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局长一直在后方保证后勤,都吓坏了,联合治安局长一起,派了大量人力沿着河道进行搜寻。
要知道,段珩是帝国最年轻的指挥官,位高权重不说,还和王储关系匪浅。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两个人恐怕小命都难保。
曲漓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一直从白天找到夜晚,终于发现了列车的残骸。
这辆列车已经被损坏严重,完全看不出原先的模样。
里面一个人,或者说一具尸体都没有,治安局长推测,恐怕是已经被水冲出去了。
“继续搜寻段指挥官,活要见人,死要……一定不能让他有事!再搜!快去!”治安局长头上的汗如雨下,拖着笨重的身体,行动十分不便,但也不辞辛劳,跟着大家一起搜寻。
曲漓在一个旁人看不见的角落,偷偷从脖子里揪出一条项链,这是段珩给他的那条。
他按下通讯按钮,对着项链说话。
“段珩,你在吗?”
“段珩,你还活着吗?”
“段珩……”
他呼唤了很久,直到项链的功能完全消失。
这东西只能使用一次,唯一的一次机会还被浪费了。
曲漓感觉心里烦躁得不行,很是不安。
他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这边之后,从一个暗扣打开了项链。
项链内部有一个很小的空间,小到只能存一滴水。
曲漓张开嘴,将里面存放的液体滴进口中。
——
一个小时之后,曲漓在一片平常没什么人经过的河滩上找到了段珩。
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剐蹭无数不必说,肋骨断了几根,右手上有一个圆形弹孔,处于昏迷状态。
找到段珩之后,曲漓赶紧将人送去医院。
经过整整八个小时的抢救,终于算是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还没有醒来。
曲漓寸步不离地陪伴在他的身边,终于找到人的欣喜和对段珩伤势的担忧掺杂在一起,令他的内心始终无法平静,也根本没办法入睡。
一看到段珩身上的伤,曲漓就回想起来,是他劝段珩调走了那些士兵,是他让段珩身边没有亲信可用,也是他将段珩置于如此险境。
以前每次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曲漓就误以为段珩真的刀枪不入,意气风发的年轻指挥官不会被任何困难打倒。
曲漓一直以为,段珩才是最冲动、最冒进、最不听人劝的那一个,但是他现在觉得,这个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浸湿了段珩的枕边,当然,不是正处于昏迷中的段珩的泪。
曲漓听见外面走廊中的脚步声,快速整理了情绪,站了起来。
下一秒,治安局长推门而入。
“真是抱歉,这么晚才来!听说指挥官已经脱离危险了?那就好,那就好。这是我带的一点水果和鲜花,不成敬意。”
七姐很自然地接过这些礼品,这些天来送礼品的人还真不少。
段珩一直昏迷着,曲漓没这个心情,小白又不是贪嘴的,这些吃的喝的自然都落到了七姐的肚子里。
他俏皮地拍了下治安局长的肩。
“哎呦局长,真是多谢啦!您来就来了,还带这些东西做什么?真是的!”
曲漓这几天都没休息好,精神也欠佳,只和治安局长简单寒暄了几句。
局长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曲院长您也知道,我们岩城毕竟是小城市,医疗条件有限,您看您要不要带段指挥官回兰诺城看病啊?绝对不是赶您走意思,这全是为了指挥官的身体着想啊!”
曲漓眼皮耷拉着:“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确是回去比较好。这样吧,还是先等他醒过来,状态稳定了再走,我怕路上发生什么意外。”
“理解,理解。那我再去和医生说说,一定要加大医疗资源的投入,千万不能吝啬!”
曲漓:“多谢局长。”
当晚,段珩的眼皮在黑暗中动了动。
他艰难地转头,就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曲漓。
“曲……曲……”
段珩的嗓子很是干哑,有些说不出话来。
曲漓本就睡得浅,听见动静就发现段珩已经醒了。
“要喝水是吗?我去给你倒。”
一杯温水被举到段珩面前,他有些无奈:“扶……扶我起来……”
“哦抱歉。”
曲漓没照顾过病人,差点就让段珩躺着喝水了。
他慢慢将人扶起,发现段珩的中弹的右手无法抬起,于是主动拿勺子给他喂水。
段珩那表情,简直就像是看见狗吃草,牛吃肉一样。
“你这是……怎么了?我快要死了?”
曲漓将脸拉下来:“胡说什么?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好好好,我不说了。”段珩盯着他,“就是觉得……你今天好不一样啊,难道是因为我受了伤?”
曲漓放下喂了半碗的水,抿了下唇。
“其实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很久了,到底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
曲漓的表情太过认真,让段珩都忍不住认真起来。
“什么事?”
“可是想了想,还是得告诉你,毕竟你有这个知情权。”
就这么一瞬间,段珩脑子里想了很多个版本,都是同一件事,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曲漓。
“你要说的事该不会是你……”
“是你的手。”曲漓终于一咬牙说了出来。
“啊?”
段珩有些没反应过来。
曲漓从自己的工作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已经有些褶皱的医疗记录,上面写明了,段珩的性命虽然保住了,肋骨断裂的伤随着时间也会痊愈,但有一颗子弹打穿了他的手掌,破坏了肌腱和一些重要组织。
这也就意味着,他以后可能握不了枪了。
曲漓见段珩一直没说话,赶紧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这上面说的是可能,不是一定,治安局长已经和我说过,这里的医疗资源不够,我们回兰诺城,找最好的大夫给你看,一定能看好的!一定能好起来的!”
对于一个军人,一个指挥官来说,手握不了枪,这是多么严重的一件事情,曲漓就算不懂,也大概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段珩很有可能因为这种程度的伤势,被强制要求退役。
曲漓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用手按住自己的双眼。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向段珩说明这一切,他也不知道自己口中的兰诺城医疗专家,究竟能不能治好段珩的手。
如果真的再也治不好的话,段珩该怎么办?他该怎样才能弥补!他真的一辈子也还不清!!!
“是吗?你就是在担心这样的事。”段珩的声音中,没有平常最易听到的愤怒和怒吼,也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
正相反,他的声音由于虚弱没多少力气,竟显得有几分令人错愕的温柔。
“这没什么,你也知道的吧?指挥官用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力。”
“可是……”这样的说法曲漓当然不能接受。
还记得他们一开始见面的时候,他不肯收下段珩给的项链,段珩就拿枪逼迫他,还对自己的副官说,武力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东西。
让一个喜欢动不动就拔枪的人,失去能够拔枪的右手,这任谁都无法接受。
曲漓深陷痛苦的漩涡:“段珩,你骂我吧,打我也行。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反抗的,这是我欠你的。”
这话让段珩错愕:“你欠我什么?又不是你拿枪打的我。”
曲漓说出自己的理由。
“如果不是我要来岩城,如果不是我劝你还了多余的士兵,如果你的亲信在身边,就不会这样,你的手……也不会有事!”
段珩有些受不了他:“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你的保卫者,这一切都是我的职责,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不是你要来岩城,是异变者在岩城,目标在岩城。就算你不劝我,那些多余下来,光吃军饷不干活的士兵,我也会想办法还回去。还有那些亲信,他们能保护好你就行了,我带他们来本就是给你用的。退一万步讲,我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吗?这些跟你都没关系啊,你在自责个什么劲儿?”
曲漓提出的每一条,段珩都一一解释反驳。
这甚至让曲漓产生一种错觉,感觉段珩在为自己开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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