”
于是,荆云澜漫无目的地在一处回廊中徘徊。
他靠在廊柱上,抬头望着明月,叹了一口气,下意识摸向腰间,却扑了个空。
嗯,忘记我的酒葫芦被没收了。
“啧。”
好像还更烦了。
“三师兄?”
一个声音柔和的女子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荆云澜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只见身着白衫,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的女子站在他的不远处。
这是四师妹白云芷。
哟!这吹的什么风,刚走了个老古董,现又来个小古板。
算了,起码比那二师兄好一丢丢吧。
“这么晚了,还在巡夜?那可真是辛苦啊,云芷师妹!”荆云澜笑嘻嘻说道
白云芷慢慢走近,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她轻轻摇头:
“职责所在,谈不上辛苦。倒是三师兄你,夜已深,为何在此独自徘徊?是有什么心事吗?”
荆云澜被问得一噎,脸上笑容挂不住了。他本想习惯性地用几句玩笑话搪塞过去,但知道白云芷的性子和他的二师兄如出一辙,便不再自讨没趣。
他沉默了一下,带着疲惫与困惑开口道:
“师妹......你听说了大师兄的事了吧?”
白云芷微微颔首
“嗯,听到几位师弟议论了。”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大师兄他......她还好吗?”
“好?!怎么可能好!”
荆云澜听到这里,情不自禁,声音提高了几分,在这寂静的夜里被衬得格外响亮,他意识到自己失态,于是又压低了嗓子
“师妹!你可知师傅是怎么惩罚的吗?”
“师父罚大师兄去了思过崖!那根本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
荆云澜攥紧了拳头,忍住了发泄的动作,紧接着说道
“我就不明白了!大师兄他做错了什么?他说的那些话,呃,或许......或许是有点不合规矩,可我觉得他说得没错啊?师傅他......他怎能如此......”
后面的话,他终究没敢在四师妹面前说出口,但他的态度已经淋漓尽致。
白云芷静静地听着,既没有打断也没有附和,只等荆云澜说完,她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声开口:
“三师兄,慎言!”
她转过头,望向思过崖的方向,眼神复杂
“师父自有师父的考量,大师兄他违背门规,自要承担后果。”
荆云澜闻言,瞳孔骤缩,下意识上前半步,但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心道一句多说无益,嘴唇张了张,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反驳。
白云芷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只是将她手中的灯笼稍稍提高
“三师兄,”
她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关切,
“夜里风大,以免着了风寒。明日还需早课。”
说完,她对着荆云澜行了半礼,便提着灯笼,继续她今晚巡夜的责任。
荆云澜目送她离去,双手叉着腰,无力地做了一个深呼吸。
可恶,就不该出来散心的!
...
大师兄谢云衡被罚去思过崖的消息,仅隔了一夜便在清虚观传开,众弟子私下议论纷纷,而本该由谢云衡负责的观内部分事务则由傅云渊接手处理。
这日清晨,傅云渊刚从行事堂领走了令牌,行至走廊拐角处,便听到了老远处假山后传来几名弟子的窃窃私语。
“欸?你听说了吗?大师兄他......被罚去思过崖了!”一个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说道。
“思过崖,那是什么地方?”另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问道
“嘘——小点声!我听说那是用来惩戒观内罪大恶极之徒的地方,百年来进去的人只有这个数!”
另一个人说到这里,忍不住伸出手指比划着。
“啊?大师兄做了什么?师父不是只罚他抄经了吗?”
“非也,我那日晌午时分,见到大师兄拿着一叠小本往清修阁的方向走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到大师兄人影了!”
“大师兄人平日待我们那么好!为什么师父他......”
“你们在讨论什么?!”
一个冰冷严厉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四五个弟子的谈话.
众弟子浑身一颤,惊慌转头,只看见二师兄傅云渊黑着脸向他们走来,目光尖锐,其威严与压迫感不亚于师父亲临。
“参、参见大师兄!”
众弟子纷纷转身,有的人甚至趁机偷偷后退了几步,齐齐躬身行礼,声音则因慌乱而显得参差不齐
“戒律第三条,不得私议师长是非,违者鞭十。”
傅云渊目光如雷,扫过众人,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众弟子闻言,面面相觑,不敢出声。而其中一位叫做李云安的弟子,最终战胜了恐惧,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步,再度行礼,试图开口解释求情,但嘴还没长开,傅云渊便已洞悉其意,厉声打断:
“多说再加十鞭,速去训诫堂领罚!”
在李云安背后的弟子,偷偷伸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袖,无奈低语劝道
“......走吧。”
众弟子不敢再停留,个个垂头丧气,步履沉重地朝着训诫堂的方向挪去......
傅云渊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离开,胸中一股闷气难以纾解。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本该由大师兄执掌的令牌,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滋味。
大师兄以身作则!任何弟子都不得触犯我观戒律,所以我等更应该谨言慎行,恪守门规,绝不可再让师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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