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黄色大巴车行驶在土路上,偶尔路过土坑扬起一阵尘土。
大巴车非常破旧,一看就是从客运公司淘汰下来的二手货,连门都没有。
车内空间狭挤,售票员脚下还放着谁准备运到镇上卖的老母鸡。
还没过几分钟车陡然停住,乘客身体不受控制的前倾,这下三三两两都被晃醒了。
售票员大声说:“单家村到了。”
单宁从车上走下来,成瑗正躲在她新买的玉扳指里面指路,“我自己也来过,抄鬼道近的很,几秒就到了。但一来总觉得有东西在吸我……我不敢靠近。”
说放弃又实在不甘心。
死后最讲究尸身完整,失去一截手指骨,她也无法托梦让家人帮忙。
如果不是遇到单宁,她大概率会一直在这几个地方徘徊直到魂魄消失。
“我从小路走,靠近的时候跟我说。”
单宁从大道下来在林中穿行,车站点说是单家村实际上离单家村还有五六公里。
这是一条早就被废弃的老路。
新路没起的时候只能走这一条,村里人去镇上买个东西还要靠腿走一截,十分不便。
所以水泥路一修好,这条路就没人走了。
单宁从这里走就是为了避开熟人。
上学中间突然回家,她实在想不出什么借口,再加上有人看着不方便做事,单宁就打算装路人。
她带着宽边遮阳帽,帽檐压得很低,气场化作一个防护罩包裹着身体,所行之处花草、虫蛇、枝条自动避让。
半个小时后,成瑗说:“到了,还有一百米,我之前在这里就站不稳,就像有一个吸尘器对着我一样,让我看看。”
成瑗从玉扳指飘出来,单宁看见她确实缓慢的朝着北方移动,“我知道了,进来吧。”
她越靠近崖底心里诸多疑虑越是无法解释,靠手指骨施法禁锢成瑗的是谁?他在哪儿?他也有跟自己一样的能力吗?
按照佛家的说法,肉身是人灵魂的容器。
单宁一直认为肉身跟灵魂之间的联系并没有那么紧密,真要说起来也就是普通人和自己头发、指甲之间的关系,肉身更像是灵魂的一种角质物。
这种说法得到成瑗证实,她看着刘飞航砍下自己的小拇指时震惊、愤怒居多,直到最后他找人施法,有道士的“化学”反应,她也没感到疼痛。
不过她确实因为道士的法术被困住了。
成瑗:“有时候想一想,人死后竟然还真有另一种世界还蛮奇妙的,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跟你们不是处于同一空间,我这里是没距离和时间限制的,一个念头就可以飞出去很远。”
“要是现实世界也能开发出这种神器,交通都没必要存在了。”
弹指千年。
单宁戴着一双皮质黑手套,气通过土壤缝隙往地深处探去,为了减少工作量要先找到位置再挖。
成瑗继续说:“你现在就像那种捡尸人,就是那种人意外死在险路、高原、沙漠或者雪山里,普通救援队没有办法,家属只能请奇人异士把尸体运出来安葬。”
大概五米,气遇到阻碍,单宁凝神一看是一个包裹着黄纸的东西。
单宁:“别把我想的那么坚强,我又不靠这个吃饭,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要是你的手指骨腐烂了,我真的会吐的。”
说话间她脚下一个用力,地面开始龟裂呈现出裂痕,气把包裹推送出来,仔细看包裹的黄纸还很有讲究,表面光滑并没有沾上泥土。
五米之下的土壤,已经接近表层地下水源,泥土黏密潮湿附着性很强,但包裹拿出来还跟新的一样。
黄纸上有一个黑色符纸,字体大刀阔斧看着还有一种韵律。
单宁认不出来,拍了一张照片打算拿回去研究,她在成瑗紧张的注视下要伸手揭下符纸。
但手一碰符纸,字体却陡然闪过一道红色流光,她为了拿成瑗手指骨准备的手套已经被划破了。
再深一点她的手指也会遭殃。
单宁找了一根树枝挑,黑色符纸这时候又成了有重量的东西,树枝弯成一条弧线,单宁再一用力“啪”的一声,枝头断了。
成瑗看的神色凝重,单宁问:“你见过刘飞航请的道士吗?”
“远远见了一面。”
成瑗说,“他一眼就可以看到我的位置,我怕我魂魄也保不住,他一望过来我就跑了,能知道手指骨在哪儿,还多亏他建立起了我们之间的联系。”
“我记得他有一把白色的细长胡子,人很瘦,看起来是上了年纪。”
单宁试了半天无果,天色渐黑,崖上路面又有人走动,她把土填进裂缝恢复原本的样貌。
用帽子兜着包裹说:“走吧,回去再研究。”
县城火车站有很多不知名小宾馆,一晚只需三十元,有空调不过是公共卫浴,单宁用身份证在前台登记一下,就拿到一把钥匙。
前台见她是本地口音还说:“你怎么不回家?”
单宁:“亲戚来了,我的房间让给几个人住,一起睡睡不好。”
小地方亲戚过来没住外面的习惯。
前台姑娘表示同情:“我给你分的房间刚刚打扫过,这个干净,放心睡吧。”
单宁对她一笑,背着自己新买的十元大挎包走进房间。
拉上窗帘把黄纸包裹拿出来,走动间也许帽子碰到黑色符纸几次,帽檐已经被划破了。
成瑗从玉扳指里面飘出来,把宾馆上上下下检查一遍说:“没有监控。”
单宁:“这种地方安监控也挣不了几个钱。”
她对成瑗说:“离远点。”
单宁以气为刀刀锋直指黑符,两者相碰,发出一声铁器碰撞特有的铿锵声。
单宁感觉黑符上就像有一个看不见的盾牌,她用力朝下一砍,气刀和黑符相抗,空气卷动撕扯刮得成瑗扒着门框说:“加油!”
过了十来分钟,黑符抛到半空眼看要爆,单宁迅速用气裹着它丢出门外。
夜晚九点十五分,叶县火车站“砰——”的一声炸响,爆炸波把附近民居的窗玻璃都震碎了。
小宾馆不到半小时迎来警察检查。
单宁把成瑗早就化为白骨的手指骨压成粉末,成瑗说:“从窗外撒出去吧。”
附近有监控,这时候撒东西嫌疑最大。
单宁也不想把她的尸骨冲进下水道,只能藏到房间天花板上面,刚一藏好警察就敲门说:“例行检查,所有人站到楼下。”
这次检查还出现了警犬,是一只德牧看着有五六岁的样子,机警的竖着耳朵靠在警察叔叔腿边。
单宁一行人正在被盘问,她是这群平均四五十岁务工人员中最年轻的一个,再加上她的身份——大学生,单宁感觉警察看她的次数格外多。
她只能庆幸自己不是化学专业的……
这绝对是把这声爆炸当成恐怖袭击了吧……
抱歉……
警犬并没有发现单宁用气包裹住的骨灰,警察叔叔还意外抓住几个□□惯犯,一直折腾到天亮,单宁才躺到床上,刚眯了一会儿成瑗就说:“起来了,单宁,你明天还有课。”
单宁一转身继续睡,睡到中午才起来用冷水抹把脸,成瑗:“你不回去?”
单宁用面巾纸沾掉脸上的水珠,“你都看不出来我被怀疑了?大学生平白无故回老家一趟,还正好处于事故中心……”
她说:“你还有心愿没了吧?去吧,我要回家一趟。”
单宁在县里割了几斤猪肉,又买了两大包零食,回家的时候双手拎的满满当当。
单萱单松还没去镇上上课,见到她很惊喜,单妈妈:“怎么回家也不跟我说一声?”
单松麻利的接过东西,单宁挎着单妈妈的手说:“我忘拿东西了,这两天课也不多想着你一个人在家就回来一趟。”
今天周日,单松单萱晚上就要回学校,直到下周五才能回来,单宁让他们把零食分分。
吃完下午饭单妈妈骑着三轮,带着三个孩子去镇上。
单宁还给单萱买了一件裙子,单松是男孩子好打发,买了运动款的T恤五分裤。
最后站在学校门口的时候,单松还一直扭过头冲单宁和单妈妈挥手。
单宁:“单萱这个没良心的就记着衣服了。”
单妈妈笑道:“明知道她爱哭,这会儿肯定掉金豆豆了,不想让咱们看见。”
回去前单宁又吃了两碗米线,她今天耗力气大,下午饭还没吃一会儿就饿了。
单妈妈在旁边看着她吃,等她吃完擦嘴要拉着她买东西的时候,单妈妈突然说:“怎么回来了?”
单宁身体一僵脑子极速运转。
单妈妈:“单宁,你瞒不住我的,是不是你爸出事了?”
在工厂干活能出什么事?
……所以说单爸爸还是阳奉阴违去了工地是吧?
单宁半真半假的给单妈妈讲了成瑗托梦的事,讲到一半单妈妈就抱着她说:“怎么不跟妈妈说,那崖陡死了,太危险了。”
“没挖到东西。”单宁宽慰她,“但我昨天晚上也没再做梦了。”
单妈妈还是不放心,去村口买了黄纸和冥币,带着单宁去崖边要烧给成瑗。
单妈妈一边烧黄纸一边铺了一个塑料袋,对单宁说:“你来给她磕个头,活人死人两边走,孩子还小,您别计较。”
要是成瑗知道自己给她下跪还不吓的活过来,但单宁看着单妈妈有些凝重的脸,还是没有推拒。
只不过跪下后悄悄改方向,冲单妈妈磕了一个头,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单妈妈拳拳爱女之心,她这辈子也报答不了。
午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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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黄包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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