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懿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加班加了将近一个月。
外面夜色深沉，办公楼里灯火通明。
直到九点，大家都没什么精神了，林特助汇报的声音都无精打采，实在没什么效率，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许嘉懿把文件合上，一声令下：“今天就先到这里，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吧。”
“加班费我让财务算进月底的工资里，今晚的车费记得找我报销。”
林绍钧打了个哈欠，蔫头耷脑地应下：“好的许总。”
公司里的其他员工听到林特助的传达后，都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许嘉懿起身走出总裁办公室时，接了个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很耳熟，是萧然，但话说得没头没尾，隔一会儿冒一句，根本不等他回应。
“我马上到家了。你要过来接我吗？”
“这么浪漫？你还买了花？”
“三周年纪念日就只买花？”
“是不是太想我了？我马上就到了。”
十分突兀的一段话，还说得特别大声，不像是说给他听的。
他想问她怎么回事，但电话已经被挂断，莫名其妙的。
他走到策划部的办公区，策划部女生比较多，走夜路不安全，他特意下来嘱咐一句。
短短一句关心，倒让策划部的女生炸开了锅。
有胆子大的调侃他：“许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
鲜有的男同事接话：“不是铁面无私一视同仁吗？怎么还特别关照女生了？”
行，好心还被埋怨。
许嘉懿淡淡道：“既然这么闲，那就留下来继续加班吧。”
不约而同地，他们手上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起来。
“东区那片最近不太平，我得赶紧走。”
“我听说有猥琐男尾随小姑娘啊。”
“有啊有啊！都闹上新闻了。东区那边有个地方出租车没法直达，得走一段，我家就住在东区，我老公听说了这事，每次都会到单元楼下接我。”
听着这些话，许嘉懿才突然明白，萧然那段没头没尾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急忙转身走出办公室，速度快得外套都扬了起来。
“许总这么着急下班啊……”员工看他这么匆忙，低声跟旁边的同事八卦：“他也住东区吗？”
“怎么可能。许总那么有钱肯定住西区，只有我们这些牛马，才住破东区。”
“那他怎么这么着急？”
“谁知道呢。”
“难不成怕天晚被尾随？”
“他一个成年男人还怕尾随？”
他不住东区，但萧然住东区；他不怕尾随，但萧然极有可能是被尾随了，才给他打了那通电话。
从地下车库开车赶过去，油门踩到底，一路速度飙涨，就在离公寓还有一段距离的大路上，堵车了。
许嘉懿烦躁地按了下喇叭，前面依旧纹丝不动。他直接开门下车，把车扔在了马路上。
不远处，一辆警车停在那里。好多人围成一个圈，看着两个警察往警车上押送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
男人在上车前，伸手指着一个小姑娘，放了狠话：“你给我等着！”
警察反手钳住他，喝道：“闭嘴！”
把人押上车后，其中一名警察又折返回来，拿出纸笔，跟刚刚的小丫头做了笔录。
简单交代几句后，警察收起纸笔，拍了拍小姑娘的肩：“你处理尾随的方式很果断也很实用，有机会的话，改天请你去警局组织的女□□流会上分享经验。”
刚刚还心有余悸的萧然，在警察的安抚下镇定了些。
她低声应道：“好。”
警察又关切地问：“这里离你住的地方远吗？需要我们护送你回去吗？”
萧然摇摇头：“不远，可以自己走过去。”
警察还是不太放心：“那我陪你走一段吧。”
站在不远处的许嘉懿，在这时两步走到萧然跟前：“不麻烦了，我陪她吧。”
警察看向眼前突然出现的男人。
男人身形挺拔，比他还要高出半头，穿着高级定制西装，气质优雅矜贵，看起来像是一对。
警察转向萧然，不放心地确认：“是你男朋友吗？”
许嘉懿抢先应了声“是”，萧然抬眼看他，他回了个眼神。
萧然转向警察，木木地点了点头。
那点小动作，警察全看在眼里，又警惕且严肃地问了一遍：“真是你男朋友吗？”
萧然：“……”
现在反悔说不是还来得及吗？
萧然刚要开口解释，却被许嘉懿一把抓住手。
他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她嫩白的手背，动作亲昵，又微微放低姿态，平静地向警察解释：“还不是男朋友，是她的追求者。只要她点头，我可以即刻上岗做她男朋友。”
他说得像真的一样，不知情的警察看着两人相牵的手，听着这话，莫名被喂了一嘴狗粮。
“……那好，我就不陪了。”
警察转身，临走前又回头教育了许嘉懿一句：“男朋友得护送到位才行，不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啊。”
许嘉懿虚心接受：“好。”
警察走后，人群也散了。只留下一对“虚假”的情侣，和路边一辆被贴了罚单的车。
许嘉懿扯下罚单，随手一团塞进口袋，拉过萧然，打开副驾驶车门把她塞了进去，自己绕到主驾驶坐下。
车子并没有立即发动，两人在车上静默不语，萧然低着头。
许嘉懿轻敲方向盘，开口问道：“受伤了吗？”
萧然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他，许嘉懿也正看着她，耐心地又问了一遍：“有哪里受伤吗？”
萧然懵懵地摇了摇头。
许嘉懿：“那就好。”
“……”
萧然主动坦白：“我以为你会问我打电话的事。”
情况危急，她迫于无奈打通了他的电话，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她以为他会追问这些。
许嘉懿没回话，发动车子向公寓驶去。
有些话他不问，因为没必要。
很显然，萧然只是借用他处理好自己的危机罢了。
每次发生这样的事，都是他跟着瞎担心，而她总能泰然自若地处理难题，消化情绪。
但事实并非如此——萧然在被尾随时心里十分害怕。
上次度假时因为陈宇的事，她清楚认识到了男女力量的悬殊，贸然反抗肯定赢不了。
所以在这种危急时刻，她掏出手机打通了紧急联系人的电话，演了这么一出戏。
……
回到公寓后，萧然在玄关换好鞋，径直走进卫生间。
她把袖子卷上去，打开水龙头冲洗胳膊。胳膊上的泥土被冲掉，白皙的皮肤上露出一道刮伤的痕迹，血淋淋的一条。
这是那个尾随的人扯她的包时，她没站稳摔进花坛里划伤的。
许嘉懿路过，透过半掩的门注意到那道伤口，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不是说没受伤吗？”
或许是因为她又撒谎了，许嘉懿的语气算不上好，感觉下一秒就要发火。
“就擦破点皮。”萧然迅速低声回应，解释道：“也不算受伤吧？”不算撒谎吧？
伤口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格外明显，仿佛下一秒就会再次渗出血来。
许嘉懿盯着伤口，毫不客气地说：“怎样算受伤？断胳膊断腿吗？！”
“……”
察觉到他的不悦，萧然抿唇不语。
许嘉懿也懒得跟她置气，拉着她走进客厅，拿出药箱给她处理伤口。
棉签沾了药膏，刚要碰到胳膊，萧然又躲开了，说：“我自己来就行。”
许嘉懿抬起眼，漆黑的眸子沉得吓人：“再躲一个试试。”
他没什么耐心，话里带着火气。
能一而再再而三惹他生气的人不多见，面前这小丫头算一个。
在这样的威压下，萧然乖乖把胳膊递过去，任他摆弄。
许嘉懿上药时下手很重，像是故意要给她一个教训。
可萧然愣是一声不吭，一句疼也没喊，只有下意识的瑟缩，反应过来后，又巴巴地凑上去，用伤口迎向药膏。一边忍着疼，一边偷偷观察许嘉懿的脸色，确认自己这么做会不会再次惹怒金主。
“……”
在她频频偷瞄下，许嘉懿觉得教训给得差不多了，便放轻了动作。
他开口道：“以后让司机接送你上下学。”
语气没什么情绪，却像是在生闷气。
萧然又下意识想拒绝，嘴刚张开，还没出声，就被许嘉懿的眼神压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
萧然看着他的眼色，斟酌用词：“让王哥跟着我会耽误您的工作吧，还是不要了……”
迈巴赫跟到学校门口，她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早晚瞒不住。
伤口抹好了药，许嘉懿把棉签扔进垃圾桶，悠悠道：“行，既然这样……”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萧然刚这么想。
“那以后我们两个就一起出门一起回，谁都不耽误。”
“？？？”
萧然挣扎了一下：“……这不好吧？”
许嘉懿干脆利落：“没什么不好的。”
“……”
看他神色，漫不经心却很认真，不是开玩笑。
萧然面上露出一个端庄的假笑，内心在咆哮：我不需要啊！离远点行吗！这样肯定会露馅！
许嘉懿窥探不到她内心的想法，但多少知道她在抗拒。
可她这张脸就是很招人惦记，他可不想再有除他之外的人，再来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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