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如果没出来的话，我这个时候应该确实也在忙活这点儿事儿了。”
“怎么说？”
“做土司的，总得以身作则，给臣民树立起美满家庭的典型，才能号召他们一同幸福生活啊——你呢，为什么还是孤身一人？”
“嗐，我还没想到那么远呢……而且，我觉得，以我的情况，现在也不应当谈婚论嫁。”
“怎么说？”
“我现在还在和朋友挤同一间屋子，还没有能建立家庭的物质条件。而且，我每天上班已经足够疲惫，根本没有时间和情感用于思考和发展这一切。更何况，现在我还参与了这么危险的活动，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和居家情况。我认为，以我现在的状态和处境，无论如何，都还应当享受孤独。”
“原来如此。那么，像你这样的情况——我是指前两项——在你们这一代城区人中，普遍吗？”
“很普遍。现在我们可视的人口增加，主要集中于底层贫民和商人中。中高层群众对此的热情不高。”
“仅仅是人口增加吗？还是像你这样，对婚姻也不感冒？”
“事实上，直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大多数人的常态——当然也有极少数，对情感不愿承担责任，却愿意为增加人口做出贡献的。”
“那这么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婚姻正在你们这些高层群众中逐渐解体？”
“——不仅是高层群众，还有先锋者。”
东方炯的声音从不远处慵懒地传来。
褚乾凤和王昉回过头去，这才发现东方炯正睡眼惺忪地在不远处的躺椅上打着瞌睡。
东方炯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能在这躺椅上小憩一会儿，看上去已经是他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正因如此，褚乾凤不由得担心道：
“抱歉，吵到你了，要不我们出去聊？”
“没事的，我在这儿也坐不了两分钟。今天再忙活一阵儿，晚上我得好好休息，明天周四了，线上会议要开始了。你们准备的怎么样？”
“正常流程是没什么问题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先锋者？”
“哦，他们平时不受外界舆论所知，所以基本上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先锋者当中，婚姻制度已经基本消亡了，只有极少数与商人阶级通婚的还会接受这制度。”
“为什么？”
“这么说吧，前文明纪元有个疯疯癫癫的哲学家叫尼采，他有句话说，婚姻会限制个体的自由和创造力，要保持适当的距离。你也知道，先锋者那帮子人，别的什么都可以不看重，就看中创造力和领导力。”
“所以他们就为了这个，把婚姻制度给废除了？”
“不是他们废除了制度，而是制度被先锋者所面临的现状淘汰了。想保持永远绝对的尖端，他们就只能什么事儿都剑走偏锋。但想想就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适应这种方式的。”
“而不适应的人，又会像制度一样被淘汰。”
褚乾凤已经明白了东方炯话中的意思。
东方炯闭着眼打了个响指，声音依旧懒散：
“被淘汰的人会流入各大科技集团，从中层领导干起。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会被困在那个位置上，一边缅怀着这个文明中最美好的生活，一边怨天尤人、孤独终老。”
“‘极光’的成员，很大一部分都来自于此，对吗？”
东方炯笑了笑，但还是没睁开眼。
“是很多，不过还没有到‘很大一部分’，差不多占领导层的一半吧。”
“可照你这么说，他们的目的，和我们的目的，岂不是有很大不同吗？那么未来怎么办？”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只是在借用他们的力量和知识。未来，我们会逐渐把他们清理出去的。新的领导层，我早已经有答案了。”
东方炯懒懒地抬手，在手表上定了个闹钟。
“你们要去看看那些孩子们吗？他们现在应该也在上课呢。”
王昉明白，这是委婉的逐客令。
他跟着褚乾凤出门去。
孩子们的学习能力虽不比天赋异禀的褚乾凤，但也不比城区的原住民差多少。而且更为可贵的是，他们比城区同龄的孩子多了一份冷静和成熟。除了在娱乐区撒欢的时候，几乎看不出这是一群来自原始地区的孩子。
王昉有预感，他预感这批孩子也将成为“极光”未来的一大力量。
但在那之前，他们这些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日子过得很快，尤其是在这样的环境中。
周四的会议全程正常进行，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到了周五，东方炯已经正式将许多程序的最终决定权交到褚乾凤手上。与此同时的，还有一辆载着他和王昉来到C城区的车。
“等到大约一两个月后，你确定自己已经可以融入城区生活了，就让王昉派人，用这车送你到B城区来。我能说的有限，但都会尽量传达给王昉，让他转达。如果有什么紧急事件，很抱歉，在我想出办法逃离监督以前，你们也只能尽量解决了。哦，对了，于金檬的监督据说力度会比我小，也许你们到时候可以联系她——王昉认识就行。”
周六，是他们几人早已定好的、最后的休息日。
东方炯和王昉就是在这一天的午后离开C城区、返回B城区的。
东方炯准备回去好好休息，王昉则打算先回公司，收拾收拾自己的工位。
然而，就在他给罗阳发送已经回到B城区的消息后两分钟，罗阳忽然发过一条信息来，让他一瞬间就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回公司！不要回公司！！有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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