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这么新鲜的食物能食物中毒成急性肠胃炎，我也是第一次见。”
这是医生的原话，救急处理之后，源终一郎状态明显好了不少，然后我阻止了医生想把这锅炖鸡留下研究提取特殊物质的企图。
我生怕太宰治子再上横滨日报头条。
折腾一晚，第二天还得上班。
我倒是无所谓，早就习惯了这种模式，受害者源终一郎看上去就分外哀怨了，他连连叹气，叹得旁边半夜发高烧的大叔都忍不住问他遭遇了什么。
“我遇到的事情已经和家里房塌掉没什么区别了。”源终一郎咬牙切齿，他哼哼唧唧得，痛苦的一旁看着的大叔都开始忍不住叹气。
“我教你开车吧。”哼唧半天，源终一郎忽然扭头看向我，目光灼灼，看上去态度非常坚决。
“为什么？”
我觉得按常理来说，被坑这么一回，人多少是不想再看见我了，他居然还要主动教我什么，让我分外吃惊。
“因为我不想有第二次了，”源终一郎微笑，脸色比医院的墙壁还苍白：“所以我决定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以后只要你在就不要让她再开车。”
……
“哦。”
源终一郎是一个执行能力很高的人，被如此摧残，他也就休息了一天下班的时间，第二天就在大楼后面等我了。
我想起出院后第一天工作时候，太宰治子异常好的心情和灿烂的微笑就头皮发麻，总有十分不好的预感。
这算是开窍后遗症吗。我在坐在一旁的副驾驶上的前辈的殷切期待目光下，毅然决然地踩下了油门。
————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你的眼睛是有问题的。”
源终一郎声控着我数次停车，声控着我数次踩下油门，实在忍不了了，道：“去，把前面那个人送走。”
“？”我不敢把手从方向盘拿下来，只能截止挠头的动作，有些犹豫道：“这不好吧？虽然我们是mafia,但是杀人什么的只在工作时间，如果我变成马路杀手一定会被太宰大人嘲笑到死的……”
“不好？”源终一郎深深吸了口气，看上去精神状态实在是算不上好：“不好你还不刹车？”
我默默踩下了刹车。
“……”源终一郎捂住眼睛，嘴角禁闭并且肌肉死死绷紧，许久，他叹息一声，无力说道：“走吧，我带你配个眼镜。”
“那眼镜店在哪个方向？”
“……你下去坐后面，我来开。”
“…哦。”
源终一郎没有追问我眼睛的事情，前世我没有住宿舍，与他的相处只限于今生，所以了解并不多，但我本能地觉得他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与平常的自由散漫正好相反。
第一天的练车经历不甚美妙，我心情低落，最近情绪的波动越来越大，我不知世界为何打开我的开关，更不知道如何控制，慢慢地就开始不安。
不习惯不了解就无从处理，我想起源终一郎曾说过的话，决定去找一些适合养的宠物试试。
源终一郎最近可能是听到了什么，除了公事公办，其他时候不敢和我单独相处太久，可能是怕因此被太宰治子注意到吧，所以对我自己独身去宠物店的行为没有多说什么。
他很沉稳，直到看见我带回去了什么东西。
“……”在入夜走廊的夜灯下，源终一郎发顶发光，神情冷酷，被光线勾勒了身形的他像是杂志的模特，他保持着这样的冷酷，用手指了指我手里的东西：“那几包水是什么。”
“水母和章鱼。”
“……”源终一郎正要收回去的手停在半空。
“别告诉我这些东西是准备晚上做饭的，和太宰大人学东西要懂得选择和分辨。”
“不是啊，”我有些茫然，心想明明是他的提议，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这是我带回来的宠物。”
源终一郎：“……”
“宠物？”
“是啊。”
“水母和章鱼？”
“是啊。”
“……水母就算了，”源终一郎觉得自己的肺部功能都在这几天得到了无限的锻炼，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能说出来的词是如此之少：“……你要不还是和太宰大人学做饭吧？”
“啊？”
“啊什么啊，你告诉我这章鱼是什么东西？”
“是宠物呀，店长说章鱼可以活很久，比大部分水生非哺乳动物长很多，这个体型较小，智商也不低，比起猫狗，很适合不规律回家的人养。”
“你告诉我谁家宠物章鱼身上有蓝环？看着跟个蓝色妖姬似的？”源终一郎血压爆升：“你知道这东西一口送走一个人吗！”
我：“……”
现在宠物店里怎么也有骗子。
可靠前辈的门在我眼前关上了，我清晰地听到了锁门的声音。
我有点难过，默默倒好了新鱼缸里的水，把水母放进专用的水母缸里之后，又扭头看了那个让前辈把自己卧室门锁的死紧的生物，默默把它抓进缸里并上好了盖子的锁。
把它放进去的时候，它真的咬了我一口，伤口处随之缓缓泛出诡异的刺痛。
脾气真大啊，我摸了摸伤口，只有犯痒刺痛和逐渐麻痹的感觉，三四分钟之后，身体随之而来的也是飘忽的失去掌控感，能够感到呼吸逐渐变得微弱，就好像胸腔的肌肉都被挟持了一样。
但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即使肌肉已经因为毒素麻痹，呼吸已经彻底停止，我依然活动自如，比起重新活过来的脆弱时期，现在虽然并非是我身体素质的巅峰，但我生理意义上的异于常人之处确实是更明显了。
“人类的部分”休眠，我眼前如同血液流动一般的模糊更加剧烈，眼前时有时无，或类似人，或完全非人的扭曲肢体，巨大的飞蝇模样的生物再次在我眼前清晰浮现，它们一点点靠近身体已经没了呼吸的我，有的已经缓缓将“手”落在了我的身上。
“……”大太刀出窍，寒光一瞬，将眼前恶心扭曲的一切斩断破坏，恶心是世人对它们的形容词，我对此并没有针对性的特殊感情。
这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被斩断之后，残缺的身体部分在半空中扭曲挣扎，发出刺耳的叫声，最终变成飘忽的飞灰，彻底消散在这个世间。
我并非厌恶它们，毕竟我也不是完全的人类，我也是这些诡异的非人生物一半的同类。
太宰治子一定已经完全明白了我是什么东西吧。
我缓步走到床边，翻身躺下，将入鞘的大太刀压在身下。
能接受怪物的只有怪物。
就是这章鱼确实怪毒的，得千万注意别让它跑出来把源前辈咬了。
闭上眼，思绪瞬间便被粘稠潮湿的阴暗包裹，无需反抗，神志便被拽下了深渊。
……
第二天生活照常，但是太宰治子制裁一切。
中毒算什么，停止呼吸算什么，有偷偷下班练车被太宰治子抓个现行可怕吗？
太宰治子如同幽魂般出现之前，源终一郎还在被我折磨的脑门充血，他喊着让我按喇叭，之前都是直接命令我踩刹车的，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甚至不知道喇叭在哪，于是转头问他喇叭在哪。
源终一郎呵呵一笑：“喇叭在我嘴上，哔哔嘟嘟嘟嘟嘟嘟——”
然后他就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没声了，因为站在车前远处的人回过了头，我眯起毫无存在意义的眼睛，如此距离，即使戴着眼镜我也只能从看到的色块来判断这是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性，身形很纤细，可能年纪不大。
我的视力不仅模糊，自从身体的另一部分醒来之后，眼前时常流过液体一般的痕迹，将我能看见的世界冲刷的支离破碎，我戴着眼睛最大的作用就是安慰源终一郎，幸亏他没仔细问，不然最多给我配个对讲机指导，还能愿意坐在车里？
眼看着距离逐渐拉进，我正要仔细问喇叭到底在哪，源终一郎就扭头看向了我，声音僵硬地说道。
“你可没说过太宰大人会在下班时间找过来啊。”
我仓促地踩下了刹车，有点晚了，不敢停得离她太近，我猛打方向盘，围着她画了大半个圆圈。
“……”
源终一郎坐在我旁边捂住了眼睛，看上去想立刻从车里消失。
与随时可能真的失控车辆擦身而过，还被围着绕了这么大一圈，一般人早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太宰治子动都没动，甚至主动往前走了几步靠近了过来，脚下发出清晰而硬质的脆响，好像是高跟鞋的声音。
长这么高还穿高跟鞋？
该死，我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胡思乱想。
“咳！”
太宰治子已经要伸手敲我的车窗了，我严肃地咳了一声，迅速把这层玻璃降了下来，没扭头我也知道身旁的源终一郎同时往离我更远的方向又挪了挪，试图逃避着什么。
车窗降了下来，我刚要说话问好，那只原本为了敲窗而抬起来的纤长净手就直接伸了过来，动作轻柔和缓但不容置疑地捏住了我的脸。
“……”
源终一郎躲得更远了。
“有希子这几天是干什么呢？到了下班时间马上就逃？”太宰治子甚至弯腰低头，把脸也凑的很近，近到她说话时的气息都喷到了我的脸上。
“你这种加班加训的狂魔忽然到点就走，甚至连训练场都不去了，刀也不练了，枪也不打了，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越说她靠的越近，太宰治子今天穿的是那种低胸的长裙，她的身形很纤细，整个人苍白而脆弱，胸部却很丰满，至少她现在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直靠近，我眼前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我对男女身体没什么道德层面的限制和反应，因为我做不到，但是对象是太宰治子就完全不一样了，看到她的敏感部位和看死神穿泳装没区别，至少死神还没办法直接送走我，但是太宰治子能。
我想躲开，想往后退，但是太宰治子抓得很紧，我随着时间推移越发钝化的痛觉都被她现在的力道唤醒了，我没能成功的动作似乎惹得她分外不满，她捏住我的手往前一拉，我便被她带的撞在了她的鼻尖上。
不痛，但是心上像是被打了一拳一样，有什么随之塌陷了。
自从她触碰到我，我眼前纷乱而扭曲的一切便消散了，只要她抓住我，我的世界就会彻底回到人类的范畴。
在此刻，我的眼中只有她的面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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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下班都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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