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争吵间,沈惟熙独自寻到了白绮云的房间,一进去她便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那日在凌府闻到的胡椒和茅香的味道。
沈惟熙四处查看,最终将目光锁定在床旁的那个香炉。
掀开盖子,她用手撵出里面的香灰仔细辨别了一番。
“逐味香!”沈惟熙皱起眉头。
这逐味香产自苍梧,苍梧人死后,按照传统需在家中停灵十二日。
为防止尸体腐烂发出臭味,便会在尸体周围铺上满满的五倍子和地榆,再往这灵堂点上逐味香。
这逐味香的配料中,最主要的两味便是胡椒和茅香。
苍梧?凌越泽中的毒也来自苍梧,如今白绮云房中又发现了这逐味香。
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沈惟熙扭头看到一旁的妆奁,她忽地想起来了什么。
对了,玉兰花簪!
沈惟熙急忙喊来萧行澈和江照邻。
三人齐齐对着这枚簪子便开始研究。
“月盈曾提过他在找这枚簪子,而白绮云又在生前特意将其交给凌越泽,这其中定有什么关窍。”沈惟熙细细地检查着簪子的每一处。
“这簪子挺好看的,但是好像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江照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
萧行澈直接上手,左敲敲右拧拧。
“你们看!里面有东西。”萧行澈忽然大喊,两人看向他,只见他拿起簪子对着太阳,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内侧出现了一道阴影。
江照邻拿出匕首,用刀柄处用力一敲,玉兰花便碎裂开来。
“是一张字条。”
“上面写着——午时,玉兰荫下,离三尺处。”
“午时,如今便是午时!”
“玉兰?”沈惟熙连忙找到孙嘉瑜问道:“孙夫人,白府何处有玉兰树?”
“后花园便有一颗,绮云生前最爱的便是这玉兰。”
沈惟熙叫上孙知县几人来到玉兰树下,顺着树荫,丈量三尺挖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便挖出了一个小木箱。
“这是什么?”孙知县看着木箱内的“小方块”惊奇道。
“璇玑锁!大人不要乱动,要是解错了,可就真打不开了。”萧行澈一把从孙知县手中抢过箱子。
萧行澈常年浪迹四方,又在月隐楼长大,见的稀奇玩意更是多,一眼便认出这是璇玑锁。
这锁是由多个玄铁块相互拼接而成,每个制作的人拼接顺序不同,解法便不同。
一旦走错一步,便再也打不开。
“他或许知道该怎么打开,我们再去一趟凌府。”沈惟熙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凌越泽。
......
“这锁,是我教她做的。”凌越泽将锁拿在手里,左右拨弄着。
“咔哒”一声,璇玑锁散开,掉落出一枚极为通透的白玉石。
沈惟熙拿起白玉石细细察看,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能猜测可能是凶手之物,随后便交给孙知县保存了起来。
“这璇玑锁内竟还篆了字,阿邻,将纸笔拿来。”
“萱。”沈惟熙将字誊抄了下来。
“萱?”凌越泽立刻想到了白绮萱。
“白绮萱是绮云的庶妹,姨娘不受宠常受下人磋磨,咳咳......绮云良善,平日里常照拂她,也常带着她一起去慈幼堂,难道这锁是绮云教给她做的?说不定她知道咳咳......什么。”
眼看凌越泽的身体快支撑不住了,沈惟熙连忙喂了他一颗清宁丸后让他休息。
“大人,白小姐在死前特意将此线索递给凌越泽绝非偶然,白绮萱绝对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这玉石极有可能是凶手之物。”
沈惟熙刚想提议现在去见一下这个白绮萱,孙知县却撑不住了。
“哎哟,这一早上几头跑,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好,这才刚从白府过来,又要回去,要给老头子我累坏咯。”
“凌公子都这样了,难不成你想要让他两头跑吗,我看你是个坏老头!”江照邻歪着头看着孙知县。
“眼看这都要未时了,咱先回县衙吃个饭,将手中的线索都理清楚了,再去找那个白绮萱也不迟。”孙县令说完,立马笑呵呵扯着沈惟熙往县衙走,他是真累了。
吃饱喝足后,沈惟熙拿出一张纸摊开在桌上呼喊众人过来梳理线索。
众人围坐在桌子上,沈惟熙伸出手指叩了叩纸面:“死者白绮云,尸体于凌府被发现,发现时已死亡近一日。”
“假新娘月盈,死者贴身丫鬟,口供造假,包庇真凶。”
“白景明,白绮云生父,白家的实际掌权人,意图混淆视听。”
“白绮萱,死者庶妹,与死者生前交好,死者临死前留下的线索指向了她。”
沈惟熙将几个相关人员的名字及与死者关系绘在了纸上。
“大人,您先说说看吧。”沈惟熙开口,众人齐齐地朝孙知县望去。
“咳,我是这么想的,之前毛仵作验尸时,推测凶手身长至少要比受害人高半尺左右,可这白景明和白绮萱的身长皆不符合这点,所以肯定不是他们亲自动的手,肯定还有一个人!”
“大人说的有理!”萧行澈表面恭维,心里却想着:这还用你说吗?
“徐先生过誉了,您说说看。”孙知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白景明此人势力贪财,凌家乃城中大户,白绮云嫁过去他们能得到多番好处,不大可能会放弃攀上凌家的机会去杀害白绮云。
“但他定不无辜,假新娘此事便极有可能是他一手策划,目的是为了不得罪凌家,并让凌家自觉亏欠于白家。”
“而这个白绮萱好似和此事毫无干系,但偏偏死者在前一日留下的线索却指向了她,他若不是凶手,至少也应该是知情人,所以我觉得还是要从她这里查起。”
萧行澈提起笔,重重地将白绮萱的名字圈了起来。
沈惟熙点了点头,有一些发现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在白绮云的房间找到了一种香,这种香产自苍梧,是用来给尸体防腐除味的。
“巧合的是,凌越泽中的毒,同样也来自苍梧。他们二人之间相关联的地点,只有城南的慈幼堂。”
“报!大人,回春堂的人传来消息,方才有人来抓这药方上的几位药,我们跟着他到了城南的慈幼堂,见他从后门偷偷溜了进去。”先前派去蹲守掳掠少女贼人消息的官差前来汇报。
“又是慈幼堂,惟熙你怎么看。”孙知县此时已将沈惟熙当做了主心骨。
“这慈幼堂确实蹊跷,凌公子中毒、白小姐之死,现如今连少女失踪案也与其扯上关系了。”
沈惟熙沉眸思索问道:“大人,这慈幼堂可是官府承办。”
“这慈幼堂并非官府筹办,而是云溪县许多大户捐资筹资建成,收留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孩童,在云溪县声望极高。”
“官府的人贸然前去,恐怕也查不出什么,不如我和阿邻佯装去给孩子们送些食物衣裳,一来我们两个女子他们不会生疑,二来我们或许能认出那晚的黑衣人。”沈惟熙提议道。
“对!那人手上被我划了一刀,可没那么容易好。”江照邻扬声道。
萧行澈点点头:“那我们便兵分两路,我和大人去白家见白绮萱。”
......
慈幼堂。
“大夫,我外甥如何了?”孟芝婉急切地问道。
大夫诊完脉道:“姨娘莫急,这软筋散的药力比寻常高出三倍不止,公子最少还需服药三日,才可行动自如。”
“阿炜,你好好歇息,小姨得回白家了,出来久了,恐人生疑。”
孟芝婉掖了掖孟炜的被子,刚要出门,便撞见了孟管事。
“孟管事。”孟芝婉恭敬地叫了一声。
“孟姨娘若无要紧事,便老实在白家呆着。”孟管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便走了。
走进房内,他看向床上的孟炜,骂道:“废物,连两个女人都抓不住,还被弄成这副样子。”
“查到那两个女人是什么来路了吗?”孟管事坐下端起身旁的茶盏慢悠悠地问道。
林堂主忙答道:“,查过了,这俩人确实是昨日刚到的云溪县,但那个红衣服的女子武功极好,这群废物不是她的对手。”
“看来我得亲自去会会她们了。”
孟管事手腕猛地一扬,茶盏砸在了对面的木屏风上,滚热的茶汤溅了林堂主一身。
“堂主!有两位眼生的姑娘说想要给孩子们分些吃的。”门外的小厮来报。
“让她们进来吧,查一下什么底细。”林堂主边给孟管事添新茶边随意答道:“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
“哇,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沈惟熙和江照邻提着食盒刚进慈幼堂,就被孩子们团团围住,她们急忙打开食盒,糖糕的香味瞬间散开。
“别急,每个人都有哦。”江照邻和孩子们打成一片。
沈惟熙顺势四处观察慈幼堂的构造,一进大门便是开阔的院子,年纪较小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在此玩耍,东侧是书塾,年纪较大的孩子正在津津有味地听着夫子讲课,西侧是厨房,有着一大块菜地。
沈惟熙提起食盒,往书塾走去,走到门口便被拦下了:“姑娘,孩子们还在上课,烦请不要打扰。”
“我是想给孩子们送些糖糕,那麻烦大哥等孩子们下课帮我分给他们。”沈惟熙将食盒递给了小厮,视线却紧紧地盯着书塾里的学生。
不对,十分的不对劲。
这慈幼堂,竟然没有一个十岁以上的女童。
大院里的孩童看着约摸都只有六七岁,而书塾里坐着的,全部是男孩!
这些年纪大些的女孩都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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