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人间

两人闻此事,齐齐叹了一口气。

裴敏道:“陪我再去看看她吧?到底送她几步路。”

宋临江点点头:“我也去问问宋明玉?你说过她们之间关系不错,让她一起给张娘子上柱香。”

丫鬟传话给宋明玉,后者露出一脸疑惑:“张,张什么玉?我和她关系很好?”

秋月纠正:“张玉黎,二娘子生病的时候就张小娘子一个朋友呢。”

“生病?我生过什么病?”宋明玉越听越觉得迷糊。

暖香实话实说:“娘子不知道,落水前你其实是有些……呆呆的,虽然现在有点怪怪的……”

秋月立刻接道:“反正比以前好多了。”

宋明玉没有原身的记忆,穿越来也从未有人提及以前,此时燃起一丝兴趣:“我以前是个傻子?落水后很多事情我都记不得了。”

暖香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二娘子你之前是有些呆呆的,没现在古灵机怪,但是还是很可爱的很招人喜欢的。就比如夫人还有我们,无论你什么样,我们都喜欢你的。”家人的话不是很有说服力,她便提起了外人,“朋友的话,呃,张小娘子也常来府中,你们经常会说些私房话。”

“会说什么?”

“不知道,张娘子不喜欢有旁人打扰,我们从来都是远远跟着的,防止有些时候你们玩过分了。”

宋明玉以为孩子间的玩耍不过就是些你笑我闹的小把戏,但她听见往死里掐脖子的时候整个人都被震惊了:“这叫玩?”

“夫人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就不允许你们来往了。说起来,张玉黎她确实很奇怪,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秋月猛点头:“对!我也不喜欢她,可是娘子当时就她一个玩伴。早些时候你更喜欢去找郡主,夫人很不高兴。后来郡主在府外养病,张玉黎就经常来府中。”

原身的事宋明玉一点印象也没有。

秋月闻言想了想,将衣柜深处的宝匣翻了出来:“娘子看看这个,这是您小时候最宝贝的东西,从不允许人碰,看到这个你想起什么了吗?”

“这个怎么开?”匣子交口处由黄纸编成细细的麻绳封成一圈,看来看去也没有锁孔的样子,不是扭盖也不是扣盖。盒子很结实,没法用蛮力打开。

暖香摇摇头:“我不知道,你没教过我们。”

花语结束了今天的处罚,此时一瘸一拐地进了屋,她好奇问:“怎么了怎么了?”

暖香连忙搀扶她:“呀,花语快快坐这边,你跪了一个时辰呢!我给你上药、揉揉腿!”秋月也忙搬来了小脚凳扶她坐下。

宋明玉面带歉意道:“都怪我,我偷去鬼市被娘发现,倒让你受罪了。让我来给你上药揉腿。”她说干就干,几个人阻拦不及,宋明玉已经动手了。

花语笑道:“娘子折煞我了,我也没想到郡主身边还有夫人的嬷嬷跟着啊。她大晚上突然去看娘子,这也不怪您。你放心啦,我已经上过膏药了,你看,是郡主身边那个小程郎中给的。”

宋明玉还是坚持再揉一揉,活血化瘀。她挖了一掌药膏,用体温化了,慢慢在花语膝盖上面揉。神奇得很,经她这样一揉,淤青和酸痛竟渐渐消解了,冰凉舒适,像炎夏恰好解暑的波斯芦荟。

她用另一只手继续查看匣子,一面分心道:“我明日就跟娘再说说,你又没犯错,罚你做什么。实在不行,我去找宋临江帮忙,她说的话娘不听也得听。”

“唉,娘子还是别再惹夫人生气了。”

秋月问道:“郡主那边,我们怎么回复她呢?”暖香赶紧给花语解释张玉黎的事。

听着暖香的絮叨,宋明玉道:“去吧。好歹也有一年的交情,死者为大。”她拿盒子没办法,抛在床上,专心解决花语的伤。许久,她似乎漫不经心地,忽然问,生辰贺礼送什么呢?

这几天也没人过生啊?

花语思索:“娘子的话,可以看看时兴的首饰衣服;郎君的话,科考用的笔墨纸砚、武试需要的刀剑器具?”

秋月无语:“总得看寿星喜欢什么吧?我说为什么你送的生辰贺礼都是一模一样的,这次你生辰我也送一只一模一样的钗子!”

暖香愤愤:“两只!”

须臾楼的窗久违没了灯光。

今夜无月,昏暗的室内仅凭一枚小夜明珠照亮脚下三分路。两人小心翼翼走到宋临江的寝室,主人睡得正安稳。药囊搁在枕边,掀开帘帐就是幽幽甜香。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神中瞧见喜意。

程算坐在榻边,与宋临江手心交握,灵光流转,尽数没入宋临江的经脉细细周转。

直到平明将升,程算才撤回了早就握麻了的手。他撑着疲累的身体将宋临江的手放回被中,才同峨眉一起离开。

平明前的屋内格外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夜明珠的光也无济于事,尽数被黑暗吞没。程算连着几夜耗费灵力给宋临江调养身体,现在有些撑不住了,黑暗中踉跄一步差点撞到桌案。峨眉眼疾手快扶住了程算,带他回屋。

世间难觅仙踪,如“程算”一般能动用灵力的游方术士少之又少,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仙长自个送上门来了。不过仙长可能不太清楚这具化身,他把剖肉去骨的程仵作当成了活死人的郎中。

来上香祭奠张玉黎的人不多,因她的死而流泪的人除了她的娘,竟也没人了。

裴敏叹了一口气,没心情同借由头来攀附永昌侯府的人寒暄。

张玉黎的娘位卑言轻,就女儿一个指望,抱着张玉黎的画坐在棺前,她没日没夜几乎哭干了泪,滴水未进。

宋明玉跟着宋临江上完了香,见到沉浸在丧女之痛难以自拔的母亲,忍不住联想起齐萋媛,她的处境又何其相似,为着这一点的同病相怜,宋明玉安慰道:“您节哀,玉黎妹妹地下有知必然不愿意看到您这般痛苦,且吃些东西吧。”

张夫人环顾一周,也没看见张玉黎的爹,心下知道女儿的后事只能靠自己了,她即使为了处理后事也必须去歇息,于是张夫人点点头。她跪坐在地上久了,腿脚几乎没有知觉,趔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宋明玉忙伸手去扶,比她更快伸手的是宋临江。郡主托住了张夫人,但没能阻止张夫人怀里的画落到地上。

宋明玉可不放心摇摇欲坠的张夫人弯腰,她拾起散开的画卷,下意识扫了一眼要合上,而这一眼叫她整个人顿住了。

“……这个人是张玉黎?”宋明玉陡然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反驳自己,“不对,不对,时间对不上,不是她。画师是谁?”

张夫人抹眼泪:“就是玉黎啊。宋二娘子,你不认得了吗?这就是我的女儿,你的玩伴张玉黎啊!”

宋临江温柔道:“夫人不知,我妹妹年前生了场大病,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您别怪罪。”她接过了宋明玉手中的画卷,缠好后还给了张夫人。

张夫人知道宋明玉掉水的事情,她想起自己那苦命女儿,布满血丝的双眼又泛起泪花。

宋明玉神情恍惚,暗道不可能吧。她又悄悄问宋临江张玉黎有没有什么早逝的孪生姐妹,长的一模一样的那种。宋临江好笑道:“张夫人膝下只有一女张玉黎,唯一的姐姐就是犯错被逐出京城的那位。”她又思考道,“不过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对。她见到的分明是鬼魂,穿越而来的那缕饱含怨气的残魂,就在永昌侯府的湖泊中魂飞魄散。

宋临江意味深长说,哦,民间传闻生者重病而不死,是生魂离体之故,或许你见到的是张玉黎张娘子落在水里的生魂?

生魂消散,躯壳也就没了。

张玉黎的棺材横在灵堂中,静悄悄的。

宋明玉手指无意识抽了一抽,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张玉黎出事远比她晚,在那时张玉黎的生魂就消散了。所以,一具空壳是怎么和她的姐姐产生争执而落水的呢?

以及,落水的另一个人——“宋明玉”的原身魂魄呢?

这些疑问被吞下腹中化作眉梢皱起的轻微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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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徐廿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