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事端

贝珠一直观察着郁离的脸色,担心他因为背太久体力不支倒下。

不过她越观察,也只发现郁离除了面色慢慢变得像粉珍珠之外,再无其他变化。

因为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贝珠觉得很好奇,很想摸一摸的脸颊,看看这个粉色究竟是怎样透出来的。

不过她刚伸出手,离郁离的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突然听到郁离眼睛盯着远处猛地叫她的名字。

“贝珠,你看。”

我看?看什么?贝珠想到这,立刻忘记手上的动作,抬眼向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的路旁,有一大一小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一对母女,女儿正紧紧拽着母亲的裙角靠在身旁,而母亲似乎为什么事着急,满头都是汗,蹙着眉哄她的女儿。

随着慢慢走近,贝珠才看清,两个人的裙角和鞋子都沾了许多的泥灰,看样子是走了不远的路,不过这一路上人烟稀少,怎么她二人反而在这?

贝珠好奇地想着,一边悄声凑近郁离耳边说着,“走,我们去看看。”

谁知她话音刚落,郁离就猛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去,贝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有些懵,他这是怎么了?不想听她说话吗?

贝珠还没想明白,就被郁离背着靠近那对母女,于是贝珠也就不再介意他刚才的那个躲闪的动作。

等二人行至那母女身边时,就看见那母亲眼里的期盼,因为看到他俩靠过来而在这荒凉之所陡然升起的希望。

所以那母亲也就攥着女儿的手,迎上他俩。

不过很奇怪,等贝珠他俩在她们面前站定时,她们反而一言不发,只是看着他俩。

难道没有话同他们二人说吗?贝珠心想,那自己还要不要开口问呢?她倒是听过邱阳说过一句话,别人不说你就不要问。

他是什么情况下告诉她的这句话来着?贝珠在心中思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眼见着几个人都不说话,气氛就这样凝在那,郁离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着开口问道:

“这位夫人,可是遇到什么问题?怎么带着孩子独自在这路旁?”

其实郁离就算不问心中也有了些成算,这种只有母亲带着孩子的情况,不是丈夫死了,就是丈夫等同于死了。

如果不是刚才被贝珠盯得实在受不了,他忍不住贸然开口分散她的注意力,他往常是不愿意在这种情况向这种母亲搭话的。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更无意做判官。

正如他所料,他话刚说完,对面那母亲立刻就红了眼眶,不过她看起来很有教养,自知失态立刻就拿着帕子沾了沾眼角,随后将声音调整得尽量冷静。

“多谢小公子垂问,妾妇是准备带女儿去沛县的,可惜中途遇到贼人,将马车盗去,我母女一老一弱侥幸活命,身上再无财物,只得徒步赶往沛县。”

这妇人一边说着,一边也在观察着面前这一双奇怪的男女。如果有选择,她真不想向这二人求助。

女的一直被男的背着,似是天真又似是太无知,见人也不知问话,就瞪着一双大眼睛看,虽然身上衣料看起来不便宜,但并不像受过教养的大家闺秀。

男的就更奇怪了,看着倒是气质贵重举止有度,但这样背着一个姑娘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问起话来虽然关心,可眼神总像是在探寻,盯得让人心慌。

就像现在,她如此暗示般的说完那些话,既暗示了自己并非家境贫苦,若得帮助必会以财物相报,又暗示她和女儿只是两个弱女子需要人帮助。但这男子听完,只是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倒像是等着他背上的女子发话。

贝珠在脑中回想着之前看过到丰县的路线图,因为怕飞错方向,她很是仔细的看了一遍路线,记忆里好像有过沛县这个地名,而且离丰县似乎并不太远。

所以贝珠立刻开口,“那你和我们一道走吧,我们去的地方离沛县也不太远。”

在她说完之后,郁离才点点头,跟着说了一句,“是啊夫人,离沛县还有些距离,一道走更安全。”

那母亲也是正有此意,听到他们这样说,忙不迭的就点头答应,嘴里还说着感谢的话。

只是她那女儿有些奇怪,小小的姑娘,眼中却满是警惕,盯着贝珠和郁离这样明确表示并无恶意的人也是十足的防备。

贝珠其实比起普通凡人,是更喜欢凡人小孩子的,当然是不闹腾不发坏的小孩子,所以她身上经常带着糖果,即使她不爱吃甜的,但可以拿来逗小孩子玩。

可惜这个小姑娘没法逗,看着好难亲近,贝珠心里想着。便并不作声,只一路看着风景。

不过她倒是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力量,虽然法力还暂时匮乏,但行走这种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她想跟郁离说一下,可以放她下来自己走了。

但郁离一直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旁边的妇人说话,所以她找不到插话的机会,只得先辛苦他,继续背着,然后她自己悄悄竖起耳朵听他二人的对话。

只听郁离淡淡的语气问那母亲,到沛县是回家还是外出?

“妾妇家中虽不富裕,但略有薄产。在沛县也置了田产和房屋,此番算是外出,也算是回家。”

又听郁离好奇地问,是从何处去往沛县的?若路途不近的话,当初应该雇几个人一路保护的。

那妇人听完脸上露出一抹苦笑,“是从饶县来的,其实不远,也就半日的路程,却没想到会遇上盗匪,有这一遭。”

郁离哦了一句,算是回应,因为知道这妇人有所隐瞒,也懒得再多问,问到这里已经算是满足了基础的对话。

贝珠却有些好奇,在二人以为对话结束时,忽然开口。

“那你丈夫呢?在沛县等着你们吗?还是因为遇上盗匪已经......了?”

中间死的那种话,她知道直接说出来太伤人,所以故意省略了。

但那妇人听到她这话,表情却很奇怪,不是伤心,也没有轻松,是一种很诡异的表情,在回忆同时又在回忆中细细究算。

不过那妇人很快就恢复正常的表情,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夫君他提前出发的,在沛县等着我们母女呢。”

贝珠点点头,心里想着,原来夫妻俩是分开走了。郁离暗暗哂笑一声,却没说什么。

原以为话说到这就算结束了,可一个稚嫩却充满怒气的声音却让局面起了波澜。

“才不是呢!爹爹他跟坏女人跑了!他不要我和我娘,带着马车和坏女人扔下我们走了!”

一双小鹿眼里盛满了愤怒和委屈,瞪得大大的,泪光闪烁。

而她母亲,愣了片刻似乎才反应到女儿说了什么。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嘴角抽动,喃喃着想说什么却又听不出来是什么话。

那妇人立刻捂住女儿的嘴,失去血色的脸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深吸了一口气。

“小孩子家不懂事,乱说呢。她昨晚被梦魇住了,分不清梦和现实了,总是胡乱讲她爹的坏话。”

随后低下头,看了她女儿一眼,也不知道是怎样的眼神,让她女儿只是被看了一下,就不敢再说话了。

贝珠没看懂这是怎么一回事,心里猜测着这女儿可能真是魇住了,不过这母亲看起来也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也做了噩梦。

郁离完全了解眼前的状况,客气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妇人说的话,只是心里冷笑一声。

然后那妇人,不知是为了扯开话题,还是缓和一下尴尬至极的气氛。竟是白着脸又主动挑起话题。

“哎,如果有选择,谁愿意舍家撇业跑去另一个地方呢。人不都愿意在一个地方待到老吗,这也是没办法啊。”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似乎真的为此苦恼颇深。

贝珠自然是最好的倾听着,别人说到这,她也就好奇地接上话。

“怎么啦?你们为什么要舍弃原先的地方,去沛县啊?”

那妇人觉得话题的掌控权又回到了自己手上,于是十分游刃有余地用隐秘地语气答道:

“姑娘是外乡来的吧?不知道也是正常。”看到贝珠略微发愣的表情,她总算心下稍安,满意地扯了扯嘴角。

“哎,还不都是那天蚌教干出来的狗屁倒灶!”

嗯??听到天蚌教,贝珠一下子从郁离背上支棱起来,头扬得高高的,郁离赶紧调整了一下手才背稳她。

“和天蚌教有什么关系啊夫人?天蚌教不是干好事的组织吗?”后来觉得自己这语气太偏心,赶紧又补充了一句“我听别人说是这样的。”

那妇人终于找到自己的主场一般,脸上的五官都活络起来,撇了撇嘴,从鼻子里发出一个哼声。

“哼,一看你就不了解,只听了个皮毛。那天蚌教是扶危济弱不假。”听到这,贝珠才安心地松了一口气。

身前的郁离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动作,偏过头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别担心。”

贝珠点点头,只要天蚌教的本质没变就好。然后她竖着耳朵仔细等待着女人接下来的话。

“可它们对有钱豪强可是太不假辞色,过分冷血了些。明明那些耕地,已经被划为各个豪强的田产,经过买卖后也已经分散给许多个人了。可那天蚌教的,非说这地最早是无主的,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便占了去,建它们那教观。”

涉及到耕地田产,贝珠听得有些懵,眉头紧紧皱到一起。只是隐隐感觉到天蚌教应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随后那妇人接着说道:“就说我家在饶县的几亩地就是被占了去,我夫君听说沛县那边也有占地的迹象,这才举家前去想保住田产。”

贝珠一语不发,只是表情很低沉。

郁离感觉到了背上的人仿佛静止了般,异常沉默,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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