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亲爱的宿主,请问您有认真听我说话吗?”

自大脑传来的声音活力满满,隐隐散发着莫名其妙的欢愉。如此真实的人声,一点也听不出他并非人类的身份。

屋外正下着雨,雨滴滴滴答答轻快地跳过沉闷的瓦片,路过探出头的窗沿,在小草与小花光滑的花瓣与叶片间滑过,最后在土地上飞跃出一朵花的形状没入泥土中,完成了一朵雨花的冒险。

自由的风想跑就跑,想停就停。它吹斜了雨滴,吹起了窗帘,吹斜了枝头的花叶。这是风的自由。

屋内正开着灯,散发着淡淡黄晕的台灯照亮了书桌上的一首小诗,灯光下缓慢起舞的灰尘如同屋内的星辰,也许是今夜本该有的星辰伴着雨花与自由的风轻快地步伐悄悄飞进了屋内。

书桌前,灯光里,一首小诗上轻轻搭着一双手。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白皙如同玉石一般,关节处有着淡淡的粉色,恰到好处的青筋,根根分明的手指。这双手若是薄了点便显得有些纤细瘦弱了,若是厚实些又会显得有些粗糙不足够精致,现在这般是如此得恰到好处。

这双手轻轻地划过每一个墨色的字如同划过琴弦让人看出其中所蕴含的乐章,耳畔仿佛能聆听到优美的乐曲,那一定是不存在于人间的乐谱。

在轻盈抚摸每个字之后,手指与纸张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静静消散于雨花与晚风的合奏。

拉开抽屉,抽屉里面的东西并不多。大多数是练习本与签字笔,其中略有特别的便是那各种花朵各种树叶所做成的书签,还有一本封面为墨蓝色有金色文字的书。

手伸向那本书将它拿起放于书桌上,手指抚摸封面,墨蓝色更衬手指的白皙。封面光滑带着凉意,金色的文字微微凹陷。

打开书,将那首小诗夹入第88页。

合上书,放入抽屉,关上抽屉。一切声响都淹没于越来越大的暴雨中。

“亲爱的宿主,你不会还没有相信本系统吧,本系统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要毁灭了,现在只有你可以拯救世界!”

自称为系统的存在终于忍不下去了,“噗嗤”一声彩色的迷雾突然出现于书桌上又突然消失,在暖色调的光里一只全身漆黑的乌鸦在尘埃的星星里闪亮登场。

眼前这只乌鸦比平常的乌鸦要大上一些,黑色的羽毛丰满且散发着健康的光泽,红色的眼睛像两颗宝石镶嵌在黑色的绸缎里,是一只长得很好看的乌鸦。

此时这只乌鸦也做出了与他动物化相符的行为。

他充满活力的声音,习惯性上翘的尾调,因为急促的情绪而加快的语速仿佛快速弹奏的琴键,要与这间小屋之外世界正上演的渐渐失控的暴雨争个高低。

“举个例子,宿主你有没有发现屋外的暴雨越下越大了?这场暴雨会一直下下去直到变成洪水,直到淹没稻田,摧毁现在已经成熟但还没来得及完全收割的粮食。接下来会迎来台风,将树木连根拔起,将高楼客厅的玻璃整个吹掉连同年迈的母亲稚嫩的孩童一起砸向地面!”

“为什么我可以描述的这么清楚你一点都不好奇吗?当然是因为我读到了你们这个世界之后的命运从辅助系统模拟出来的呀!你可别不信,我现在就可以生成影像给你看呢!”

系统乌鸦在嘴巴高速运转的同时,翅膀也没有停下,飞快划出的影像将所谓的未来灾难展示于青年。

如乌鸦所说一样,辛勤劳作许久的农民站在高处看着洪水痛哭流涕。他们的脸布满了皱纹、晒伤、老茧、白痕如从他们脚下的大地,他们的手粗糙,指甲缝里有着怎么清洗的无法洗净的污垢,双手开裂的伤口如同大旱时的土地。他们的手是灰扑扑的土色,他们的脸是灰扑扑的土色,他们全身都是灰扑扑的土色再新的衣服也提不起一点亮堂的色彩,像是现在的天空,像是长久以来的土地。

他们整个人都是土地的颜色了。他们的泪水划过一道道干裂土地上无法抹去的伤痕,最后滴落于水分过度充沛的土地上,淹没于没有尽头的暴雨中。连同那原本清明的眼眸,连同那原本带着丰收喜悦的心情,一同被雨花带走了。这是雨花的冒险。

……

接到通知刚从单位出来的成年人坐在警察局的座位上,手里捧着警察叔叔倒的热茶表情有些茫然与不自然的僵硬,眼神又呆又木仿佛人还坐在这里魂却跑没了,耳边都是其他因为台风意外身亡的家属的哭声、哽咽声。

成年人呆呆地坐着,一动不动,这一切都太突然了。他收到通知的时候手头的项目马上就要完成了,这些天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大夜加了多少个小时的班,这些天忙得他都没怎么管过家里,没怎么陪伴家人。但是现在已经快要收尾了,马上就可以拿到项目的奖金,马上就可以趁着节假日带家人去一直想去的地方旅游了,这些天的努力都是有回报的。马上就可以……

“妈妈——”

小孩子的大声哭泣如同惊雷一般将成年人从朦胧的薄雾里拉回了现实,那层隔着的他与世界的薄纱被猛地扯掉丢在地上。

他听到了身边成年人压抑的哭声收敛的哽咽,他听到了小孩子不加掩饰放声的大哭与那一句句声嘶力竭的“妈妈”,他听到了小孩子家长用哽咽的声音向身边人道歉,再用哽咽的声音安慰小孩子不哭不哭。

他听到了警察局外好像永远无法停下的暴雨声,听到了咆哮的、狂欢的、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更自由的风声。

成年人的眼睛猛得通红,眼泪控制不住地从眼眶逃出滴落于手捧的杯中,画出一圈又一圈的圆。成年人的手上有学生时代所留下的可以看见的老茧,有工作加班所留下的无法看见的伤病,现在这双手剧烈地抖动着,让热水都微微洒出溅到了手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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