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章遥追问，“然后呢？”
“后来我也不清楚了。”陈云龙耸肩，“后来我再联系你的时候，你好像出国了，并且直到我再次重生，你好像也没有回来。”
章遥愣住：“出国？”
“什么出国？”不知何时，章遥父亲过来了，随口问。
章遥自然地接过话：“哦，没什么，在聊一个朋友。”
“你们是想再在这里聊一会，还是先回宾馆？”章遥的父亲也没多探究，随口问，“你的朋友吃饭了吗？要不要留下一起吃饭？”
章遥奇怪：“不去医院了吗？”
他们原本是要排在下午看诊，因为排的号比较晚，医院又碰巧病人多，章遥的父母才找了个地方先让章遥休息。但为什么不是来叫她去医院，而是回宾馆，章遥有些不理解。
“今天医院那边有些突发情况，病人特别多。估计咱们也排不上了。”章遥父亲简单解释了两句，问，“你们想怎么弄？”
“那好吧。”章遥想了想，又问陈云龙，“你有地方吃饭吗？要不和我们一起？”
陈云龙毕竟是特意来找她的，自己一个人估计也没地方吃饭。还没等陈云龙思考，章遥直接拍板：“你跟我们一起吃吧。”
章遥父母就近找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餐馆，点了几道菜，特意给章遥点了清淡一些的食物，又问了陈云龙的口味，点了两道菜。
席间，章遥的父亲心事重，没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吃了两口，电话响了。他出去接电话，大概不过两三分钟就回来，匆匆拿着包要走：“我那边有点事，你们先慢慢吃着。”
章遥的母亲抬头：“这么急，不再吃两口？”
两人对上视线，似乎明白过来什么。章遥母亲犹豫问：“要不我跟你一起？”
“你留在这陪孩子吧。”章遥父亲摇头，“她一个人在这也不放心。”
陈云龙在一旁吃饭，见两人似乎是真的有要事，忙主动请缨：“叔叔阿姨，你们要是有事不如先走？我一会把章遥送回去，保证安安全全送到宾馆。”
两人有些犹豫：行吗？
章遥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方才跟陈云龙聊了不过片刻，头又开始疼，甚至有疼痛加剧的趋势。她此刻也没有精力去思考父母到底是什么事，只是在一旁点头：“你们去就行，我没事。”
两人犹豫再三，嘱咐了好几句才出门离去，留下陈云龙和章遥坐在桌旁。
陈云龙看她：“你还好吗？累了吗？”
章遥其实也没胃口，甚至隐隐有点反胃的感觉。只是方才父母在，不想让父母太担心，于是拿着筷子夹了几口菜。眼下他们走了，章遥也就没有顾虑，立刻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我还行，就是有点累。”
“唔。”陈云龙点头，若有所思，“叔叔阿姨刚才接到的电话，应该是和你有关的。”
章遥没注意，不置可否：“是吗？”
陈云龙沉默片刻，又说：“我觉得你好像不是很想治病。”
章遥闭着眼：“有吗？”
“有，你看起来很不积极。”
“其实也不是你想的那样。”章遥沉默片刻，懒洋洋地，“我当然想治，毕竟现在不舒服的是我，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们已经猜到了我现在这个状况与重生有关，再加上根据你的描述，我在之前的重生中从来没有解决过这个问题。所以说，可以得到结论，现在不断地做检查、看医生是没有用的，因为问题根本不在这里，而是在于重生。”
“我不积极地去看病也只是因为，我知道我们这是再做无用功，在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陈云龙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章遥叹口气，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先看看最后能恢复到什么样吧。我上一次疼了几天就好了，不知道这一次还会不会好。”
事实证明，这一次的病也如上一次一般，来也匆匆，去也悠悠。他们一家人跑了三甲医院，做了无数检查，也拿了很多药，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章遥持续地头疼，每到晚上疼得整夜整夜没法睡。然而在过了半个多月后，头疼却慢慢地消失了。医生也没法给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是开了一点药调理身体，又叮嘱章遥按时复查。
这一次的头疼是有后遗症的，章遥发觉自己的精力开始变差，经常性地打瞌睡，每天需要的睡眠时间增长了很多。她也开始莫名其妙地眩晕，有的时候走着路、坐在座位上，甚至正常躺着，都会突然眼冒金星，身体不受控制，这种状况往往会持续好几秒。有几次要不是身边有同学扶着，章遥真的会直接栽倒在地。
老师一开始很担心章遥的情况，好几次隐晦地问她要不要回家休息一段时间。
章遥也借此机会向老师要了一个请假的许可，基本上隔三差五地可以以身体为由请几天假。
因为大多数时间在学校里，就算身体有点什么问题，章遥也嘱咐身边的朋友帮忙瞒住，因此她的父母也不太清楚，以为章遥如同上次一样已经好了。两人最近工作上又遇到了一点麻烦，每天四处跑，因此也只是打电话更频繁了一些，实际上也不怎么在家，更有利于章遥的隐瞒。
章遥在学校里的课程依旧在跟，但更多的重心也放在了重生的事情上。她更详细地和陈云龙了解了前几世详细的情况，甚至请了几个稍长的假跑去那几个地方。
至于结果嘛，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但确实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久而久之，几人都很疲惫。章遥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开始呆坐着，直到有人叫她才能回过神来。方瑜原本应该是最不紧张的一个人，因为她重生的次数还很少，然而她甚至比章遥还焦虑。
每次章遥和陈云龙两人出去想循着前几世的记忆找点什么，却最终败兴而归时，她看上去总是最失望的。以至于章遥在面对她时，总会有一种愧疚感。
一次章遥悄悄请假想回家休息，碰巧方瑜找她有事情，于是两人直接去了陈云龙家里。
事情聊完后，章遥在那边的小屋里睡了一觉，直到太阳落山才悠悠醒来。
醒来时屋里关着灯，窗帘也拉着，一片漆黑，让人看不出时间的流逝。
她明明盖了厚厚的被子，却依然觉得浑身发冷，是由内向外的那种冷，即使抱着热水袋也许久才能暖和过来。她打开灯，又把电热毯打开，裹着被子靠在床头发呆。过了一会，房门被敲响了。
“章遥？”是方瑜。
“进来就行。”章遥回过神来，直接在门内喊。
方瑜推门进来，坐在床边说：“我看到门缝里有光，猜你醒了。”
“嗯，刚醒一会儿。”章遥拢着被子，笑，“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吗？”
“我刚才不知道你在这里，直接推门进来了，然后看到你裹着被子睡，但嘴唇冻得乌青。”方瑜小心地看她一眼，“你……身体还好吗？要不还是去医院再看看呢？”
“这也看不出什么来，根本原因又不在那些。”章遥有些无奈，“你也不是不知道，重生的问题解决不了，看病也只是皮毛。”
方瑜不赞同：“现代医学发展得也很好，万一真的能有解决方案呢？”
“你不是比谁都相信医院不管用，我的身体就是跟重生有关吗？”章遥听了有些愣。一开始她提出这个猜测时，连陈云龙都抱有一些怀疑，方瑜却毫无犹豫地相信了，并与陈云龙据理力争。现在突然开始态度转变，章遥着实有些好奇。
“但也不能吊在一棵树上啊。”方瑜说得有理有据，“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进展，为什么不试试别的方法？”
章遥笑笑不应声。她能判断出来陈云龙说的基本属实，如果前几世她一直在求医却没有找到方法的话，那么这一世也大概率不行。她的时间很紧迫，没有精力去试验已经被证实过不行的方案。
方瑜见说不动她，也没再继续劝，而是出门，从客厅里提进来一个不小的帆布袋。
帆布袋里的东西看起来很沉，要两只手一起用力。章遥好奇地看着袋子：“这是什么？”
“是中药。”方瑜从中拿出来一包，是已经煎好的中药，黑褐色的药水用药袋密封着，一包一包整齐地摞在一起。
章遥看到这一袋袋药，突然想起来上个星期方瑜硬要拉自己陪她去看中医，说是她一个人害怕。
“不是说主要是给你看吗？”章遥问，“我只是顺便看一下？”
其实章遥原本真的是陪她去的，只是给方瑜看完后，那位中医又说要给章遥看看，单纯的顺便。章遥反正闲着也没事，就配合着看了。
方瑜眼珠子心虚地乱瞟：“其实吧，也是拉来给你看的。那位中医我父亲认识很久了，挺厉害的，不如你先喝一段时间试试？”
章遥说不感动是假的。她听得出来方瑜是为了给她看病特意找的接口，心里就是一暖。更何况这一袋子药分为不同的几个种类，袋子里面夹了一张纸条，说明每种药分别在什么时候服用，有什么注意事项，看得出来是花了心思的。
“这都是煎好了的，你不需要再煎一边，可以带到学校去。之前你不是说你们班主任可以帮忙热东西吗？你每次喝之前把它热热就好了，很方便。”
“你怎么突然这么贤妻良母了？”章遥笑着打趣，“这变化有点大啊。”
“滚。”方瑜一秒恢复大小姐本性，“拿着快滚吧，再不走到家得十点了。”
时间确实挺晚了，章遥直接打了一辆车回家，车开到小区附近还没进去时，章遥不经意地往外一瞥，竟然看见了她爸。
“司机师傅，停一下！”章遥吓了一跳，连忙叫停，眼见她爸进了小区门内，不禁后怕。
她悄悄请假父母都不知道，也幸好在外面碰上了，否则她这段时间的事情都暴露了。
思考片刻，章遥决定回陈云龙那边：“掉头，回来时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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