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降雨可帮了大忙。
沈永泽手都要被烤焦了,他被抬上担架的时候已经没什么意识,只能感到雨滴打在自己脸上,随后眼前一暗,视线被遮住,听到人声他终于放下心晕过去。
再睁眼不仅说不出话,连眼皮子都疼,保姆正在守着,见他醒了慌忙按呼叫铃,沈永泽含混不清的说:“那个小崽子呢?”
保姆一边抹眼泪一边说:“你都这样了还操心他干嘛?永洋好着呢,被你小叔小婶接走了。”
家里知道沈永泽进医院就乱了套,再加上沈永洋被表哥保护的好好的,都是皮外伤,住院观察两天就行了,一忙起来大家都顾不上他。
沈永泽说:“刘妈,别哭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说这几句话都费力,说完就躺床上不动了,等沈妈妈过来两个女人又是抱头痛哭,沈妈妈摸着沈永泽包着绷带的手说:“怎么让我儿子遭这个罪啊。”
沈永泽这才知道,自己昏迷这两周事故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官方通告称广告牌支持柱年久失修,再加上电线老化才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在这次事故**造成七十三人受伤,二十五人死亡,其中危重病人达到四十二个……
官方继发布会后,一直拖了三天才报道具体死亡人数,但这个数据也说不上准确。
刘妈说:“危重转死亡的太快了,你妈吓得每天守着你,大半夜惊醒还要探探你鼻息。”
生怕一不注意,好不容易养大的孩子就没了。
总体来说这是一场非常严重的事故。上面已经成立了专案调查组来百华市展开调查。
沈永泽背部、手臂烫伤面积及受伤程度已经达到深二度,脚趾、肺部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感染,ICU都住了两周。
沈爸爸朝调查组施压,要求尽快公布事件调查结果,以及处罚安全事故负责人,所有参与建设、维修地标广告牌的人都要被追责。
沈爸爸难得对沈小叔发了脾气,甚至放话说:“建宾,家事都处理不了,今年过年也别过来了,我还想永泽多活几年。”
沈建宾登门道歉也被沈妈妈一手轰了出去,沈小婶哭哭啼啼哀求沈妈妈也没开门。
不过大家担心老人家听到这个消息一个激动身体再出问题,现在还瞒着沈老爷子。
见沈永泽看向床头柜摆放的鲜花,沈妈妈说:“你们学校同学过来看你了。”
说来也奇怪,人一走沈永泽就醒了。
从ICU转到特护病房,虽然消毒要求没那么高,但沈妈妈也不愿意让外人探视打扰,只是那帮学生一大早就捧着花和吃的赶过来,看着那一张张赤诚的脸,她也不忍心赶他们走。
其中一个女孩还跟沈妈妈握了一下手,百华市这个天气,女孩的手还冰冰凉凉的。
沈永泽换完药穿上医用护具终于争取到玩iPad的权利,刘妈嘟囔着:“都痛成这样了还玩?”
沈永泽刚吃了止痛药,这会儿还没生效身上火辣辣的疼,医生说有些部分恢复的不太好可能需要开刀动手术,他脚趾要是再不好就要被切了,他不是不着急,但都现在这个样子着急也没用啊。
他笑道:“反正不管怎么样,沈家不都要养我一辈子?”
要是手指能自由活动,他还想撸两把游戏呢。
刘妈叹口气把餐盒收起来,又给他削了个苹果。
沈永泽刚打开微信就见朋友说:“你小叔在工业路出了车祸,车头都撞瘪了……”还附赠一张现场照片,沈永泽放大看发现红车不远处还倒着一个人,大热天穿着棉衣棉裤倒在地上,没有动静。
沈永泽心里一突,他手指活动受限发语音过去说:“地上是不是有个人?怎么不扶起来?”死了吗?
朋友是个正经吃租的富三代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为人还算热心,他说:“早就没了,没跟你说是怕你再沾上晦气。”
朋友来工业路收租碰到的,老人家只要现金,身为唯一的孙子这就算他的工作了。
他来的已经算晚了,警察拉了警戒线,地上还划着粉笔图,路口卖菜的阿婆还说:“造孽哦,好好一个大活人,被人撞飞了!”
朋友一边□□一边说:“你们家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
流年不利?
这时候沈永泽手机提示音又想起来,他扒拉着一看就见单宁发的消息:班长,咱俩遇见的那天周五你去哪里了?
怎么人人都朝这上面扯,难道真要去庙里拜拜佛?
沈永泽借着这句话仔细回忆,周五……下午还是上午?他……他去了小叔家,小叔收了一尊翡翠玉佛,是他送给老爷子寿诞的礼物,但这些年他干的混账事多,自己送怕挨骂,要沈永泽送出去。
他回单宁:我见到一尊玉佛,宝相庄严,并无异样。
单宁看到消息已经是晚上,她在图书馆刷题手机没电了,八点多才收拾东西回宿舍。
手机插上电,正打算拿着充电宝下去买点吃的,看到沈永泽说的这话叹了一口气,怎么什么东西都往家里请呢?
单宁跟同学过去探望的时候,沈永泽脸上包括肩膀都笼罩着一团黑云,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动物紧紧巴着他吸血呢,单宁把那东西拍碎才走。
她要了四块钱的酱香饼,师傅说:“这个凉了,等新的吧?五分钟出锅。”
单宁点点头随便找个位子坐下,回沈永泽:把佛请出去吧,家里无病无灾不需要请它坐镇。
沈永泽怎么处理的单宁也没问,她说这话都感觉自己有点暴露了,她还是每天图书馆、食堂、宿舍三点一线。
周五到周日再骑着电动车,去跟睿睿同学斗智斗勇,王姐难得抽时间夸了单宁一顿,睿睿自己深恶痛绝的数学,竟然在学校月考中考了七十八分。
王姐说:“我本来都不指望这皮猴子上学了。”
上学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富人家的孩子读书好是锦上添花,读书不行也有别的路走,但她丈夫是国外常青藤名校毕业,王姐才想逼逼他,只要让孩子混到高中,捐点钱就能去那里读书了。
常青藤联盟什么时候拿出去都能装点门面。
她状似不经意间对单宁说:“你跟永泽是同学?这两天怎么不去看他?”
单宁:“他是我们班的班长,我跟同学一起去医院看了,再上门打搅也不太好。”
王姐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他就在隔壁啊,你要是想去一会儿跟我一起送糕点过去,不愿意就算了。”
单宁惦记着沈永泽提到的玉佛,答应跟王姐去一趟,期间睿睿练琴练的烦了开始砸钢琴,单宁还跑过去救场,等她们走到沈永泽家里的别墅,已经下午五点半了。
沈家人正好都在家,老爷子拄着拐杖坐在上首,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拐杖照准一个男人的背狠狠挟了下去。
王姐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单宁感觉自己都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
男人倒是很硬气没吭一声。
老爷子在身边人提醒下看到客人过来,让沈妈妈出面拉她们去另一个待客厅,王姐丝毫不提刚才的事,只是说:“我最近学着做甜点,想着永泽吃药苦,送过来让他尝一块甜甜嘴。”
沈妈妈说:“有心了。”
然后目光扫了两眼单宁,单宁说:“我是班长同学,他介绍我在王姐家做家教。”沈妈妈点头出乎单宁意料的说:“我记得你。”
沈妈妈对王姐并不太热衷,跟她简单聊几句话题就挪到单宁身上。
问她家在哪儿学的什么专业,平常上课习不习惯啊?沈永泽在班里有没有照顾同学等等,单宁目光偶尔扫到坐在一边当壁花的王姐,发现她坐姿端庄面带微笑毫不尴尬,看来还是沈妈妈咖位大一点啊。
沈妈妈合掌道:“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回去?”
单宁还没说自己有小电车,就听沈妈妈对王姐说:“我这托你个事,把这孩子剩下的时间让给我,我留她跟永泽说会儿话。”
王姐自然没不答应的,临走前还拍拍单宁的肩,“留下吧,你们同学好好说说话。”显得两人关系亲密。
沈妈妈温柔可亲拉着单宁说:“之前永泽就跟我提过,班里有个学习好的女生,他这个人就爱出去玩,现在呆在家里闷得很,你们上去说说话吧。”
单宁进了沈永泽房间还有点疑惑,事情怎么发展的这么快。
沈永泽见她过来就说:“坐,坐。”他腿上还缠着弹力绷带,背上动了手术创口倒是小一点,但现在整个人还是只能趴着或者扶着墙稍微站一会儿。
单宁见他消瘦的脸都惊讶了,——怎么瘦的这么快?她的气不自觉的向沈永泽靠近,窗户、门缝、床底……全都查了一遍。
沈永泽感觉身上好像有风拂过,连伤口传来的锐痛都没那么难熬了,他见单宁第一面就说:“你来帮我看看这尊玉佛。”
话是这么说但玉佛并不在沈永泽屋内,沈永泽瘸着腿给单宁倒了杯茶,单宁:“你坐吧,我要是渴了自己倒。”
沈永泽状似抱怨道:“我好不容易才能下床……”
沈爸爸沈妈妈就他一个儿子,看的比眼珠子都紧。
听刘妈说小时候他还留着头呢,从后脑勺养一绺长头发,直到十二岁才剪了供在寺庙里面。
沈爸爸每次出差遇到大庙、道观都会捐些香油钱,给他点一盏长明灯,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容易生病,直到现在成年了卧室里还摆着金锁——金子沉,可以压命。
单宁听他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进来就感觉的“宽敞”“明亮”是从哪里来,沈永泽屋里连摆放的花瓶都很有讲究……
她也不知道沈永泽为什么相信一个,借着他的手才能找到兼职的大学生。
但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自从得到了这个能力,单宁总感觉自己对这些事情有责任,就像是你在路边撞见一场车祸,上不上前施救另说,总想帮忙打个110。
她一直安慰自己只要尽到提醒义务就好。
午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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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倒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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