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们······干什么去了?”车夫问。
谢兰石想了想:“大人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
丁素:“这算什么?当街强抢民男?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天理了?啊?——哎呀祖宗你别跑!”丁素死死拉住程小满,“你两条腿,追不上那十六条腿的,别管他们了。”
谢兰石虽然有些震惊但依旧没忘为李无错说话:“这,大人说与你们家公子是旧相识,要与他谈事情,兴许是觉得此处人多不方便,才要去寻个人少的地方。不是什么强抢民男,你不要污蔑我家大人。”
“真的吗?”丁素十分怀疑,“谈事情,马车晃什么?”
“或,或许是久别重逢,太过高兴,高兴得晃起来了。”谢兰石努力辩解道,“我们家大人是这样的,高兴的时候,会,像这样晃一晃。”说着抬起双手展开来,僵硬地晃了晃以作示意。
“你这个死兰花精,话说出来自己信吗?”丁素问他。
谢兰石十分肯定地说:“没有骗你,是真的。”
丁素:······
几人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马车一路跑远,消失在了桃花林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里,裴怜尘成功把李无错死死摁在了地上,夺过耳坠扎在了对方耳朵上,满意地拍拍手,直起身来,这才发现马车好像······在移动!
“把你的界给收了。”裴怜尘催促道。
李无错捂着流血的耳朵打了个响指,收起了界,裴怜尘一掀车帘,傻眼了。
眼前是无穷无尽的桃花林,这是跑了多远!于是他赶紧上前去,一把拾起了缰绳拉住,控制着前面的马放缓了速度,而后停下来调转了方向。
只是这方向一转,裴怜尘却懵了,怎么地上半点车辙的痕迹都没有?
“你快出来看一眼,我们怎么回去?”裴怜尘气不打一处来,都怪这多事的李有病,自己本是答应程小满带他来玩的,还什么都没玩呢自己先撂下他跑了,程小满恐怕又要生气难过,若是又闹脾气想回家不想跟着自己修行了,这可怎么哄呢!
李无错虚弱地倚着车壁,委屈地说:“我为什么还是打不过你?”
“我们怎么回去?”裴怜尘又问。
李无错依然沉浸在委屈中:“他们跟我说你一步三晃十步一吐血,原来是骗我的。”
裴怜尘干脆不理他了,跳下马车朝四周望去。
“是红纱帐。”识海中响起温迩雅的声音。
“看出来了。”裴怜尘有些焦急。
花木向灵气而生,也能聚集灵气,远离人烟群聚而生,便会形成“纱帐”,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却很容易让人迷失其中,就算是修为极高的修士,没有一时半刻,也很难出去。
但是玉京这样的繁华之地怎么会有红纱帐?这里俗世的烟火“人味”,按理说应该没有条件生出红纱帐才对。
“是有人刻意为之。”李无错也掀开车帘出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竟这样大胆。”
裴怜尘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什么人敢在玉京作乱?”
“不,不是作乱,是试探,也是警告。”李无错悠闲地说,“这里应当没什么危险,对方也不敢在玉京闹出什么大乱子,只是在提醒我们,他们在盯着我们。”
“你这个掌司人当得可真憋屈。”裴怜尘幸灾乐祸起来。
“可不是。”李无错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进来说话。”
裴怜尘又跟着李无错进了马车,李无错再次展开了“界”,将马车与外界隔开。
“既然对方为咱俩提供了更多的时间,那我们不如再聊的多一些。”李无错施施然坐下来。
裴怜尘犹豫片刻,坐在了靠门边的地方。
“你既然去过鸣珂山,有没有看过里面的阵法残片?”李无错问。
“看见了,但我辨认不出。”裴怜尘如实答道。
李无错叹了口气:“天谨司也认不出,太多、太零碎了,我叫人拼了三年,都没能拼出个像样的东西,只能约莫看出,是某种上古时期的阵法,数千年过去,传承已经湮没,想从古籍中查证这些碎片的出处,无异于大海捞针。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阵法,非常大,大到启动它的力量,是我难以去想象的。”
裴怜尘微微一怔,问:“是某种献祭的阵法?”
李无错赞许地看着他:“你也是这么想的,我猜也是,当初死在山上的那些修士,他们的肉身与修为灵力,恐怕都做了喂给阵法的养料。”
“但是这个阵法,失败了?”裴怜尘回想着在山上看到的一切,被灵力轰开的断裂山石、破碎的阵法······还有,伤痕累累逃命失败,只剩一副空皮囊、被太岁填满的温迩雅,若是那个阵法成功,没道理会放过太岁这样既灵气又邪性、还绵绵软软十分好下口的养料。
裴怜尘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在识海中又呼唤起温迩雅来:“温大爷!温大爷!你想不想得起,当时山上那些石头,是为什么被灵力劈得乱七八糟么?”
“我不记得啊。”温迩雅茫然极了,“或许是斗法的时候劈碎的。”
“你精通阵法么?”裴怜尘又问,“会不会是刻意为之?”
“我不太会。”温迩雅肯定地说,“我的本命法器是一个琵琶,我是个乐修。不过或许你们说的那个温铄,是会阵法的,可惜我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也不知该去何处找他,又或者,他已经彻底消失了。”
裴怜尘有些无奈,若是温迩雅有记忆,一切都会变得容易许多,可偏偏这位大爷的记忆,缺了最关键的那些年。
“假正经,假正经?”李无错伸手在裴怜尘眼前晃了晃,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他对面,“你怎么突然发呆,是想起什么了?”
裴怜尘摇了摇头。
李无错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笑了一声:“也罢。”
“你三番五次去接近妙——苏持盈。”裴怜尘忽然问:“不止是去犯贱吧?”
裴怜尘抬眼也看向李无错:“你怀疑我的师妹,又为何要来接近我?”
李无错安静了一会儿,大大方方地说:“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直说吧,她是修无情道的。”
裴怜尘不赞同地看着他:“大道三千,从无高低之分,怎么,你看不上无情道?”
“无情道的人修着修着,最容易疯。”李无错解释道,“断情绝爱,本是为大公无私,不偏爱这世上一草一木、一物一人;可大多数人,修到最后,只瞧得见自己,瞧不见众生。我并不是怀疑她,所有无情道的修士,在我这里,都是重点观察对象。而她,入世最深。”
他说得不无道理,裴怜尘闭上眼睛回想起苏持盈那天在龙灯会上的一剑,十分肯定低说:“妙妙没问题,她的剑意,在我之上。”
“你为何敢如此确定?”李无错有些不解。“就因为她是你的师妹?不是我说,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感情用事。”
“你见过像春风一样的剑气吗?”裴怜尘反问他,“出自一个无情道修士之手。她断然不会做出拿活人献祭这样的事,何况,她当时并不在接云地,甚至不在中原。”
李无错有些意外地“哦?”了一声。
“她那时与师尊,在落日川的虞渊之中修行。”裴怜尘有些好笑地问他,“你难道没有调查出来?”
“此事可以伪造。”李无错依然不是很相信。“我当然查过,可是有一点不对,若是她与楚前辈一同去了虞渊,与世隔绝,你们清都宫中剩下的主事人,只有一个唐景策。”
“唐景策的头脑不必我多说,你自己清楚他有没有。”李无错的声音低下来,“可就在那段时间,他们在虞渊修行的那三年,清都宫的入账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一倍,好巧不巧,唐景策偶尔出个门,就能遇上些降妖除魔救济苍生的好事,使得清都宫的名声在民间大涨,吸引了不少人来拜山门。你觉得,这是唐景策能做得到的?”
“可妙妙在的时候,也没有做到。”裴怜尘冷眼看着李无错,“你与其怀疑妙妙,不如去查一查昭昭身边是不是出现了什么人。”
“你以为我没有查过么?”李无错有些丧气,“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根本查不出什么。如今修真界最会挣钱的几个人,那时都与唐景策没有来往。”
“修真界之外呢?”裴怜尘又问。
这下把李无错问住了,这倒的确有可能,若是这样,那清都宫苏持盈的确没有什么嫌疑了。
裴怜尘说,“若是当真找出来这么一个人,你要和妙妙亲口道歉。”
“好好好,瞧你护短的样子。”李无错敷衍道。
说话间马车忽然又动了起来,李无错撩起车窗看了一眼,说:“红纱帐慢慢消散了,这些马儿识途的,不多时便能带你我回去。”
“回哪儿去?”裴怜尘没反应过来。
“回······我的府邸。”李无错心虚地说。
裴怜尘抓住他的领子,怒道:“谁要去你的府邸?送我回游春会的桃林,我徒弟还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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