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大得惊人。
毛组长都被吓得以为自己幻听了,凶狠的猫眼惊出竖瞳,忍不住去看旁边的谭乌。
谭乌却一副想死的表情,她明明都反复提醒过白采不要招惹谢坠凌,明明谢坠凌都已经很反常地没有做出什么危险举动,谁知道他居然还敢拽谢坠凌的手。
拽!谢坠凌的手!
谭乌真的要当场昏厥,后面白采所有的话都没有办法过脑子,只剩下嗡嗡作响。
谢坠凌却听得清楚,没办法,小妖怪即便语气轻快也很明亮,自己敏感的听觉被他胡搅蛮缠地霸占,有那么瞬间竟是连别的动静都无法捕捉。
这种强势的占有欲与他拽着自己的姿势、与他留下的花香类似,沾染了就无法摆脱。
盯着他漂亮湿润的眼眸,片刻后,谢坠凌终于微微俯身,“我救过你?”
他以为白采指的是白天那个时候。
现场所有的妖物都被他清理干净,异化程度高的食欲旺盛的,统统绞杀没有例外,而白采攻击**那么低、又有可能是会结契的植物治愈系,所以活下来了,他就觉得是自己救了他吗?
没有等白采回答,他眉眼压得更低,本就紧拽的手缓缓拉得更近。
彼此的呼吸都好像贴着,响起的嗓音里却有种令人胆颤心惊的冰凉,“你想跟我结契?”
“对。”白采不知道哪里有问题,认真用力地点头。
“我真的会很乖的,只要你愿意要我。我是植物系,可以好好保护你的家,所有其他来家里的妖怪我都会赶跑的!”
像是生怕谢坠凌拒绝般,他急切又迅速地道,“而且我的根须也很强壮,不管你去哪里我都可以跟着你,睁大眼睛帮你守夜……!”
很会打架,很凶很厉害……
他拼命地展示着自己的能力,眼巴巴地渴求谢坠凌能够看到他厉害的地方!甚至都不惜将自己好好藏起来的那些特征暴露。
可其实这些东西在旁人听来毫无用处,因为谢坠凌的可怕实力就已经能杜绝一切麻烦,更别提这小妖怪连妖力都检测不出来,现在的检测报告上写的都是C 与“疑似治愈系。”
白采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表达得太过努力甚至额头都是亮晶晶的汗,最激动的时候,猛地将把谢坠凌的手握得更紧了些,五指近乎要并进缝里。
掌心很软,皮肤细腻,竟是好像能够通过厚厚地手套传递进来。
谢坠凌的瞳仁几不可察地晃动着。
自从他来到特管局,这幅特质的手套就像是第二层皮肤似地,永远将他覆盖着。
那是为了替他隔绝过分敏感的触觉,他厌恶碰到的任何妖物与恶臭。可此时却被撩拨得……好像所有的神经都全部微抖着复苏。
“白采。”谢坠凌道。
他确实是想说些什么,谁知突然背后传来尖锐痛苦的嚎叫声,音波带出巨大的狂风,几乎要将室内所有人给吹翻。
是谢坠凌送来的那只妖物中途发疯了,被禁制器束缚着还在拼命乱冲乱撞。
谢坠凌的银发随之狂舞,隐约露出的那双眼眸却冰凉冷戾,他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无声地注视着那只妖物,可只要是感受到他气息的人,都能够发现其中压抑不住的血腥暴戾。
还没有上前去,只是因为在狂风涌来的瞬间,旁边弱小的白采似乎要被卷走了。
手里的触觉变得更加强烈,谢坠凌用力反手将他拽住。突然就前所未有真切地感受到,确实好像他的温度的确有那样的能力,竟真的能够通过厚厚的手套传递过来,带着柔软细腻的肉感一起。
直到嘭地声,妖物竭力般倒下去,嘴巴里面再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粗喘,狂风也停止了。
“靠。”毛组长跟谭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
再回头去看谢坠凌跟白采那边,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白采正费劲儿趴在谢坠凌的臂弯,大口大口地喘气。刚才他好像是真的被风吹坏了,漂亮的眼睛也都变得红彤彤,拼命咳嗽了几声,生理性的雾气又变得水雾雾的。
但是他完全没忘记,刚才是谢坠凌把他给拽回来的!他真的超级开心!
“谢坠凌!”白采忍不住雀跃地凑过去,“所以你是答应……”
话音未落,空中有飞舞的纸页落下来,正是刚才毛组长写的那些检测结果。
里面清清楚楚写着好几位可以结契的战斗员名字,而在这里,是永远都不可能有谢坠凌的位置的。他强大得近乎没有感情,就注定他不会拥有任何的结契妖怪,不管是妖物还是特管局都会害怕。
“你是不能跟我结契的。”谢坠凌抽出手臂,随意将那几页纸塞进白采的怀里。
他转身离开,只剩冷淡的嗓音,“你也会后悔的。”
……
……
手臂抽出去的刹那,白采心里涌出浓浓的失落。
见到谢坠凌这两次,他什么办法都用了,拼命在他身上留下气息,刚才发现他即便清理过却依旧残留着花香的时候,特别特别开心,还以为最起码他不讨厌自己了。
也拼命去感知他的神经,触碰他的知觉,那时候谢坠凌说过很舒服的,明明这次也没有抗拒,为什么还是走了呢?
他才不会后悔。
“我就是想跟谢坠凌结契。”白采低声道。
“!”谭乌差点被他气死,揪着他就往监狱走,“他自己都说没有机会了!你到底在妄想些什么?”
白采紧紧捏着手里面的纸,几乎都快把它给糅碎,片刻后忽的回头,“到底是他自己不想,还是你们压根就不给他机会?”
谭乌的心脏猛颤了下,愈发觉得这小妖怪挺惊人的。
乍见像是智力不高,也总喜欢发呆,可关键时候总是这么敏锐。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监狱的通道,两壁的灯相比于房间越来越稀疏,再往前就是黑幽幽的,什么都看不见,就仿佛潜藏着无数恐怖与危险。
要将这样脆弱的小妖怪投进去,谭乌确实于心不忍,可此时面对他执拗灼热的目光,更多的却是无名火在胸口震荡。
“你觉得我能给他什么机会?”谭乌的语气还算冷静,“他等级比我高,我只是组长,可他是整个局里受到重用的干部。”
“可你们不喜欢他。”白采眸底的双光晃动,“你们不愿意跟他接触,也不要我去接触。”
“我们根本没资格说喜欢不喜欢!”谭乌终于忍无可忍,“我们是压根不敢惹他!”
“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想要活命就离他远点!你以为我就是找个理由限制你的活动自由吗?你到底知道不知道这几年里面他屠杀过多少妖怪?”
“以你现在的妖力到底能不能感受到他的力量?那是种碾压的强大,这种强大想要捏死我们所有人,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你不是亲眼看过他如何屠戮你同类的吗!”
谭乌是真的有点崩溃了,都没有等白采回答,就拽着他大步向前走,直接将他扔进关押妖物的笼子里。
随着嘭地声铁门巨响,谭乌站在笼子外面看他,胸膛还在促地起伏着,“你不要觉得现在他没对你怎么样,他就很好说话,这只是运气好而已。”
“有可能只是因为他才完成任务,杀戮欲得到了释放,也有可能是最近累了。但是随意招惹他是不可能有好下场的,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
顿了下,谭乌忽的不愿意去提那些往事了。
她烦躁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紧盯着白采的脸蛋,“总而言之,我还是很希望你能活下来的。现在你就好好待在这里,会有跟你结契的战斗员来接你的,明白吗?”
白采没有吭声。
事实上都已经到了铁笼,四周就变得极其幽暗,甚至都看不清他的表情,唯独那双漂亮湿润的眼睛,看起来像是蕴着水光。
直到谭乌转身离开,他都什么都没有再说。
可睫毛安静地垂下来,竟显露出无声地倔强。
他一点都不认同谭乌说的话,只是不愿意再跟她争辩而已。她总说谢坠凌残忍嗜杀,可难道他们自己就杀戮得少了吗?经手过的妖物不同样要受他们折磨吗?
弱肉强食本来就是世界的规则,就连白采自己也都吞噬了数不清的同类,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凭什么只有谢坠凌受到他们区别对待?
白采又生气又难过,鼻腔酸酸涩涩的。
他往后面退了两步,挨着妖笼的壁坐下来,安安静静地去看快被他揉烂的那张纸。
没有任何人发现,其实他的视力在黑夜中清晰得吓人,那些他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名字都快要被他盯穿了。
与此同时,四周好像也有恐怖的阴影缓缓覆盖过来,饥渴又晦暗地试探着他的反应。
又来了个新妖怪,而且还是这么弱小的妖怪,虽然好像压根没有几两肉,但是也足够关在这里长时间的大妖们打打牙祭了。碾碎他的皮肉骨头,吸食他的妖气……
谁知忽然间,白采无声地抬起头来,视线准确无误地捕捉到阴影的行迹。
……
……
谭乌离开监狱以后,突然又觉得阵阵后悔。
虽然确实白采做得不对,明明都几次三番地警告了还要这么不怕死,可毕竟小妖怪可能刚接触人类不久,不懂事也是情理之中,自己对他有点太凶了。
回想起最后离开时,他眼底无声蕴着的水光,谭乌……谭乌猛地闭了下眼。
靠!她有罪!
本来监狱就凶险,关押着无数残暴的大妖,小妖怪独自待在黑暗里面本就委屈,要是再受到恐吓或者伤害的话,说不定真的会哭出来!
谭乌原本都已经离开一段路了,可谁知道单腿抬起来,死活没有办法再接着往外迈。僵持很久,终于还是暗骂了声,掉头回监狱再看看小妖怪。
可奇异的是,原本永远黑暗的监狱,不知道为何突然亮起了灯。而且这些灯并非是四壁悬挂着的那些,越是残暴的妖物就越喜爱黑暗,是绝对不允许这些灯点着的。
亮着的,竟然是怪物们的身体,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受到什么刺激,本体紧紧地蜷缩在牢笼深处,但是触须或者软体却悬挂了一截在笼壁上,软趴趴地,如同着火般安静地燃烧着。
屏息凝神走过去,终于来到关押白采的地方。
看着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妖笼,谭乌差点魂飞魄散!
不是!白采呢!
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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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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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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