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但极其雅致的园林,里面种着女贞,红豆杉,铁冬青,厚皮香,光叶石楠等用来给日式庭院造景的常绿乔木,即使在寒冷萧索的初冬时节亦显得蓊郁葱茏,异常清幽。
这里是木叶专门为接待贵客所修建的庭院。
木叶久不在人前露面的火影在庭院的一处青石手水钵里洗净了手,沿着庭院里引路的飞石小径走向庭院深处的茶室。
柱间不疾不徐地行走在那条走过许多遍的小径上,内心升起了异样的恍惚:
几步之外的天地间草木萧疏,多为枯枝败叶,生命的气息极其衰微,与这座选取了长青不败的名贵园林植物,由专人精心打理形成的葱蔚洇润的园林大相径庭,简直不像在一个季节,令他有如梦之感,仿佛脚步踏得重些便会惊起阵阵蝉鸣。
自己仿佛正在走进过去那绿意盎然的夏天里,初代目怔忪想着。
但想象中的蝉鸣并没有响起,迎面而来的料峭寒风很快将他从那迷离惝恍的夏日之梦中拽回现实。
于是千手柱间定一定神,看见了路途前方在茶室前侍立着的武士,一个垂发的侍女恭顺地迎上来,将木叶的首领引入室内。
茶室——但并非那种正规的传统茶室。
传统茶室入口窄小,客人得跪行进入,据说是为了更好地用无我的谦卑之心品茶;而且讲究清淡雅和,简单朴素,以追求自然之意。
但这里的茶室显然并不是这种单纯用来品茶赏鉴的场所。
多数情况下这间茶室里充满着各种政治上的高谈阔论,谈笑间不乏怀疑、试探与交锋——与茶室的谦卑宁静的本意背道而驰。
只不过比起那些需要飞觥献斝的酒肉场合这里还是要更风雅柔和些——毕竟是喝茶呢,火药气并不那么浓烈。
是以这间茶室修建得十分明朗阔大,各色贵重家具装饰一应俱全,还有一面画着袄绘的华丽隔扇格外引人瞩目。
那上面的袄绘是一副春日美人图,开得如雾如云、华美绚丽的樱花压得枝头低垂,漫天落英,树下有素手提着繁重华丽的和服下摆、行走间微现出木屐赤足的美人在那里微笑——那樱花与美人虽然那样秾丽娇艳着,然而不知为何,那美丽中却又带了莫名的、轻轻的哀愁。
这副春日美人图的隔扇后面还存在一个隐蔽的房间,权当做摆放茶具的水间。
柱间不必抬眼望去,也不需要查克拉感知,便知道那绘着春日美人图袄绘的华丽隔扇后的隐蔽房间里还有着一人:除去茶室内若殿様与侍者的生命体征,那隔扇外的房间里显然还存在着另外一人清浅的心跳与呼吸声——
猛一瞬间,柱间感到自己身体的病又剧烈发作起来,异样的痛苦情绪在他体内如潮水般汹涌,耳朵里响起了并不存在的、炎夏永昼里震颤的蝉鸣。
在那幻听的浩荡蝉鸣之中,他几度不能呼吸,肢体僵硬隐痛。
然而千手柱间熟练地克制着自己的异样,哪怕强烈的躯体化反应折磨得他痛苦不堪,他面上也未显露分毫,甚至若无其事地端起案几上侍者刚摆放好的茶轻轻啜饮了一口——
“真是好茶水呀,”他夸赞道,露出豪爽真诚的笑容,“如兰在舌,齿颊留香。”
月之国的若殿様闻言面露得色,也端起面前的茶水优雅地呷一小口:“这是我们月之国特产的夜月茶,要在满月那天清幽的月色下派美貌纯洁的少女连夜采撷最鲜嫩的部分以秘方炒制,方才能得如此异香的名贵之茶,更何况——”
他满怀柔情地望向那绘着樱花美人的隔扇,“这可是我心爱之人亲手所沏的茶,味道怎么会不好呢?”
隔扇外的隐蔽房间传来陌生女人那宛如叹息般低沉哀伤的动人声音。
“大人——”
柱间放下茶杯的手一颤,泼出一点茶水。
若殿様并没有察觉到火影的失态,他的注意力完全被隔扇后自己心爱的美人给吸引了:“吾爱,你就放心歇息着吧,等与火影阁下交谈完毕我再来陪着你。”
他转回头对着千手柱间歉意地颔首:“千夜是我心爱的夫人,这次谈话也不用避嫌她——千夜本来是要陪我一同出席的,要不是她因为怀着我们的孩子,身子重,不能操劳,我实在怜爱她,才让她在旁边的房间里歇息着——”
如同天底下所有陷入热恋的普通男人一样,月之国的若殿様露出略带苦恼的甜蜜微笑:“即使这样,千夜担心我喝的茶水其他人沏得不好,还非要亲手为我沏茶不可。”
他这样如孩子般快乐纯粹地炫耀着心上人,千手柱间垂了眸子,顺着这位贵族殿下的心意称颂道:“殿下与夫人甚是相爱。”
*
宇智波斑身体抵靠在墙角,腿脚几乎支撑不住,滑坐在地上,坐在自己身上那绮靡瑰丽、层层堆叠的华贵服饰之中。
蓦地,他将一只手抚上那层华美的、薄薄的隔扇,向那里面灯火辉煌的房间望去。
即使不用眼睛去看,他也知道,柱间确实病重且衰弱着。
他的脚步不再如从前般稳健轻快,心跳也不再沉稳有力,甚至——
斑闭上眼将脸靠在冰冷的隔扇上,不用查克拉感知,他只是用自己身为强大忍者的灵敏感官隔着隔扇去感受着对方的气息——连呼吸声都是那样的虚浮,断断续续,时有时无,只是极力掩饰着,斑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男人平静如常的面容——即使他深深地痛苦着。
柱间。
他几乎要咬破自己涂着艳丽唇脂的嘴唇,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将轻滑柔软的衣袖紧紧攥着,绞着——柱间离他只隔着这一层朦胧半透明的隔扇,太近了,实在太近了,近得他能感受到那人的呼吸心跳,因此也分外痛苦。
这个曾经执掌万木、能掀覆天地的强大男人如今怎么会如此虚弱,被病痛缠身、却还要强撑着为木叶打算——柱间啊!
斑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从唇中吐出这个名字,却又不得不死死地克制着自己那几乎在胸腔中爆裂的炽热情感——他绝不能在这种时候显露出异常。
即使是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存在的隐蔽房间,他也必须是千夜夫人——只有当他不是宇智波斑时,他才能够在木叶被众人放心地、如此之近地接触到初代目火影。
虽然这所谓的近距离接触也不过是隔着一层华美的隔扇。
斑着迷地听着柱间与若殿様的谈话。
他听到那个男人温润言语下的机锋,那机锋之下是这位病重的火影为木叶殚精竭虑的打算,听他以诚恳、宽容的心打动着月之国未来的国主,以期两方未来长久的交好——隔扇的阴影之下,美人微微地笑了,他知道柱间一向这样的擅长以真情动人。
几乎很少有人能不被他这样虚怀若谷的领袖魅力所吸引——斑承认自己就曾是那飞蛾扑火的一员,狂热奔向那灼灼的光明之中,哪怕粉身碎骨也毫不畏惧。
期间,那位月之国的若殿様不乏频频提起他——当然是以千夜夫人的身份,在柱间面前提起他们相爱的种种事迹。
要不是无名幻术并不能操控人的行为,其他能操控人行为的幻术又容易因为查克拉被发现,斑真想把这家伙乱说话的嘴给缝上。
其实在其他人面前这位若殿様也照样非常狂热地秀恩爱,但那时候宇智波斑对此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会为了千夜的身份十分配合地与他演一出恩爱情深的戏码——这是斑做忍者的基本功,学潜伏课程的时候族中老师曾极其严苛地要求过他们要完美扮演出所化之人的性格举止。
然而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在柱间面前,而且柱间还会顺着若殿様的心意夸两人相爱,斑就感到一阵火烧般的坐立难安。
孩子又调皮地隔着肚皮同斑打招呼,斑习惯性地将手放到肚腹上回应着这个他与柱间的孩子——尽管堕胎药让这个孩子虚弱了一段时间,但连见多识广的老医师也感叹这孩子的生命力异常之顽强,性格十分活泼——该说不愧是千手柱间的种吗?
柱间的声音从隔扇外震震地传来,音波在隔扇上微微的振动,传给脸贴着隔扇的美人身上,引得他内心也随着柱间声音振动的余波一阵一阵地起着微微的波澜。
斑摩挲着自己隆起的肚子,忽然想:孩子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ta的另一个父亲吗?
他随即露出苦笑。
柱间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也必然不能知道。他与柱间的孩子也终其一生都只能知道自己才是父亲,不能知道自己基因的另一提供者是柱间。
不然,他要如何向那稚儿解释他身为男人却怀了另一个男人的孩子呢?
思及此,斑几乎是感到一阵难堪的羞耻了——尤其是自己腹中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此时正毫不知情地坐在那薄薄的隔扇之外。
外面的正式谈话告一段落了。
若殿様又万般柔情地呼唤着千夜的名字,关切的询问着她的身体如何,是否还如前几日一样因为怀孕而干呕,腹中他们的孩子是否乖巧,有踢她吗?——随即又嗔怪那孩子如此不体贴母亲,将来出生后他一定要好好教育对方。
斑极力忍耐着在柱间面前谈论自己怀孕之事的羞耻,以千夜的声音温柔婉转地回复了对方。
良久——但也许是只过了一会儿,柱间的声音复又响起。
“此行与若殿様的交谈甚是愉快,愿我们之后的合作也能一样愉快。此外我亦有话想要询问殿下的这位千夜夫人,”柱间声音温和,但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他急切得近乎焦躁的心情,“您是在什么情况下得到了他的信件——”
忍者之神声音里有着斑不熟悉的、沉重痛苦的颤音。
“千夜夫人,您认识我的挚友——宇智波斑吗?”
不用怀疑,茶就是斑特意沏给柱间的,若殿様才是那个沾柱间光喝到斑泡的茶的人——就像为了给暗恋对象送礼物,结果把他周围的人都送了一遍掩耳盗铃哈哈哈哈
这章的感情线我写了很久,所以更新得有些迟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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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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