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无关真假

少校拖着影响不大的病体,大半夜启程,依靠自身丰富的经验,于第二日下午三点半潜入城邦中庭。

“法若沙是敬称,意为城邦的主人,由此便可知他在红沙的声望。所以由当时的东部堡做主,名义上将之流放,实则押至东部,秘密处决。”罗长明向摸进中庭厨房的少校挥手。

人联本身同样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混进城邦,一开始他们并没有选择一同潜入的原因很简单:红沙总督多年来打太极的功力很足,这导致安全部只能提供浅显的表面数据。

对于习惯掌控全局,备用计划都要制定一二三条的两位合作者而言实在鲁莽。

现在则不一样,罗长明已经有了底,动作自然越快越好。

他指着茶盏,示意大气都不带喘的少校喝茶。

“我有疑问。”少校举手。

“问。”

“具体押至何处?”

少校重点不在茶上,浅浅喝了一口发现味道不对劲,不管哪家好茶叶也都不是这味道啊?低头一看,杯中一点茶沫都没有——隔着几米远,他看到了某某冰茶的空瓶遗骸。

这是敷衍还是你不吃苦啊!

罗长明摆出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的无奈表情,放下鱼刀,拂过一众刀具,右手勾起主餐刀反手颠了几下。

“里狄卡侬河边,非常巧......”

少校扑腾一声站起来,情绪格外激动:“那个传说中罗格列斯阁下找到您的地方!”

“你想说什么?”

少校欲言又止,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手里的冰茶顿时不香了,两只手来回交错,像苍蝇搓手一般。

他组织好语言,用非常低的声音小心询问:“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

“你也被带偏了。”

罗长明带着半框眼镜,屈腕托着右边下巴,笑得一脸假。

他们从中庭厨房里突围,行至主卧层会客厅,罗长明平稳地端着零元购蛋糕,取自负一层,天然无添加。

小桌上堆有几个月前的彩印杂志。时尚刊物五颜六色,男男女女光鲜亮丽,罗长明粗略翻了几页,并不感兴趣。

覆盆子蛋糕散发出甜腻的味道。

“我曾短暂拥有过不受干扰的最高权限,百无聊赖之际也看过联盟成立前后的机密,它们大多数是废话。所以有内容的那几份我都记得非常清楚。对法若沙的手术,其实就是秘密处决,地点选在里狄卡侬河只是因为大部分州堡刚好都在那开会。”

少校安静地听着,他以为人联应该更习惯特立尼之类的烟丝味或者更显成熟的香氛,这种甜腻实在有些违和。

“他们需要亲自见证法若沙的死亡。”

“——毕竟他们也怀疑红沙之主到底是人类还是意识体。”

少校看着罗长明来回走动:“这和我的怀疑也不矛盾。”

就差摇着罗长明的肩膀大声叫喊说人联和法若沙有联系吗?

罗长明随手丢下他在厨房摸出来的一套餐刀,银光和金光混成一片,大多数刀锋很钝。

“这不重要。”

“当然重要!你得满足一下我的八卦之心!”

“阴谋博弈,大厦将倾。八卦可以往后稍一点儿。”

少校不放弃,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没准更离谱,他是由人变成了意识体。”

人联偏头挑起眉头,很客观地说道:“实话实说,目前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也能给出完整的逻辑链,红沙同样是人联的一部分不是吗?”

“......”

“还有就是,有人想炸了红沙。死亡人数将超三十,或者重伤人数超一百,而城邦出事的直接经济损失肯定不止一亿。”

少校:“咱直接说特大事故不行吗?还有你这话题转的是不是过于生硬了?”

“我们的时间并不宽裕。少校。万蒙狄卡支撑时间有限,所以我们解决这边还要赶回去。”

“你没有选择把我交出去,”少校想要去握罗长明的手以表忠心,被锋利的餐刀给抵了回去,退了两步,“我绝不会辜负你。”

罗长明揣着餐刀,越过少校明显有些僵硬的身体,较为严肃地面对着乖乖待在原地的蛋糕。

少校有些失落,跟着转过去道:“......我还以为你要刀了我。”

“要刀我早刀了,不会等到现在。”

“我需要摄入一点糖分。这样才能一手抓红沙一手抓加灵,一边防叛徒一边防水门。”

“同样,你也有艰巨的任务。”罗长明对少校露出一个较为柔和的微笑,和他拿刀的姿势与气场截然不然,“来,你的蛋糕。”

“谢谢,不......”

“若按我小时候接受的教导,那全都是我的。”罗长明硬塞,碍于他手中有冷兵器,少校只得就范,“所幸我后来又成功接收了一套正常的有逻辑的教育,有好东西要学会分享。”

“我离开西格玛八号广场前,给议会推举出的新代表留了份权限密钥,确保他能在哈克手下过上几轮,以我浅薄的见解,他在享受的同时也会利用它对红沙下手——毕竟那是议会一直以来的眼中刺。”

“本来我们应该留在加灵,转路红沙有一部分是为了解药,另一部分就是这个。”

“导师门特——他确信你会反水,依旧让你前来,也是希望借你的口,把我引过去。我不得不承认,某种程度上他在帮我。”

“红沙确实坚壁清野,以挫敌锐。问题在,他防备的敌人是谁?”

人联并非询问,更像是循循善诱。

少校没有犹豫:“不像是低地,也不该是联盟。”

他比划了个数字,得到了罗长明的点头。

罗长明一手拿盘子,一手向少校摊开,摆出邀请的姿势:“所以我们就是先锋。”

“那些客套话就别说了,你都说好多次了。快吃蛋糕,毁尸灭迹,我等会儿有硬仗要打。”人联丝毫不想煽情,“还有戏要演,要是以后有时间有闲心了我估计都可以去演歌剧了。”

你是挺适合的,有很强的外貌体型优势。眼下唯一的合作伙伴腹诽到。

覆盆子加乳酪的结合,入口酸涩。少校顿住握勺的手,扯出了一丝苦笑。

总督打开起居室的门。罗长明早有预料,坐在沙发扶手上等待。

他向罗长明伸手,姿态优雅,克制有礼。

“您有什么想告诉我吗?”

罗长明直接忽略,他问道:“你不是大方地给了十天吗?发现不划算来直接毁约?”

“没有,我只是想来看看你。毕竟你现在是意识体,我是说,人联的意识体。”尤因他重音落在人联上,轻柔地声音多似毒蛇的嘶鸣。

“我有听闻您的某些不恰当的举动,比如罗曼诺夫卡作为您的敌人却享有殊荣。”

人们只听或看他们想听或看的。

罗长明讽刺道:“并不奇怪,法若沙双目完好却识人不清。”

“如果我不是他,你就是背叛。”罗长明调整坐姿,“我衷心希望你不要赌个可能,而是沉下心来和我谈谈挽救红沙的方法。”

尤因他接近,指腹轻触罗长明的下颌,冰凉瘆人。

红茶尽数泼向真丝地毯。

“如果我是他,那你一定要洗干净脖子等刀斧加身。叛徒。”

罗长明挥开尤因他靠近的胳膊,眸中漠然。

以人联为中心,霎时间仿佛织开了无形的罗网,而猎物正是一步外的尤因他。

不对!

尤因他惊骇。

这和曾经完全不一样。

神应该不语,丝毫不见愤怒,然后静静地望着他。

神不会端着傲然的姿态,咄咄逼人说:“这件事无比龌龊,你曾拥有神的注视和挚友亲朋的照拂。现在,他们都在哪里?”

神受困于东部的铁蹄时仍然不忘护住城邦,至亲因痛恨于亲子的背叛宣称老死不相往来,最后,同道好友们百般权衡,选择和神一样自我流放。

他们是总督曾拥有且亲自抛弃的。

神清醒地质问他:“你一直欺骗着自己。身体的保护机制发挥作用。让你只能构想你心里的法若沙。”

“可法若沙无比痛恨。正如我的反驳。不存在永不暗淡的人。”

他着实有些烦躁,“我来是为了带给你死亡——完成一位天真温柔的人未能处理的祸患!”

“你让多少挚友生离,你使多少至交死别;你引东部铁蹄闯入红月之下,你叫海域商船肆虐自由民众。”

法若沙的怒火从不倾倒向他,而人联虽无愤怒却让人胆颤。因实验存活至今的总督久违地感受到了陌生的怯弱。

“法若沙太过温柔。他不知道,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罗长明站起身,明明不算高大,此刻却叫尤因他感受到被整个遏制住在阴影下,“我不会,我”

“若这一切属实——”

“哦,我相信并不属实。”尤因他克制地眨了眨眼睛,他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又不受控制地撕扯右手手腕,眩晕感使得他几乎不能辨别罗长明的神情到底是高高在上的蔑视还是隐有怒意的不屑。

等等,都不是,尤因他回过神,惊觉冷汗披肩。

罗长明并没有站起来,他只是从扶手上离开,坐到了椅子上。

他说。

“我忠诚于我的爱情,以我的爱人为约束。总督阁下,难道你不赞同吗?如果你真的欣赏法若沙的话。”罗长明知道越不过去这个话题,他将城邦之事咽回心底,眉头微皱,想要知道他是否依旧坚定人联是法若沙的再生。

这种话并不适合敞开说。

尤因他虚弱地微笑:“我同样说过,夺人所爱是我的特长。”

罗长明很想上不来气,告诉水门宫配药的医生说这家伙没救了。

“如果您想起作为法若沙的一切——那么我们绝无可能。我可以肯定,神不会原谅我,所以我的机会只有现在。”尤因他很快从刚才的心神激荡中缓过来,思忖片刻,他认为才刚一连串的逼问是他长久以来的幻觉。

于意识体的磁场中显现。

不然没法解释罗长明依旧淡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刚才的一切所能听能看到的也就只是他自己。

没准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只是停顿了几个呼吸。尤因他不甘放弃。

“如您所见,游奥陶为我的造物,准确来说,是红沙失败之后全体幸存者的心血。他由机械铸成,一切行动只为红沙的强大。”

“城邦并不惧怕来自联盟的摧毁命令。”

罗长明调整好坐姿,有意往恶劣了说:“门特来过你这里,摧毁命令算什么?水门宫当然有更干净的手段。”

罗长明语气淡然冷漠:“你对我试图挽救城邦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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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联意识体平平无奇的日常
连载中愿今无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