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间，你怎么会想到录音的？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诶！”离开导员办公室，周以容立刻忍不住：“而且居然一开始就录音了，要不是有这份儿录音，我看导员就像这么抵赖过去了。”
游间笑笑，当然是……
“网上学的。”
沈流风想起之前游间无意之中说的话，欲言又止。
“我现在已经不能用痛快来形容我的心情了～”周以容觉得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舒张开来，畅快地呼吸。
“怎么一直不说话？”游间用手肘怼了一下沈流风。
“就是，你才是这次事件的主角儿，不出声几个意思啊？还懵着呢？”
周以容一边歪歪扭扭地在花坛边狭窄的石砖上保持平衡，一边嘴上一点没闲着。生平头一次酣畅淋漓地打嘴架，哪怕最后全靠游间发挥，也让他有点兴奋过头了。
沈流风轻声说：“不是，只是觉得很不真实。”
“啊？为啥？”
游间也看着他。
“你们呢？”沈流风垂眸看了游间好一会儿，又瞥一眼跟小孩子一样的周以容：“这件事其实跟你们没什么关系，你们捅这个麻烦做什么？”
游间摇摇头，抬眸望向沈流风的眼神氤氲着一层薄雾似的，：“所以呢？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至少对你我做不到这样。”
“你是我室友，还说过要和我做朋友。难道你是开玩笑的？”
沈流风看呆了，咳嗽一声回神：“当然不是。”
“那就不会不管你啊。”游间弯起漂亮的眉眼。
周以容在一旁看得有些奇怪，不过很快无所谓地直接抛开这种感觉，开始羡慕起别人的室友。
“我也要和你们当朋友嘛！”他从走完的石阶上跳下来：“为朋友两肋插刀！”
“再说了，就算你不是我朋友，只是大学里的陌生人，这种事情我遇上了也会帮你一把的。”
游间和沈流风异口同声：“为什么？”
周以容这个时候显得异常认真，稍显稚气的五官绷得很严肃：“不为什么。如果我自己遇到了这种事，也希望不是那么孤立无援。”
“就这么在旁边看着，反正我做不到。我会睡不着的。”
沈流风同样很认真：“谢谢，我们是朋友。”
“嗯嗯！”周以容开心极了，喉咙里开始哼着走调的歌。
游间笑叹，默默地在心里想，这也是个很好的人啊。
“快看群里！”周以容走在前面，突然说。
游间和沈流风拿出手机——
“各位同学，经核实，9月13日发布的实弹训练名单统计有误，现以新发的为准！”发出人为李鸣，也就是那个导员。
后附一份文件，里面陈序则的名字和学号改为了沈流风，在上百号人里并不突兀，不是有心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差别。文件字体甚至比之前统一改小了，表格密密麻麻的，看一眼眼睛都要花。
若非好事者，没有人会有耐心去对比前后两份文件的差别。
“切——”周以容撇嘴：“还真被那个导员糊弄过去了。”
沈流风也摇头：“不敢想象大学四年都是他当我们的导员。你们俩算是被我拉下水了，以后他肯定对你俩没什么好脸色。”
“我怕他！”周以容叉腰。
游间用拇指摩挲着手机屏幕：“他不会有使脸色的机会的。”
“他想一句话就息事宁人，不可能。”
凡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次叫李鸣的导员防不胜防，被他们抓住把柄，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何必去赌一个德不配位之人自觉良心发现，就此悔过的小概率呢？
“你说得对，”游间望着周以容：“有李鸣这样的人在，像今天这种糟心事儿，不是我们也会是其他人碰上。”
沈流风明白过来：“你是说……录音？”
游间眨眨眼：“我也没答应他，只要他把名单改回来，我就不举报了啊。”
一码归一码，做错了事就自己受着。
“我会写一封举报信，附上录音，匿名投递到校长和系主任的邮箱。并且在我们学校的教务系统里投诉这个导员。”
“录音我会先处理，里面录进去了沈流风的名字，我会把后两个字模糊掉。”
其实匿名也没什么用，不过是以防万一。
沈流风看着游间说得轻松，实际上手指都不自觉攥紧了。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游间会这么谨慎，可是他不想游间心理压力这么大。
“不用匿名，”他说：“把我的名字直接写出来，署到举报信最后，录音原封不动发过去就行了。”
“要真遇上你想的那种事，恰好，我姐是律师。”
周以容也很坚定：“也加上我，说是联名举报，绝对不来虚的！”
这两人，游间哭笑不得，到底在热血什么？
但是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感觉，一种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有所支撑的底气。
——
沈流风报告教官去了，游间便先回了寝室。
对于他这种在新高考模式下还毅然因为热爱选择了纯文科的人来说，一封简洁有力的举报信算是信手拈来。
发邮件，附上录音，在教务系统里举报导员，一气呵成。
完事儿，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件事算是有个了结。
大一开学就这么刺激，不敢想象大学四年会多么“丰富多彩”。
游间靠在椅子上，整个人慵懒下来，开始放空思绪，罕见地暂时不想动笔更新小说。
总之，沈流风从外面拎着饭菜回来，就看到游间猫一样窝在椅子上，眼睛半睁，连他开门的动静都没注意到。
“嘿，”沈流风轻声：“回神了。”
“嗯？”游间挺腰：“哦，你回来了。怎么去这么久？”
“我去外面买了点好吃的，”沈流风把一大包保温袋放桌上：“咋俩改善伙食。”
“这次你说什么都不许拒绝啊，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接触真枪实弹的机会诶，怎么可能是一顿饭能衡量的。”
游间低头，看沈流风摆好筷子：“不是这么算的。”
“沈流风，你不能老是这样。”
沈流风停下手中的动作，蹲下身微微仰头看着游间。
“我怎么样？”
“我想当你的朋友啊，是你一直拒绝我的示好。自己倒是帮我带了十多天午饭，我遇到事情二话不说就帮我，却不答应我请你吃饭，每次一起去食堂还把钱A得清清楚楚。”
“一直别扭的人是你。”
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沈流风原本不想挑明这些。但是，两个人说要做朋友，游间却一直付出，根本不想要回报。
沈流风不会因此觉得占了便宜而高兴，反而难受。
他继续说：“或许在你看来，一码归一码，要把有关于钱的事情分得清清楚楚。”
“但是在我这里，我就是单纯地想和你分享这些好吃的，有趣的，看到什么好东西会想要带给你看一看。”
“跟钱没关系的。”
“游间，咋俩不是朋友吗？你亲口说的呀。”
游间没说话，只是觉得喉咙和眼睛都很酸。胸腔里有什么东西不间断地涌上来，像被月球引力牵引的潮汐，冲走陈旧的沙土，带来海中斑斓的贝壳。
[星星眼][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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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进一步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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