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回

辛道沅看着她冷冷的面庞,浅浅一笑,坦然说道:“实不相瞒,喀斯木汗与克烈迩待我,比我父皇和兄长更亲。喀斯木汗是想利用我的,可他却对一个无能为力的少年、用了最温暖的怀柔方式,仅此而已。我此生都不会有与喀斯木汗和克烈迩的父子兄弟缘分了、不、到了阴间也是。以后,他们只能是我们的臣子。”

辛道沅不再允许自己在立场上有片刻的动摇与迟疑,他朝着那个做出了大义之举的刺客发下了誓言。

“你可是杀了喀斯木汗的剑客啊,我竟然会对你说这些丢人的话……”辛道沅陷入了自责。他知道他自己只是一个弱小的、空有虚名的王爷而已,没有武功的他或许一辈子都配不上如此强大的女子。

应璇只能猜到,刚刚辛道沅的心里必是经过一番波澜壮阔的挣扎。

她把自己手中的饼掰出了一块,递给了辛道沅,说道:“你喜欢就多吃点吧。”

辛道沅一看应璇要把她说中吃到一半的饼塞到了自己手里,顿感脸上发烫,连连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吃这些也够的。女侠你还是多吃点吧!我记着后宫里有些娘娘天天为了纤体而断食,女侠你可别这样呀!只会伤自己身体!”

应璇无语了,垂下眼皮,盯着这个又开始说起莫名其妙话的辛道沅。

她把干粮直接塞到了辛道沅手里,说:“你发过烧,还吃了药,多吃点补补脑、呃、身体。”

“好的好的……”辛道沅诚惶诚恐地接下了饼,然后愉快地吃了起来。

应璇吃的差不多了,计划着进城的路线、考虑着该如何去打野味、如何安置辛道沅等一系列的事。

应璇口中干渴,拿出行囊中水袋,水袋里却没有水了。应璇想着这边是村子,便打算找水井打水。应璇在村子中央找了水井,她打上水,拿出自己银制的六展雪花标验了验,水中无毒,她才放心的接满了整整一壶。

倏尔,一阵风吹过,木门和木窗吱吱呀呀地动了起来。一户人家的房门开了,应璇立刻朝着那门里飞射几标,却没有感受到人的气息。

她为了捡回自己的雪花镖,朝着那户人家走去。她拔下了一个在门框上的雪花镖,那门被一震、就掉了下来。

那个空空荡荡房子里,躺着一家四口的干尸。应璇知道,这一家人粮食和炭火,并没有让挨过那个冬天。

应璇心里一紧,呼吸也乱了——

作为剑客与杀手的她,依照师门的要求去杀人。她在短短几年间,已经去过大岳各地,也见过不少难民和各种尸体。连这样的景象,她也看过了许多遍了,可是每次,她却都无法承受这其中的生命之重。

应璇收回了自己的飞镖,又试着去了其他几户,发觉其他房子里,也基本都有冻死和饿死的。原来这个无名村落的里,早也没什么能够给人吃的东西。而大部分村民,并没有离开他们的家与牢笼、去向那座可以庇护他们的城。

应璇心里空空,她喝了几口水壶里的水,只觉得自己似乎醉了。

她找到了辛道沅,辛道沅双目失神地看着远方。

“走吧,这个村子的小路上有车辙,顺着那车辙走,应该能去向城里。”应璇说。

“好……”辛道沅说着,在应璇的指挥下又上了马,应璇仍旧牵着马。

辛道沅老老实实呆着,不愿给应璇添乱。他看着那空荡荡的村子,说道:“女侠,这一场战争,我们一定会赢的。”

“只杀了一个喀斯木汗,真的能让我们赢吗?”应璇心有不安,只怕自己杀的敌人不够多,便问道。

“多木尔大军依赖喀斯木汗,其余人文韬武略,都不如他。何况多木尔有许多个部族,喀斯木汗一死,部族之间必然会产生纷争。克烈迩也一定会去稳定那些部族的……”辛道沅说罢,问道:“女侠,你上马,让我来给你牵马,好么……”

应璇浅浅一笑,说:“这点路无所谓的,伤员要紧。”

辛道沅脸上又开始发烫——他作为慎王,无论在何处都有佣人簇拥。他早已习惯坐在高头大马上俯瞰任何人,即使是收到屈辱,他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所谓的“凡人”,也是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如今,一个如此强大的剑客为自己牵马,他只是觉得自己根本不配。

应璇见辛道沅脸红彤彤的,以为他又开始发烧了,便招呼让他自己吃药。辛道沅答应了,随后他缄默不语,看着自己纤细的手腕发起呆了。

他不知道这样脆弱的身躯,是否有拿剑的能力。

应璇与辛道沅朝着远处的城镇安静的前行,朝着江湖之远进发。

在朝堂之上,则喜悲交加,凝结一股郁结的氛围。

喜,则不必说。警岳公主大破多木尔营,暂缓了多木尔族的进攻。

悲,则也清晰。警岳公主,何许人也。她之前就因为豢养门客和朝中结党,而被她的父兄都认定有谋反之嫌。警岳公主深得太皇太后宠爱,又并没有谋反的证据,因而她被嫁给西北的没有实权的王爷。一直以来,朝野里还常常有警岳公主在暗中养兵谋反的消息,可多木尔的入侵,让人无暇估计江湖之间的流言蜚语。

而如今,警岳公主带着自己的亲兵,以英雄的姿态进入广镇京,已然是无人可挡。

下午,在夕阳之下,警岳公主戴着凤冠,穿着正红色的衣裙披风,披着银色的铠甲,骑着白色的高头大马,带着多木尔被击退讯息,大大方方地从北门进入了广镇京。她约莫四十岁左右年级,头发乌黑,凤眼上挑,朱唇似血,华贵无比,威仪万千。

广镇京的民众们夹道欢迎,无不为公主得胜归来而欢呼。

警岳公主被她的亲信拥簇、得意洋洋,知道广镇京天印宫的位置,正向自己招手。

猛然间,一发暗箭朝着警岳公主飞来,警岳公主身旁的宫女玉腰拿着飞盾跳了起来,弹飞了暗箭。

警岳公主朝着暗箭的方向凛然一指,她身边的侍从即可朝着那边进发,势要抓住那个刺客。

这小小的刺杀,自然不会阻挡警岳公主去向天印宫的路。天印宫前广和门前,如今大岳的皇帝岳真宗辛元敬,早已率领着百官等待着警岳公主。

警岳公主见到自己的哥哥,立刻摆出了柔弱的姿态。她立刻在一众侍女的扶持下,下了马。岳真宗脸色灰黄枯槁,被贴身太监搀扶着。他许久不见自己的胞妹,也匆匆上前问候平安。

“陛下!”警岳公主立刻下跪。

“快快请起。”岳真宗也上前相扶,问候道:“妹妹可还安好?”

“哥哥,妹妹九死一生,差点儿无法与哥哥再度相见。”警岳公主的眼眶里面,已经有泪水在打转:“驸马被杀,妹妹我孤苦伶仃,再无亲眷……心中只是挂念着哥哥。”

岳真宗听到这话,暗淡的眼神里多了些光彩,应道:“妹妹,待在哥哥身边吧……哪也别去了……”

说罢,兄妹俩彼此搀扶,回到了天印宫。

这温情脉脉的场面,引得各大臣面面相觑。他们只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警岳公主与其党羽,是不会离开这天印宫了。

“高太师,这怎么看?”太师高感身旁的尚书兼学生陈嘉问道。

“陛下与妹妹情深义重,天下太平,家国兼安,如此罢了。”高太师捋了捋胡子,和众官一起跟着真宗前去。陈嘉缄默,也随他们前去。

古人有云: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然而,只有居庙堂之高者,才能亲眼看到皇帝,从而“忧其君”。出江湖之远者,才可以始终和黎明百姓接触,从而做得到“忧其民”。

对于高太师和陈嘉这一类高官来说,真宗是他们最熟悉不过的一个人。他们的一切对于民众的忧虑,会渐渐地变成对于真宗权力的忧虑上。而应璇和辛道沅二人,则在旅途之中,逐渐看到朝堂之上的一切,终究会成为民众的负担。所以,人们总是在不知不觉中,被自己所处的地位和扮演的角色而改变,若是想初心不改,本就是难上加难。

月牙儿爬上了枝头,点点星光闪烁,深夜悄然无声。而此时,应璇和辛道沅才跟随者车辙到了那一座城。

应璇和辛道沅共同骑在马背上——应璇毕竟也是凡胎肉身,走了那么多里路,也还是累了。辛道沅握着缰绳,按照应璇的指引走,而应璇的背则靠悠哉的靠在辛道沅的背上,轻松地看着一路走来的风景。

而负责骑马的辛道沅就荒了,他一想到自己和应璇背靠背,就怕自己骑马不利,会伤到她。他只得挺直了腰背,尽全力保证上身挺直,一动都不敢动。

远处,正是燕州城。燕州城城门大开,火光连天,嘈杂非凡。见状,辛道沅即刻拉住了缰绳。

“燕州城好像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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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平生
连载中陆拙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