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洛亚尔·兰斯洛特已经习惯了。
在沃柯托利厄，每次讲座都会随机丢失几只小恶魔。
偶尔，它的丢失率甚至会到100%。
因为「基础魔剑士的养成」讲座在往年是由100%的白虎塔的小恶魔构成的。
而白虎塔的小恶魔，凭借他们的仓鼠脑子（这里并没有掺杂任何对仓鼠混血的偏见），在「基础帝国几何学与算术」讲座几乎全军覆没。
讲座挂了，小丑校长会笑着打开小黑屋。
有时候不对付，内斗或和青龙塔的小恶魔们打起来，也会被关小黑屋。
小黑屋的常客，白虎塔的小恶魔。
于是，才第二次讲座时就有几只小恶魔缺席，兰斯洛特教授并不为难。
他一如既往的进行本次讲座的教学——
——十五周岁拥有骑士血脉或目标成为骑士的小恶魔们。
他们大多传承着家族的剑术。
在十五岁之前那段与魔法隔离的时间中，他们被长辈们锻炼着，教导着。
于是，兰斯洛特并不需要从零教导他们，如何握剑，挥剑，各种各样的剑招。
不需要摸出一本秘籍来说：「研读它。」
他只需要和小恶魔们对练。
在对练时掌握小恶魔们的剑术特点，并针对性的进行指导纠正。
“除了和我对练的小恶魔，别的小恶魔在旁边围观，沃柯托利厄大概是在你们加入骑士团之前，可以一次性见证最多剑术的地方，认真观摩进行感悟……”
兰斯洛特端着剑。
哪怕持着这样的利器，他的气质也没有任何凶戾尖锐。
只是端正，只是沉稳。
这是教导最为理想的状态，兰斯洛特教授要极端的接近零，才可以最大程度的感知到小恶魔们剑术上的特点。
根据特点调整对练，让小恶魔们在针对性的对练中逐渐成长。
「砰！」
并卡在小恶魔的极限将他轰出去。
“下一位。”
「砰！」
乌修紧紧的握着阿森默克。
兰斯洛特教授进行的指导很针对，很有效。
和只专注于惊蛰剑的梅卡尼卡不一样。
——在与梅卡尼卡对战时，就好似在与自己，而且是更深邃更沉重的自己进行抗衡。
每一招都存在类似的风格，每一次碰撞都开拓了前进的路。
「砰！」
但是兰斯洛特教授的指导是多变的。
他就好似最理解这种剑术，还使用着最针对这种剑术的招式的敌人。
当乌修逐渐习惯了这种针对方式。
他好快又转换成另一种，让乌修时时刻刻维持在最尖锐最突破的状态。
「砰！」
——以及。
是不是太针对他了？
明明旁观的时候，别的小恶魔只是对抗一种风格的剑术。
但乌修这边已经变换过很多次了。
而且，乌修的持续时间，险些被轰出去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是针对嘛？」
「是对虚弱的人类身体的针对嘛？」
疲倦让乌修的脑阔变得混沌。
「但我已经习惯了被梅卡尼卡轰飞，在轰到的一瞬间就会卸力缓冲……」
在残酷的殴打中养成的习惯让乌修挺了过来。
正当他瞄准兰斯洛特教授想要进行反击的时候，突然感觉思维和身体错位了：「？」
“看来你到极限了呢，哈洛瓦斯。”
兰斯洛特教授将他的剑挡住，“过度的锻炼不可取，你需要休息。”
「明明是教授将我磋磨到这里？」
但合格的学牲不会抱怨。
乌修笑着说：“……好的教授，谢谢指导。”
当对抗结束，回到旁观的位置坐下，一切的疲倦终于降临在这虚弱的人类身体上。
乌修感觉整个人麻了。
「这种程度的训练强度，连梅卡尼卡也很少进行……」
思维很清晰，但控制身体变得困难。
乌修于是敛上眸子歇息。
「哇哈洛瓦斯，他和教授对抗那么久诶！」
「这就是传说中龙的血脉……」
小恶魔们窃窃私语着。
乌修太累了，管不到他们，抱着剑休息到讲座结束。
“哈洛瓦斯，哈洛瓦斯！”
白虎塔的小恶魔将他叫醒。
“……？”
“！”
不知为什么，白虎塔的小恶魔看起来很惊慌。
乌修动了动他卡顿的脑阔：“讲座结束了？”
“……是的。”
小恶魔颤颤悠悠的。
“谢谢你叫我。”
“……不客气。”
乌修不是很明白小恶魔一惊一乍的原因，好似他身后有一只小丑校长一样。
……不会真有罢？
乌修惴惴的转过身，并没有小丑校长在游荡。
“去自由解放革命组织？”
“是，是的！”
小恶魔似乎缓过来了。
乌修于是和他一起过去。
由于昨天的「沃柯托利厄逃离计划」，尽管补充了许多调味料和物资，但谢舍等狩猎组和采集组的小恶魔组长的缺席的确让自由解放革命组织运转困难。
乌修过去的时候，小恶魔们正在推举临时组长。
——进行了一周的调整。
本来机械的将白虎塔作为狩猎组，黑龟塔作为采集组，凤凰塔作为夜行组的构成发生变动。
尤其是黑龟塔和凤凰塔。
他们进行了一整个换家。
因为黑龟塔的小恶魔更擅长凭借五花八门的技巧探索沃柯托利厄，他们借用了祭司的服装，加入了夜行组。
而凤凰塔的小恶魔比起夜行，也更擅长采集。
毕竟凤凰塔是祭司的塔。
祭司除了教典，还学习药材的辨认，香料等更是讨好神的必需品。
与这两座塔的换家比较。
白虎塔的小恶魔只是部分双开了夜行组，谢舍陪着迪莉娅在采集组，绝大多数仍在狩猎组。
——至于青龙塔。
犯下怠惰之罪的贵族们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大规模加入采集组和夜行组。
甚至还向乌修提议，成立新的部门，叫学习组。
这些小恶魔的任务就是收集各种讲座的情报，带领着整个新生小恶魔不挂科。
“这是光荣而伟大的任务！”
尤洛诉说着她的理由。
“学习同样是在沃柯托利厄生存所必须的，还记得「沃柯托利厄的生存指南」有写，挂科的小恶魔将推迟假期，在小黑屋中度过漫长的时间。”
她愤怒到颤抖，“别的小恶魔都离开，只有挂科的小恶魔被关在小黑屋里，我们怎么可以抛弃生死与共的伙伴！”
「……这就是传说中的友情羁绊和未来嘛？」
尽管乌修认为挂科这种事，不可能存在的罢。
但他还是批给了尤洛「学习组」的部分，并让尤洛担任组长。
至于她推荐的艾希沃斯？
——除非预言的神明赫尔梅乌兹在他耳边低语，否则乌修是不会认命艾希沃斯的。
“呼……”
艾希沃斯也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让社恐担任组长，还不如让他去牺牲。
阴冷寂静的小黑屋就是很适合他自闭的角落。
“你们，你们既然经遇了哈洛瓦斯的眷顾，看来是没有遇到「厨房游荡者」了。”
仍旧有点语无伦次的前辈开口说。
“厨房游荡者？”
梅林听着这和尖塔守护者，仓库管理者，图书记录者类似的称呼。
“对。”
前辈似乎知晓梅林在想什么，“同样是小丑校长的喽啰，而且是最凶恶的喽啰。”
“！”
梅林神情一肃。
他们被尖塔守护者打开了地狱之门，关到小黑屋里，竟然还有比尖塔守护者更甚的家伙？
“它，厨房游荡者。”
“之所以称呼为「游荡者」，是因为他游荡在沃柯托利厄中，会听着饥饿的奏鸣，来到耐受不了苦难的小恶魔面前。”
“随之，他问。”
“你想要食物嘛？想要的话就给你。”
“将魔杖，镂空球，或别的手工制品交出来罢，我会将食物换过来。”
“……这。”
梅林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陷阱，“竟然让魔法师交出魔杖！”
魔杖是使用魔法的凭借，连魔杖都失去了的小恶魔，就好似被拔了牙齿的恶犬。
“这种，这种出卖灵魂的交换！”
“但是没办法。”
前辈沉重的说，“每一年，每一年都会有许多的小恶魔交出自己的魔杖，直到适应了沃柯托利厄的残酷，吃树皮做青草泥土的饼干，制作别的手工制品将魔杖换回来。”
“……竟然。”
梅林已经说不出别的话了。
就连亚瑟也沉默着。
他们的确认为沃柯托利厄是残酷的，小丑校长是邪恶的，但因为哈洛瓦斯的存在，他们其实并没有深刻的体会到这件事。
“……前辈，收下这个罢。”
西托涅默默的将他藏起来的蜂蜜罐子递过去了。
“？”
前辈触碰到冰凉圆润的玻璃罐，“这！这是魔崖蜂的蜂蜜！”
“因为在悬崖上，而且成群结队，对蜂蜜的气味尤其敏锐，哪怕发现了蜂巢也不会去招惹，你们竟然有魔崖蜂的蜂蜜！”
前辈震撼到颤抖。
但他好快就明白到：“啊……又是哈洛瓦斯……”
前辈沉默了。
他转开瓶盖，尝到满溢在口齿间的甜腻：“……谢谢。”
——还可以怎么样呢。
在灾厄与苦难横行的沃柯托利厄，救世主却没有降临在他们这边。
“一年。”
前辈呐呐着，“一年后哈洛瓦斯就升上来了。”
他只需要再坚持一年。
“是的学长！还有一年，你可以的！”
梅林也给他鼓气。
明明是承载了世间最深邃的痛苦与绝望的小黑屋，希望却在这最漆墨的地方滋生着。
“你们似乎可以出去了。”
前辈说。
他的灯光熄灭了：“我是明天，先和你们说再见。”
“以及，替我向乌修·哈洛瓦斯问候。”
“好的。”
梅林严肃正经的答应了。
「嗒嗒」
死亡骑士从隧道的深处走过来，将门扉打开：“释放了，你们这些小恶魔。”
“再见前辈。”
前辈没有回答。
前辈不用等一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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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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