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长，潼省请求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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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载飞机擦着浓烟驶离，由东南而来援军迅速在北城上方铺开，容羿看着屏幕上图标变成灰色的北联院，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
桫国援军来得非常快。
民众撤离后，潼省太空防卫军便不再死守近地，而是迅速向天壁一号进发。
指挥常务阵亡，虽说超极炮台无法再发挥作用，但并不代表能够允许天壁一号成为星际海盗的驻地。
命令是贺伯潇下达的。
潼省被毁是多方势力争斗与妥协的结果，原本按照潼省的硬件条件，不应该被这么快献祭。
然而潼省内部分裂割据，不能像鸟之大陆一般，在被强行划分为三个行政区后仍然拧成一股绳，土崩瓦解也是必然。
贺伯潇此举，看似懦弱退避，实际上也是他能为潼省民众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桫国的军队没有守护潼省的义务，他们的任务便是歼灭星际海盗，故而无论潼省变成何种废墟，他们都视而不见。
又或者说，这其中有一部分是他们造成的。
当年研国的飞行器蓬勃发展，而桫国因为往人类改造实验投入过多而没有产出，国家发展停滞不前，乃至落后研国。
国力颠倒，民众之间的态度也变得微妙。加上句芒辖制桫国三十余年，民众心中不可能没有怨言。
公报私仇？
不，按照上峰的说法，只是在为潼省“节省拆除费用”罢了。
“你们看，”拥挤的机舱内，坐在窗边的人朝身边人喃喃，“这就是太空改造人。”
众人被他的话吸引视线，却很难有心情往舷窗外看。星际海盗和桫国援军交战正酣，战斗机翻飞，毁灭的却是自己的家园。
“落后就要挨打。”有人说，“看看桫国是什么光景，我们是什么光景……”说到这里他的语气忽然激动了起来，“早在行象战争之后，改造人就应该立刻推行！首都那边都发出号召了，结果就咱们这儿压着，还说这不好那不好！”
有人想要阻止，表情却不是不赞成，而是担忧。
他们现在乘坐的是来自原城军部的救援飞机，原城是什么态度大家都知道。
可是他终究只是站了起来，没有出声。
有人开了一个口子，话题便收不住了。见站起来的人不说话，有人接口道：“说句心里话，虽说一直在宣传人类改造有多么多么残忍，可是残忍得过现在这种情况吗？我们的家没了，如果真要打起来，我们可以说毫无还手之力！比起被星际海盗或者桫国人杀死，我宁可接受人体改造！”
“对，没错！你们看容羿，明明二十多年前太空改造人的技术就已经非常成熟了，如果容羿身上真有什么不良反应，按照他们的尿性，肯定会宣扬得人尽皆知，可是完全没有听说过！”
“说什么‘侵犯人类权益’，太空改造人的发展就生生停滞了二十多年！太空改造人有高度的环境适应性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太空改造人可以吃完全自然生长的植物而不会生病。结果西联院一直拿着句芒说事，生生让他们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三十多年！”
“刚刚的审判直播大家看到了吗？容羿还想拿他们家买了句芒花了大价钱来卖惨。他们哪里是在为我们的未来考虑？分明是在为他们未来的生意考虑！”
“对，谁知道他们利用句芒捞了多少钱去？容羿就是改造人，他的眼睛怎么折腾都还是黑色的，半点不受双子星遗骸辐射的影响。可他偏偏是最反对太空改造人的那一个，还是削尖了脑袋要往西联院钻的一个！”
“潼省和鸟之大陆蛇鼠一窝，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首都想方设法要把燕家搞掉，为什么当时燕商桑赢了民选，会投却落后郭宸璘那么多！”
飞机驶离交战区，争论声和着炮火声迭起。负责安置灾民的工作人员脸色发白，仓促收拾完舱内的任务后来到驾驶舱外的中转站内。
这里站着许多和她一样躲进来的工作人员，彼此面面相觑。
民众不知道飞机的驾驶员是谁，可他们却是清楚。
“慌什么，我们的目标是原城。”乘务长看着窗外，也透过舷窗的倒影看见房间内众人的神情。
她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她的家被离子炮击穿，连带着整栋大楼坍塌，化为一片废墟。
她的爱人是一名二级战斗员，孩子在北院附小念二年级。
她知道舱内众人的愤恨，但是她心里却很是感激上层的决定。
家业可以再挣，但是人没了就真是没了。
天知道丈夫回来说西城军分区率先接受桫国号召遣人去煈市接受改造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那些人只看到了太空改造人的好，不过是因为容羿的知名度高，大家自觉代入了容羿的角色。
而在容羿身后的两万余……不，那只是风阳手下，自改造人项目伊始，死难者何止两万。
在上一批护送任务结束时，她正巧在原城见到了做接应的两个改造人——奇奇怪怪的、人不人植物不植物的改造人，以及知名改造人代孕母体安乐。
她无法想象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会怎么样，她宁可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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舱内的动静容羿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理会。
然而当他透过监控看到义愤填膺的人群中有许多北城官员的面孔时，心还是沉了下来。
虽说是气话，未必没有真心。
容羿不得不承认太空改造人的绝对优势，从绝对的利益考虑，太空改造人项目的发展，有利于“总体社会发展”。
自此之后，太空改造人项目在潼省不会再有任何阻碍，乃至于之前摇摆不定的省市，不论他们知不知道潼省之难究竟为何，为了地方利益，也不得不加入发展改造人的队伍中。
劣币逐良币，不外如是。
虽说有静水和机甲在，但没有实战，估计很多人也不会相信。
并且作为鸟之大陆和海国的护国秘密武器，容羿并不觉得以现下的情况，他们有义务共享这项技术。
句芒，是鸟之大陆能够分享的极限。
不过现在西联院北联院双双被毁，改造人项目崛起，与“人类”这一属性配套的太空育种项目恐怕也失去了意义。
在这过渡时期，星云集团，恐怕要大展拳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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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原城，舱门打开，众人骂骂咧咧的下飞机。
然而当分体驾驶舱门打开，看见那一个挺拔的身影，众人皆是一愣，有人当场白了脸色。
容羿没有理会突然寂静的人群，准备和工作人员交接后再次前往潼省执行护送任务。
然而他的视线在一瞬间锁定了站在某架摆渡车前的男人。
“怎么过来了？”他从梯子上跳下，两步走到燕明身边。
近地作战不比太空作战，有了大气层的保护，燕明现下状况还算得上不错。
容羿扒开他的眼皮，燕明一把抓住他的手，制止了他因为心绪混乱而产生的无意义小动作。
看着容羿颤动的瞳孔，燕明感觉自己的心开始微微发颤。
扣住容羿的后脑，快速低头、倾身，吻却落在了容羿侧脸。
容羿呼吸一滞，忽而松了一口气，失笑道：“够了啊你。”
“没亲到。”燕明颇有些幽怨，水汪汪的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容羿，又有凑上来的趋势。
容羿扭头躲避，正想说什么。就听燕明身后车窗传来重重的两声敲击身，吓了一跳。
燕明身子一僵，又一架摆渡车停在两人身边，车门从里面打开。坐在外面的是眼观鼻鼻观心的燕霈夫妇和刘然之，和陈法医坐在一起的还有迟花繁和陈兴。迟花繁无奈地揪着丈夫的衣袖，陈兴看来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陈法医拉着一张脸，收回手，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舅舅。”燕明乖巧地打招呼。
陈法医没理他，而是看向刘然之：“这就是你们和我说的，两个孩子情投意合？”
容羿大囧。
按理来说确实情投意合，可是他该怎么和陈法医说觉得燕明值得更好的所以一直不答应燕明。
他莫名有种感觉，只要“配不上”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陈法医会当场把燕明解剖掉。
刘然之尴尬地笑笑，斟酌词句，想要解释。
容羿看着陈法医，并没有觉得冒犯，却觉得心中像有什么地方破了个口子，汩汩的暖意在心间弥散。
“舅……舅。”容羿轻声唤了一句，陈法医立刻看向他。
“我、我现在得去交接一下工作，然后回潼省，那边还有任务没完成。”容羿难得结巴，这是他之前从未处理过的情况。
“我也要去交接工作，一起去吧。”燕明在陈法医的“死亡凝视”下走上了摆渡车。
容羿偏过视线，左右看看，把手放在燕霈手上，上了摆渡车。
燕霈换了个位置，和容羿坐到一起。
燕明被陈法医看得后背发毛，原地转了一圈，挨着老头坐下。
“累了？”燕霈问。
“嗯。”不是身累，而是心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容羿接收的信息太多，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消化。
“催促桫国向玫瑰星系问责”的情节在第九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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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劣币逐良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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