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生家庭一直是刘飞航人生中的一个痛点。
刘飞航说自己读书时由表姨照料跟家里人不亲近并不是假话。
十来年前,刘家村地偏路险,除了偶尔回去要生活费,刘飞航都不会翻过一座又一座大山回家。
刘爸爸去世后跟刘妈妈的联系更是只剩一两通电话了。
时间一长怕刘妈妈不满,刘飞航言语间都是说:“要去陪瑗瑗了”、“她让我在宿舍楼下面等着”、“我们要去吃饭了”。
如此一来刘妈妈的怨愤都转移到了成瑗身上,刘飞航落个耳根清净。
他知道这个母亲有多给自己减分,连自己日日洗脑的三个亲生女儿都被磋磨的就当没有娘家,成家这种首都土著会看得起吗?
他一直就没打算让他们碰面。
这次来刘妈妈来还带了自己后找的老公。
刘飞航一见男人对刘惠丽上下打量,心里不舒服,就安排他们出去住。
在离公寓几站远的地方给他们租了房子,来往也算方便。
刚开始刘妈妈对自己给儿子找个后爸还算有点心虚,行为收敛。
只是偶尔带着瓦罐去公寓给刘惠丽送自己炖的土鸡汤。
刘惠丽虽说是刘家村的,但父母使劲儿,早就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搬到安置房了,跟刘妈妈没什么共同语言。
对她这个婆婆加了什么土方子、草药的东西更是不敢乱喝,面上客客气气接过来,回头趁人不注意就倒了。
但时日一长,村里人打电话问刘妈妈,你儿子住哪里啊?读书这么出息,是不是在那里当大官了?还问成瑗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孝敬她这个婆婆。
前两个刘妈妈能喷的眉飞色舞,但一提到成瑗就跳过去说,自己儿子换了个更年轻的老婆,有能耐呢!
刘妈妈不喜欢成瑗,不是说她哪里不好,纯粹是刘飞航在中间语焉不详让她没个好印象。
其次就是成瑗回刘家村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种种不习惯。
不管是不习惯住低矮的土房,半夜被爬上墙的蜈蚣吓得尖叫、还是闻不惯院子里随时弥漫着猪圈臭烘烘的味道,几次当着她这个婆婆的面干呕。
更有甚者是接受不了味道奇怪、黑漆漆像猪食一样的饭菜、头顶几片瓦漏风的旱厕……
这一切都像巴掌一样拍在刘家母子脸上。
刘妈妈见媳妇这个样子心疼刘飞航:“我的儿,跟这种女人结婚,真是受苦了。”这种娇小姐不会做饭,不能操持家务,还不体贴,娶回来刘飞航不委屈吗?
那成瑗死了也是……为她的孙子让路。
刘妈妈格外看重刘惠丽的肚子,一直对自己新找的老伴说:“肚皮尖尖,妈妈屁股又大,生出来肯定是个带把的。”
她一上心就发现刘惠丽身上根本没中药味儿,她熬的土鸡汤都是加了中药的!就是散也不可能散的这么快。
刘妈妈私下拉着刘飞航问刘惠丽吃的什么,刘飞航不耐烦的挥开她的手,“还能吃什么?给她提前请了个月嫂伺候,人家月嫂都是大学本科出来的,还去进修过,你就别操这个心了,又不是不给你钱,好不容易来首都一趟,去转转看看不好吗?”
“那我炖的鸡汤呢?”
刘飞航:“什么鸡汤?”
刘妈妈的脸色沉下来,但还顾着要儿子给钱养老没发作,只是这次一送过来就盯着刘惠丽让她喝。
刘惠丽怎么可能喝!
连月嫂也劝着说,这些土方子成分不太好喝了影响胎儿发育。
刘妈妈一声冷笑:“不都是从山沟沟里爬出来的泥腿子,你刘惠丽出来几年就高贵了?怎么喝不了?我给你熬的,就是跪着你也要喝完!”
说完直接拿着勺子舀一口还带着热气的汤,抓着刘惠丽的头发就朝她嘴里灌。
刘惠丽只觉得自己头发都要被抓下来了,痛的尖叫,双手胡乱拍打刘妈妈的手,生怕她拿着开水朝自己嘴里灌,月嫂更是悄悄躲着叫了门卫上来。
刘妈妈:“吃,怎么不吃,老娘辛辛苦苦炖给自己大孙子的东西,都被你这个贱货给糟蹋了!”
刘妈妈决心在这个新媳妇面前立威,就是门卫物业来了也不撒手,物业听月嫂说是业主婆婆也不敢使劲儿。
劝和半天直到刘惠丽被生扯下来一撮头发,刘妈妈没了力气,才对着刘惠丽啐了一口吐沫,仿佛开恩般说:“就这个贱皮子,眼巴巴巴缠上我儿子,还不听你老婆婆的话。”
见刘惠丽头发斜下来挡着脸,刘妈妈说:“这是装给谁看呢?”
“飞航你看一下文件,要是没问题就签个字,客户在门口等着急用呢。”
同事递过来一份报表,刘飞航手撑着椅子往后一滑,根本没碰。
他苦笑道:“好歹都是同期进来的,你可别埋汰我了,你不知道我上次因为那个签名被训了一顿?”
同事笑嘻嘻并不在意:“大忙人,只有你在办公室能签了,要是没签名今天货出不了,回头领导问起来都是咱们的责任。”
刘飞航掀开报表看了眼签名,又抬眼看同事,“你的名字呢?你的名字怎么不签?”
“你先签,签完我附个名。”
这是把人当傻子呢?
刘飞航拿出手机要拍照,同事伸手拦了一下:“哎,这都是内部文件,你拍照干什么,要是泄密了我可赔不起。”
刘飞航带着怒气下死劲儿拍开他的手,“你也理解理解,领导交代的任务咱们坚决执行,但防着倒查我还是拍个照片。”
他咔嚓咔嚓拍了照也不急着签,一直拉着同事毫无诚意的说着轱辘话,为自己刚才的行为道歉。
直到下面等不及跑上来催,刘飞航才慢吞吞的签了自己名字。
同事临出门前还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切道:“神气什么呀,以为自己还是领导跟前的大红人呢?拿跟鸡毛当令箭,要他签个名磨磨唧唧到这个时候,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另一人没料到他说话这么难听,回身看刘飞航反应,刘飞航扯出一个微笑,但等人走之后狠狠把文件摔到桌子上,啪的一声,水杯应声而倒。
今天早会单位刚刚宣布了新的人事任命,刘飞航原本十拿九稳的名额被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空降人员拿走。
他心里不服气,打算腆着脸去老学长那里走一趟,结果进门还没坐下,就听老学长问道:“单位怎么会把一个陷入刑事案件的人推上去?”
刘飞航悚然抬头,老学长此时的面容好像跟成家夫妇重合。
他说:“飞航,念在缘分一场,我给你个体面,自己递交辞职报告吧,要是等到被单位辞退……”
后面一句老学长没说,但刘飞航知道在他们这么注重纪律的行业,被单位辞退就等于绝了生路。
刘飞航的心沉下来,“……谢谢学长。”
是谁走露了消息?
举报他的真的是成家夫妇吗?
刘飞航一回家就见月嫂正蹲在地上收拾残局,屋里乱的无处下脚,他沉声问:“这又出什么事了?”
月嫂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刘飞航烦躁的扯下领带,骂了一句脏话。
他一进卧室就见刘惠丽背对着门口、手抚着肚子小声哭。
刘惠丽像是听到脚步声,泪眼朦胧的回头,扑到刘飞航怀里,把今天发生的事修饰一番给他老母上眼药。
“她推了你?你不会还手?”
刘惠丽:“我看咱妈年纪大了,害怕出个好歹……”话还没说完泪先掉。
但观众刘飞航却不怎么捧场,刘惠丽只能咬牙咽了这口气。
刘飞航心里想着工作的事,又烦警察时时传召一夜没睡,天刚亮好不容易眯了一会儿,就被刘妈妈哭天喊地的叫骂吵醒。
他忍着怒气走到客厅,刘妈妈正盘腿坐在地上唱作俱佳的拍着自己大腿。
一边骂:“我们老刘家是造了什么孽,让孩子投生到这个贱人身上啊,死老头你怎么死的这么早,两腿一蹬,留我们母子在这世上吃苦啊!”
一边费劲挤出几滴眼泪,刘妈妈余光斜到儿子靠近声音更是大了一倍。
震得刘飞航怒喝:“够了!”
刘妈妈从没见儿子发这么大脾气,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呜哀呜哀开始哭。
另外两人也不敢劝,公寓就这么诡异的沉默半晌,刘飞航见门外还有人徘徊经过,吩咐月嫂:“把门关上!”
大门阻隔声音传出,月嫂回身连忙扶刘妈妈起来。
刘飞航站在几步远,神色冷淡的看着这场闹剧。
他对刘妈妈说:“妈,我接你过来是享福的,不是让我自己受罪,你灌惠丽喝药的事我知道你是为孩子好,我也不追究。”
“但我不想再看见你跟个泼妇一样骂街,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一步,你现在穿的、吃的、住的哪个不是我给的?吃着我的还要闹,真把我搞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刘飞航积威甚重,再加上自己心虚,刘妈妈嗫嚅半晌没敢说话。
“还有你,惠丽。”
刘飞航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妈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之前看你也算聪明,现在是把自己当根葱了?”
他回卧室前凑到刘惠丽跟前说,“我能有你这个也会有下一个,你现在就是怀着孩子也不一定当他的妈,趁早给我放聪明点。”
午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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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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